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841年,西周發生了一次“國人暴動”。關於這次“國人暴動”的性質,後世學者作了不同的認定,或認為是平民起義,或認為是工商業者起義,眾說紛紜。
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先來看一下“國人”指的什麼。
西周對全國實行“國”、“野”分治統治方式。周代的城邑一般有兩層城牆,從而將城市從內到外分別為城和郭,住在城內的人稱“國人”。
由於貴族內部分化嚴重,很多失勢的貴族和貧困計程車階層,隨著社會地位的下降,和百工、商賈等工商業者和社會下層的一般平民雜處,其中以平民為主,成了“國人”的一部分。住在“國”中的奴隸不能算作國人。
這些人,儘管具有自由的身份,但在政治上和經濟上都要依附於貴族。他們與各級貴族既有聯絡,又相對立,加上來自不同階級,成為多種社會矛盾的匯合點。
不過,也有學者認為“國人”即國中之人,主要由公卿大夫、士和工商組成,而主體為公卿大夫、士等奴隸主貴族集團。
而“野”,也稱為鄙、遂,指的是城外被征服的廣大農村。這裡分佈著被征服族的農村公社、氏族部落等。於是,居住在“野”中的,就被稱為“野人”或者“鄙人”。
“國人”與“野人”的社會地位不同,“國人”有參政進仕、當兵、受教育等權利,而“野人”沒有。此外,“國人”與“野人”在受剝削的程度上也有所不同。
因此,“國人暴動”就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觀點。一種認為是百工和商人為反抗(周厲王)過度勒索而起義,是一次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革命事件,即周朝社會下層民眾對上層統治貴族的一次階級鬥爭。
另一種認為並非平民造貴族的反,而是諸侯公卿士大夫挑戰周天子的權威。進一步來講,就是共伯和、召伯虎、周定公、瑞伯、凡伯等王室改良派重臣,利用民眾不滿情緒精心策劃了此次造反,側面反映出西周統治階級內部的爭鬥。
至於哪一種正確,還要看一下“國人暴動”的背景。
周厲王時,朝廷和邊疆少數民族的關係很不和睦。他一邊不斷南征荊楚,逼得曾臣服於周的東南淮夷奮起反抗;另一邊還要防禦西邊遊牧部落偷襲。連年征戰,農業生產遭受巨大損失,百姓生活十分困苦。
為滿足自己的享樂,周厲王還聽從榮夷公之見,推行“專利”政策。朝廷向那些在利用山林湖澤謀生的百姓徵稅,百姓不滿,怨聲載道。
為壓制百姓的言論,周厲王讓衛巫監聽百姓的言論。殘暴不仁的衛巫,濫施刑罰,國人從此在公開場合什麼也不敢說,只能以目示意。召公勸諫“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厲王不聽,還因能堵住百姓之口而興奮不已。
在高壓政策下,社會矛盾進一步激化。表面了百姓還是十分順從的樣子,其實不滿的情緒已經越來越高張,最終終於激起鎬京裡“國人”的反抗。
周厲王無法,為保命,趕緊帶著親信從鎬京出逃,沿渭水河岸,一路逃到彘(山西霍州),後來就死在了彘,“國人暴動”又稱“彘之亂”。
可見,衝進王宮的“國人”包括了平民貴族。不過,話又說回來,此次“暴動”也應該有諸侯公卿士大夫的參與。當週厲王倉皇下令,命軍隊前來鎮壓時大臣們的回答卻是:“我們周朝士兵都來自於國人,因此國人就是士兵,士兵就是國人。如今國人都暴動了,到哪裡去調集士兵?”
還有,當“國人”衝進王宮時,周厲王已逃走,但百姓們激憤難平,於是將矛頭轉向太子姬靜,為什麼要放過諸侯公卿士大夫呢?
不過“國人”想殺太子姬靜,是暗中“參與”的諸侯公卿士大夫們始料未及的。召穆公隨即把姬靜藏到自己府上。國人獲知立即衝到召穆公家,要他交出太子。為保住王太子,召穆公只能將自己之子代替王太子。《竹書紀年》中記載:“(國人)執召穆公之子殺之。”太子姬靜這才躲過一劫。
厲王出逃,國不可一日無君。周定公和召穆公召開貴族會議,經過商議:政事暫由召穆公和周定公共同管理,重要政務則交六卿合議,史稱“周召共和”或“共和行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