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勤是美德,太苦則無以適性怡情;澹泊是高風,太枯則無以濟人利物。
——[明]洪應明
《菜根譚》一書,是中國古代文化典籍中思想精華的彙集。匯人生感悟之精粹,聚生活智慧之精妙,可謂處世立世之寶鑑,修身養心之真經。
網上,對《菜根譚》雖有很多不同的解讀,但大都過分拘泥於字面的解釋,而不能站在中華文化基因和思想融貫體系的座標上,作以追根溯源上的詮釋和理解。這樣的解說,往往難以把握其中的思想真諦和精神實質,有時不免出現與本意相背的誤解。我的詮釋理解,僅限於學術上的探討和心得上的交流。
圍繞《菜根譚》“憂勤是美德,太苦則無以適性怡情;澹泊是高風,太枯則無以濟人利物”論說,下面談一談人生的中庸之道:憂勤不必太苦,而當適性怡情;澹泊不可太枯,而應濟人利物。
從字面上解釋,好像是說:盡心竭力去做事本是一種美德,但若過分較真而使心力交瘁,反而會使精神得不到調劑,喪失生活樂趣;看淡功名利祿本是一種高風亮節,但若過分清心寡慾,反而失去了貢獻進取心和博愛之仁心。
從內在價值精髓上言,旨在揭示:堅守中庸之道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將“憂勤”美德與“適性怡情”相中和,將“澹泊”高風與“濟人利物”相調劑,方為人生的藝術,方是人生真善美的極致境界。
這一人生價值觀,又是中和的中庸之道。中庸之道,從經典文獻上看,首出於《論語》,而系統地成型於《中庸》。中庸之道,在於明曉凡事情都有一個適度或適可而止的問題。過猶不及,皆非當宜。
人生修為:憂勤是美德,太苦則無以適性怡情。
“憂勤”,作為古聖賢開出的修為工夫,既是殫精竭慮的費盡心思,又是盡心竭力的鞠躬盡瘁。“憂”者,考慮、憂慮的意思,過度便是憂勞成疾;“勤”者,勤奮、勤勞的意思,過度便是勞心傷神。“憂勤”一旦過度,便會因身心疲憊而難以繼續修為或持續作為。
“憂勤”作為美德,體現了自強不息的奮鬥精神,彰顯了進德修業的日新追求,反映了主體作為上戒慎恐懼、盡心竭力的進取意志。無疑,它乃是成就人生和事業的必要修為工夫。人一經有了“憂勤”的心性品質,便會全神貫注,慎終如始,持之以恆。
“憂勤”,雖為修為工夫上的美德,但也要貫徹中和、中庸之道,體現著過猶不及的合宜原則和合理宗旨。違背適度和適可而止的要求,就會走向事與願違的境地,毀掉“憂勤”的人生擔當和樂趣,難以做到一心一意。
“憂勤”的太苦,實是說違背了張弛有度、勞逸結合的生命原則,而必以積勞成疾、鬱鬱寡歡而終。憂勞成疾和無形壓力,導致心力交瘁,必然傷身而無法恢復精力,無以繼續開拓進德修業的功業。
“適性怡情”,不僅是對“憂勤”修為工夫的調劑和中和,防止憂慮過度而勞心傷神,而且是“憂勤”事業上的互補和助益,更有效率和效益。一個懂得“適性怡情”之人,珍惜生命價值和生活意義,方能快樂地投入緊張的工作之中,輕鬆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業。
“憂勤”中不忘“適性怡情”,陶冶情趣,其樂融融,樂在其中,則充滿動力。“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詩·小雅·常棣》)幹事業的同時,不忘經營好家庭,使妻子、兒女感情和睦,兄弟關係融洽而和樂。家庭美滿,妻兒幸福,則幹事業就會增添動力。
“憂勤”中不忘“適性怡情”,放鬆身心,便能成為知止而善於自控的明智之人,真正做到既緊張工作又快樂生活,既自我加壓又適度放鬆。反之,若過分“憂勤”,而不能掌控節奏、任性而為,就是一個糟蹋生活而不懂生活藝術,踐踏生命而不知生命價值之人。
人生修為:澹泊是高風,太枯則無以濟人利物。
“澹泊”,作為古聖賢提出的人生修為心境,既是恬淡寡欲的見素抱樸,又是淡泊名利的知足常樂。“澹”者,恬然、安靜的意思,過度便是對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無有興致;“泊”者,恬靜、靜止的意思,過度便是無所作為,耽於閒靜。“澹泊”一旦過度,便會因清心寡慾而無慾經世致用,難以博施濟眾。
“澹泊”作為美德,體現了清心寡慾的克己修為,彰顯了見素抱樸的德真追求,反映了知足常樂的人生樂趣,無疑,它是人生修養和志趣的必要修為工夫。人一經有了“澹泊”的心境,便會看淡名利,淡然自持,視不義之富貴如浮雲。
“澹泊”之品質,雖作為修為心境上的高風,但也要貫徹中和、中庸之道,體現著過猶不及的合宜原則和合理宗旨。違背適度和適可而止的要求,就會走向物極必反的境地,損害“澹泊”的人生雅緻和樂趣。
“澹泊”的太枯,實是說違背了奢嗇有度、悠然自適的生命原則,必然以冷若冰霜、麻木不仁而終。冷漠和自利,必然只顧自己的養生,而無法保持拼搏進取的精神,無以經世致用而奉獻社會。
“濟人利物”,不僅是對“澹泊”修為心境的調節和中和,防止過度而自利自樂,而且是對人生追求上的補充和提升,有益身心健康快樂。一個樂於“濟人利物”之人,珍惜生命意義和生活價值,方能真正看淡名利,看淡自己的物質享受,而體驗投身於貢獻社會的價值,享受奉獻愛心的快樂。
“澹泊”中不忘“濟人利物”,可以提升人生的品味。“非淡漠無以明德,非寧靜無以致遠,非寬大無以並覆”(《文子·上仁》)。澹泊有德,方能寡慾而寧靜,追求遠大理想;澹泊有德,方能知足而施與,擁有寬大之博愛。
“澹泊”中不忘“濟人利物”,又可以體驗人生奉獻的樂趣,成為有愛心而善於助人的仁愛之人。相反,若過分“澹泊”,而不能適可而止,一味地自利自樂,便是一個不懂生活互助而放棄高雅追求,貶低生命意義而不知崇高價值之人。
人生修為:憂勤而適性怡情,澹泊而濟人利物。
將“憂勤”美德與“適性怡情”相調劑,就在確立一種中和的人生價值觀,尊重生命價值,體驗生活樂趣,做一個既有事業心和責任擔當,又有恬淡心而生活雅趣之人。
在“憂勤”的美德體驗中,珍惜時光,與時俱進,昂揚進取,追求卓越,盡心盡力把本分的事情做好,把應擔的責任盡到,真正做到無愧於時代,無憾於生命的走一回。
在“適性怡情”的生活樂趣中,把握好生活與工作的節奏,豐富生活,陶冶情趣,適度放鬆身心,讓生活愜意的休息為工作蓄積能量,做到保重身體而快樂工作。
將“澹泊”高風與“濟人利物”相中和,就在樹立一種更高的人格理想,感受性命價值,追求精神提升,做一個講究生命藝術之人。既有知足常樂而看淡名利的德操,又有博愛奉獻而博施濟眾的情懷。
在“澹泊”的高風體驗中,領悟人生的意義,看淡功名利祿的得與不得,摒棄貪婪無厭、奢靡無度的放縱,而保持一顆恬淡自然、德真無偽的純淨之心。心中坦然自得,就能胸襟坦蕩磊落。
在“濟人利物”的經世致用上,若能真心實意在立己中立人,在達人中達己,就可在貢獻社會中體驗生命崇高的價值,在助人為樂的奉獻中享受博施濟眾的樂趣。
《菜根譚》“學者有段兢業的心思,又要有段瀟灑的趣味”論說,也體現了“憂勤是美德”和“澹泊是高風”的價值意旨。兢兢業業,便是憂勤努力的勤奮精神;瀟灑灑脫,便是澹泊高雅的趣味。
“太苦則無以適性怡情”和“太枯則無以濟人利物”的論說,內涵著人生若一味地追求“斂束清苦”,便是“有秋殺無春生”,無以“發育萬物”而“濟人利物”。“斂束清苦”之極,便是吝嗇,哪有給予奉獻的快樂?
人生不能沒有“憂勤”的修為工夫,在“憂勤”中盡心盡力去做人做事,方能追求人生崇高價值的極致。沒有“憂勤”的忠誠敬業,何以追求事業的卓越?
人生也不能缺少“適性怡情”的調劑和雅緻,在享受生活中方能激發事業的拼搏進取,達致盡善盡美的人生境界。沒有“適性怡情”的快樂,何來進德修業的樂此不疲?
人生不能沒有“澹泊”的修為心境,在“澹泊”中方能保持本真初心,方能在人生的奔走中不迷失方向。沒有“澹泊”的恬淡知足,何來塵俗喧囂中的寧靜自得?
人生也不能缺失“濟人利物”的熱情和樂趣,在助人為樂中體驗生命的價值,達致心境恬淡而心性博愛的藝術統一。沒有“濟人利物”,何來“仁者壽”的生命體驗?
中華文明五千年,歷經滄桑而綿延不絕,已充分證明中華傳統文化的頑強生命力,和迎接各種挑戰的開拓能力。這一文化內涵,既本自“學·思·觀”的探求真理而來,又呈現著“學·思·觀”的理性自覺和開放思維。讓我們齊心協力地一道投入“文化自信”的時代洪流之中,為民族偉大復興貢獻冷靜的思考,清醒的應對,果敢的鬥爭,無愧的付出。堅信“文化自信”,踐行“文化自信”,中華民族一定能夠實現偉大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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