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助的兩隻小貓中,那隻小母貓死了,生命停止在兩個月大。如果哀傷可以挽回,我願意一直哀傷下去。
同事夜裡撿了兩隻小貓,其中一隻背部、腹部都裂了大口子。第二天,大家紛紛圍觀,單位的老人都說太小了,活不了,活不了。
我把它們送到了寵物店,老闆說最多四天,出生最多四天,把小貓還給貓媽媽一定能活,人不一定能養活。
打了好多電話,確認無法再還給貓媽媽了,老闆說盡力吧,受傷的那隻真不敢保證能活。加了老闆微信,交了護理費,買了0-4月貓喝的奶粉和鈣,九月的天氣,從某東下單買了電熱毯給小貓取暖用。
一天天的很是煎熬,很怕老闆發來不好的訊息。很幸運,兩隻小都貓活了下來。一公一母,老闆給起名長命和長壽,我起名Sun和Sing。
受傷的那隻小公貓痊癒完連傷口都看不到。小公貓每次吃四針管奶粉,小母貓吃兩針管,小公貓吃完愛睡覺,小母貓吃完愛玩,爬來爬去,尤其愛叨擾睡覺的小公貓。
下班後,我常常帶著外甥女和鄰居兩個小女孩一起去看貓貓,看著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活潑有力起來。
滿月了,我把它們從寵物店接出來。那是週五,我開車先把它們拉單位,下班後再帶回家。單位牽掛小貓的人不少,尤其是女同事,一個個欣喜地看著萌萌噠的小貓咪。它們很乖,在衛生間的小儲藏間不叫不鬧,只有去看它們時才發出奶聲奶氣的喵喵聲。
轉折和不幸來的時候真的是無聲無息,更可怕的是有時還帶著喜悅和興奮的面具。
一位朋友看到過我朋友圈發的小貓咪成長情況,態度堅定要收養,下班就拿走,我沒有拒絕。儘管同事霜兒已經聯絡好收養的阿姨,阿姨在救助流浪貓狗上經驗豐富,而且退休在家有時間。
貓被那位朋友帶走了,附帶我新買的一罐奶粉和鈣,那天下著雨,他說貓長大了把電熱毯還給我。
被接走的第二十天,我休假搬家,小貓被送回單位,霜兒接住了。霜兒打電話我沒接住,她發語音,發圖片,發影片,表達她的憤怒,貓已經不成個貓樣了,眼睛流淚、眼屎糊臉、眼球突出、皮包骨頭、拉肚子、精神萎靡……
霜兒接回家養了一天,先前想收養的那位阿姨接走了。
阿姨帶著它們去寵物醫院幾次,在那隻小母貓還是在阿姨的陪伴下走了,留下那隻受過傷痊癒的小公貓。
關於死亡。我害怕小寵物的死亡。
那年我的雪納瑞米粒生了六隻,死了四隻,那種貼在胸口都無法暖熱小小冰冷身體的絕望我體會過。米粒的女兒艾迪生了兩隻,我精心選擇好人家,最終一隻被新主人帶山裡玩跑丟了,一隻小孩帶著出去玩被車撞死了。
所以這一次,我不再看領養人的物質條件,只看態度。結論是,我忽略了人的愛心。態度看得見,人心摸不到。
關於保護。我自責,夜裡睡覺驚醒,它們的可愛、乖巧我忘不了。我把它們救下是為了什麼?
霜兒說想罵我,當初她不同意把貓給那人,因為她知道什麼,但無法跟我說明。我也明白了,不能用生命去試一些東西,生命只有一次,是我沒保護好它們。
巴金沒有保護好他的小狗包弟,因為文革,因為他自己都生存艱難。我呢,我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