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一把刀，遊刃眼中，依然精準，心中一團火，守著誓言，從未熄滅。他是病人眼中玉樹臨風的眼科醫生，他是同行眼中引領革新的行業大拿，他是貧困地區眼疾患者心中的光明使者，他就是浙大二院眼科中心主任姚克。
一張泛黃舊照，見證醫術報國的赤子之心
姚克的書櫥裡，珍藏著一張與導師Flammer教授的合影，時間拍攝於1990年，地點在瑞士巴塞爾大學，當時國際上最好的眼科院校之一。
1979年，姚克考取了山東醫學院碩士，又在1985年，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上海第二醫科大學，攻讀眼科學博士。1988年，他被浙江醫科大學派到瑞士留學，在巴塞爾大學師從Flammer教授。他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第一位自主培養的眼科博士，也是首批獲得出國留學的眼科醫生。
1990年，姚克憑《豬眼動脈內皮依賴性調節》研究開啟正常眼壓性青光眼血流學說，拿下瑞士眼科最高獎Alfred-vogt獎，成為該獎設立51年來唯一的亞洲得主。當時，國內眼科發展剛剛起步，臨床、科研與國外差距很大，想要學術上有建樹，“留下”是導師眼中最好的選擇。Flammer教授為這位手術與研究俱佳的東方弟子，提供了最好的職位，月工資接近9000瑞士法郎。當時在中國，普通醫生的月工資只有300塊人民幣。在瑞士幹一個月拿的錢，等於在國內幹十年！
但是，姚克仍然拒絕了導師的邀請。四年的知青經歷，在姚克心中種下了一個信念，“要為貧苦眼病患者做些什麼”。他說，“我下過鄉，插過隊，見過貧苦的眼病患者痛苦地生活在黑暗之中。我知道，我的前途在中國，我的掛念也在中國。”
他辭別一再挽留的恩師，帶著Alfred-vogt獎金1萬瑞士法郎回國。臨別前，師徒倆留下了這張合影。泛黃的照片裡，穿著白大褂的姚克，笑容燦爛，讓人一下子能感受到那個年代的中國學子對“學成回國”的期待與熱血。
目睹國內醫院裝置短缺，他當即決定以獎金購買眼科裝置捐給母校。Flammer教授大為感動，並補上1萬瑞士法郎，親力支援弟子。這2萬瑞士法郎，在姚克的堅持下，為國內引入了第一臺青光眼檢查自動視野儀，此後“服役”7年，造福了成千上萬的眼病患者。
從九十年代至今，姚克憑著他的赤子之心，推動了國內白內障手術的五次革新，將中國眼科從“一窮二白”帶到“接軌世界”再到“引領世界”，書寫了中國眼科的歷史。
一雙天生好手，點亮眼疾患者的復明之夢
看過姚克做手術的人都會歎服：手術刀拿在姚克的手中，沉穩、利落、乾脆，絕無多餘動作，就像是古龍小說中的絕世刀客。有媒體曾形容姚克是“天生好手”——手很大，指骨有力，手掌整潔、溫暖、沉穩、乾燥——天生一雙外科醫生的“好手”。
正是這樣的手，握著這樣的刀，才擁有了讓病人心安的“魔力”。每當遇上焦躁不安的病人，姚克把手往病人頭上輕輕一放，說：“我是姚醫師，我來給你開刀了。”頓時，病人就平靜下來了。
姚克潛意識裡對自己的雙手有一種保護意識。當年在瑞士留學，朋友們都去滑雪，姚克卻只是在旁看著，因為他擔心手部受傷影響自己進行手術。姚克至今不喝咖啡，只喝白開水，即使在國外也“不受誘惑”。“因為術前喝咖啡會手抖，我索性就不碰了。”
這些細微的小事，姚克風雨無阻地堅持了很多年。多年的克己自律，為嚴謹高效的醫術打好了基礎。
上世紀九十年代，國內大多數醫院的白內障手術仍沿襲200年來的大切口整體囊內摘除法，手術切口長達12mm。他首創了“手法切核小切口白內障手術”技術，將白內障晶體核一切為二，分兩次摘除，從而將手術切口縮小至6mm，使手術的質量有了顯著提高，這一技術在國內眼科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2005年，在引進的超聲乳化技術基礎上，姚克在國內率先開展了雙手法1.5mm切口的白內障超聲乳化手術。一般人眼裡，3mm切口的白內障手術已經很神奇了，姚克卻反覆研究和實驗了3年，又成功實踐了“單手、微切口”技術，將手術切口突破性地縮小至1.8mm。
大家普及微切口的時候，姚克果斷引進了浙江省第一臺LenSx眼科鐳射手術系統。用飛秒鐳射完成白內障手術中最重要的角膜切口製作、撕囊和預劈核環節，實現了白內障手術“無刀化”操作。他始終持著一種開放態度，關注著一切新生技術的誕生與發展，謹慎且思辨。作為醫者的姚克是自信的，他說：“我不怕被人偷拳頭，因為當你學會的時候，我已經走在更加前沿的路上。”
在姚克的掌舵下，浙二眼科中心開啟了加速模式。從剛成立的11位醫生、15張床位，年門診量只有2-3萬人次，發展到如今手術量已達8萬、年門診達80萬人次。
二十多年來，姚克系統闡明白內障發病機理，相關成果使百萬眼病患者受惠；推動白內障手術從12毫米大切口，進入飛秒鐳射的“無刀時代”；在幹細胞誘導的人類晶狀體和飛秒鐳射白內障目前兩大熱點研究領域，並跑和引領世界。
2020年，姚克教授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這是他第三次以第一獲獎人身份獲得此獎。二十多年來，他在國際國內獲獎無數：瑞士眼科Alfred-Vogt獎、國際眼科理事會Mark Tso金蘋果獎、亞太白內障及屈光手術學會認證教育者獎、亞太白內障及屈光手術學會金獎、中美眼科金鑰匙獎、金蘋果獎、義大利眼科學會Antonio Scarpa獎和國際講座獎、中華眼科傑出成就獎和中國醫師獎......
一座汽車醫院，播撒慈善公益的星星之火
技不在高，而在德；術不在巧，而在仁。1996年，時任全國人大代表的姚克，動員社會各界力量，首創我國首家汽車眼科流動醫院。汽車眼科流動醫院行程遍及浙江省內89個縣區和海島，開展免費白內障手術，在輪子上實現無數眼疾患者的光明夢。2010年，姚克在全國政協會議上結識了韓紅，聊起了共同的公益話題，兩人一拍即合。浙二眼科中心和韓紅愛心慈善基金會合作，將汽車眼科醫院開到了祖國的西北部，跑遍西藏、新疆、內蒙、貴州、寧夏、青海、甘肅等所有中西部地區，為偏遠地區的少數民族同胞送去了光明和溫暖。24年來，汽車眼科醫院，跋涉了40餘萬公里的路程，開展免費白內障手術近12000例，舉辦科普講座惠及2萬餘人次，建立11所復明中心。
2019年，姚克教授還在農工黨浙江省委會的組織下，來到貴州大方縣進行義診，“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他不僅捐贈了手術耗材和器械，還手把手地帶教當地醫生，為基層醫生講授知識。類似的行程很多，姚克教授常說，每次聽到各地百姓用方言說“我又看見了，又看見了！”便是醫者最大的幸福。
一份建言提案，承載為民謀福的社會責任
2016年3月的一天，在北京亞奧國際酒店的一間客房裡，姚克教授正認真地修改著一份材料。這是他準備在第二天的全國政協大會上代表農工黨中央的發言材料，主題是“推進醫院、醫藥、醫保‘三醫聯動’，破解醫改難題”。發言稿上寫著“第8稿”的字樣。這份發言，是姚克帶領調研團隊，歷時一年，深入基層調查，走訪數省調研，歷經多次研究才寫成的。它傾注了姚克推進醫療改革的滿腔心血，傾注了他為人民謀福祉的社會責任，傾注了他實現健康中國的美好希望。大會上，他短短8分鐘的發言，引起巨大反響，對深化醫療改革、破除利益藩籬起到了重要的促進作用，為破解全民醫保的世界難題提供了中國經驗。
1993年，姚克教授被選為第八屆全國人大代表，之後的20多年裡，他擔任過全國人大代表、全國政協常委、省政協副主席等職務。這20多年，他一直把為國家謀富強，為社會謀發展，為人民謀福祉當作自己義不容辭的責任。特別是他擔任農工黨浙江省委會副主委、主委之後，帶領調研團隊下農村、入山區、上海島，積極開展調研，圍繞國民健康政策、醫療體制改革、健康產業發展、推進綠色發展等方面建言獻策、履職盡責，成效斐然。
姚克教授說：“我正好趕上了改革開放，自己受益了，也要讓所有的人受益。”他踐行了他的諾言，不僅用他高超的醫術讓無數患者重見光明；更是在參政議政、履職盡責的廣闊舞臺上，為百姓利益大聲疾呼，奉獻著自己的光和熱。
（作者：裘雅純 徐煒）
【姚克】浙江大學眼科醫院院長、浙江大學附屬二院眼科中心主任，浙江省科協主席，浙江省特級專家，原農工黨浙江省委會主委，原浙江省政協副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