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文學研究創新蓄勢前行

明代是中國文學發展的重要時期之一，這一時期形成的詩、文、戲曲、小說等作品，在中國文學史上大放異彩。為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實現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當下的中國明代文學研究應以文獻研究為中心，以問題研究為導向，以學術史整體建構為目標，以全球視野、開放心態和創新手段推動整體研究走向深入。

　　合理定位明代文學

　　明代文學是中國文學史的重要一環。然而，受“一代有一代之文學”觀念的影響，以往的文學史書寫對明代文學的評價頗為片面，認為明代詩、文成就平平，而小說和戲曲成就卓越，故論及明代文學時往往輕詩、文，重小說、戲曲。但近些年來，這一學術定位有了很大改變。

　　據上海大學中國古代文學學科帶頭人、教授董乃斌觀察，許多研究者對“一代有一代之文學”的舊說有所補正。但這並非對舊說全盤否定，而是為引起學界反思，使明代文學找到更合理的定位，推動相關研究達到新的高度。董乃斌認為，我們要將明代文學與其他時段的文學做會通研究。只有這樣，才能形成動態的、發展的文學史和學術史知識鏈條，才能更為深入地挖掘明代文學的價值。將會通研究廣泛運用於文學研究，有助於破除簡單的文學史進化論觀點，使文學研究更豐富、更立體，讓人們對文學史發展的認識更為辯證和符合實際。

　　近20年來，明代詩文研究成績斐然，已經成為整個古代文學研究中最活躍的領域之一。中國明代文學學會（籌）會長黃霖認為，我們不要急於爭辯哪種文體是明代文學的主流，也不要急於評判不同文體文學地位的高下，而是要尊重歷史事實，立足科學的文學史觀，努力辨析明詩不同於唐詩、宋詩的特點，明確明代散文不同於唐宋八大家散文的創新點和閃光點，總結明代詩文的時代特徵和文學價值。這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項迫切任務，是我們這一代研究者的歷史責任。

　　上海大學文學院教授張寅彭多年來從事清代詩文文獻整理研究，熟悉明清兩代文學的密切關係。他舉例說，明清兩代詩學的關聯值得重視。例如，明代“前七子”之一何景明將“七古”區分為“初唐體”與“老杜體”，進而帶來清代“梅村體”創作的興盛。再如，對於明代“後七子”之一李攀龍的“唐無五古”說，明代人多不贊同，但清代文學家王士禎對其心領神會。又如，清代詩人沈德潛的“格調說”與明代“前後七子”的“格調說”，清代詩人袁枚的“性靈說”與明代“公安三袁”的“性靈說”，內涵大不相同，不可混為一談。如是種種，都需要學者開展切實具體的梳理和探究。

　　面對豐贍的學術積累、廣闊的發展空間，學者要植根學術傳統，聚焦學界前沿，追蹤研究熱點，推動明代文學研究發展。正如中國明代文學學會（籌）副會長、上海大學文學院教授饒龍隼所說，既要在微觀層面做實做深個案研究和文獻整理，又要在宏觀層面把握明代文學承前啟後的獨特地位，以學術史的整體建構為更高目標。在研究正規化上，一要調整原有的學術格局，迴歸明代文學本位，真正切實地走進“有明一代文學”這一研究物件；二要擴大視野，借鑑和採納史學、社會學、人類學、數字人文等學科的學術成果，促進對明代文學相關論題的深入研討交流；三要重視明代文學發展的制度性因素，從文學制度視角審視明代文學，如此將有新的創穫。

　　促進研究正規化轉變與更新

　　近年來，明代文學在文體研究、文獻考辨、文學思想、文學評點、文學經典化等領域已取得一定成果。而研究方法的變革，將為明代文學整體研究帶來新亮點。已有學者嘗試利用現代科技成果，把古代文學研究與大資料技術相結合，探索開發明代文學智慧大資料平臺。浙江大學人文學院教授徐永明介紹說，“明代文學智慧大資料平臺”是借鑑知識圖譜理念，綜合運用計量統計、定位查詢、聚類查詢、空間分析、資料關聯、網路分析、機器標引、眾籌眾包、版本比勘等大資料技術，嘗試將明代文學文獻和研究成果圖譜化、智慧化。

　　上海師範大學數字人文研究中心主任查清華提出，傳統學術往往致力於實證性研究，但很難避免忽略變數、個案選取不當等缺陷，從而影響結論的可靠性。隨著數字人文和人工智慧的發展與運用，學術研究的方法應轉為細讀文獻和大資料探勘分析相結合，這將推動明代文學研究在廣度和深度上獲得巨大進步。

　　將大資料引入明代文學研究，具有劃時代的意義。中國明代文學學會（籌）執行會長、首都師範大學中國詩歌研究中心主任左東嶺認為，從傳統古代文學研究的角度來講，明代別集文獻的蒐集、文人交遊的考察、文學場域的構建以及意象使用的統計等領域，都需要學者耗費大量時間和精力進行細緻的研究。大資料平臺的應用，使這些文獻統計工作的難度大大降低，學者可以在極短時間內獲得有效資料。由此，研究者可將更多精力用於文字解讀、內涵概括、歷史關聯性的揭示以及對古代經典的發掘與認定，從而促進研究正規化的轉變與更新。

　　明代文學研究方法的變革，還體現在交叉研究方面。當前，明代文學研究新的學術增長點主要集中在明代文學與影象史、思想史、經濟史等學科之間的交叉研究領域，而且相關研究整體呈現出沉實穩健的學風。但在交叉研究過程中，也出現了諸多困惑。饒龍隼認為，明代文學的多學科交叉研究，目的在於更深切地研討彼此之間的關聯，多學科交叉綜合只是研究手段，而非明代文學研究的最終目的。不論透過何種方法路徑研究明代文學，最終目的都是迴歸文學自身。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中國社會科學報　作者：陳鍊 吳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