文 | 李哲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能力越大,能力就越大”“這個西紅柿有一股番茄味”“關於明天的事,我們後天就知道了”……近期,“廢話文學”悄然流行於社交網路。有人覺得它輕鬆幽默,但也有人認為,它毫無資訊量;還有人覺得,它和幸福感有關係。那麼,到底該如何看待“廢話文學”的流行,以及廢話本身呢?
“廢話文學”不是文學,但確實是廢話(這也是一句廢話)。說起“廢話”,它和文學沾邊,少不了一些名人的幫襯。比如魯迅在《秋夜》裡寫的那句“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就是著名的“廢話”。朱自清甚至專門寫過一篇《論廢話》,其中提到,“道家教人‘得意而忘言’,言既該忘,到頭兒豈非廢話?佛家告人真如‘不可說’,禪宗更指出‘開口便錯’:所有言說,到頭兒全是廢話。
由此可見,廢話源遠流長,並非今日之網路才獨有的現象。“廢話文學”火了之後,有網友在一些經典影視劇中,也找到了很多當年初看時並未察覺的廢話。這其實並不難理解,因為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就是經常有意無意說“廢話”的人。比如,日常性的關心一個人,你會脫口而出“你出門穿厚一點,就不會那麼冷了”“你要是能把煙戒了,就不會咳嗽了”,事實上,只要仔細去尋找,這類廢話真的有很多。
而“廢話文學”之所以流行,或許也和當下較為普遍的社交焦慮不無關係。很多人活躍於網路,面對看不見的陌生人可以侃侃而談、毫無戒備、徹底放鬆,但是在面對面的現實交流中,卻小心翼翼、吭吭哧哧起來,甚至還有了“社交恐懼症”一說。人們在現實中畏懼表達,到了網路便有一種找補心態,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哪怕是廢話連篇。
廢話或許無用的,但可有趣。朱自清即表示:得有點廢話,我們的生活才有意思。而蔡元培在《論國文的趨勢及國文與外國語及科學的關係》也講到:“國文分兩種:一種是實用文,在沒有開化的時候,因生活上的必要發展的;一種是美術文,沒有生活上的必要,可是文明時候不能不有的。”文明社會,就該允許廢話的存在,甚至流行。
人長一張嘴,可能會吃進不該吃的東西,也可能會說出各種廢話、錯話,這是自然而正常的。但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說、不能說,進而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交流的底氣。因此,我們包容廢話,就是要提倡一種寬鬆的說話空間、輕鬆平和的交流心態,以及由此帶來的鬆弛、融洽的人際關係。一句話:廢話也是話,不必廢除它。
現實中,很多廢話其實也是有意義的。比如,它或許是你厭煩的媽媽的嘮叨,或許是你聽不進去的爸爸的大道理,以及老師們直截了當地“教你做人”。你年少時反感這些,但是長大了,或許也就讀懂了這些廢話背後,原來也有一份默默無言的愛。再比如一些廢話,其實還可以起到反諷的作用,多用於一些不能說、或者說了也沒用的場合。
當然,我們不排斥“廢話文學”,並不是鼓勵多說廢話,也不是認為廢話真的能夠表詞達意。畢竟,在快節奏的社會里,尤其是職場,對話往往講究效率,無論是對上級彙報,還是對下級傳達,如果言語裡充滿了廢話,就很容易淹沒真正有價值的內容。這就需要大家掌握好說“廢話”的場合、時間、物件等等。具體如何掌握,我就不廢話了。
文字:李哲
圖片:網路
欄目主持人:張永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