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的“他大約的確是死了”是不是病句？名人效應可以不管語法？

的確是病句啊，從語法的角度來說。

就像砒霜是劇毒，但是在醫學上它是可以入藥的。不信？你去找個中醫問一問，它內用可以治瘧疾和某種哮喘，外用能治療瘡毒，清除腐肉，所以古代小說裡要買砒霜自殺或害人，總是到藥店裡去買。

砒霜有藥用價值，你就能否定它的毒性嗎？

“他大約的確是死了”，有深刻的含義——“大約”表示推測，“的確”表示推測得十分準確、沒有其他可能——但也不能否定它是語法上的病句吧？

魯迅很善於用語法上的病句，來表達深刻的含義。比如“我家後院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如果不是病句，反而不能引起讀者的思考了。

張愛玲在《連環套》裡，也寫了個類似的場景：

“我們老闆自從那一次看見了你。”按照文法，這不能為獨立的一句話，可是聽他的語氣，卻是到此就全了。

這是夥計替老闆來向女人說媒。本來這夥計和這女人也有感情，但是人窮志短，不能據為己有。違心地替老闆來說媒，還懷著偷情的隱晦心理，所以他當然不肯詳細描述老闆對女人的一見鍾情。而“我們老闆自從那一次看見了你”之後沒有下文，就像書法與繪畫裡的“留白”一樣，留出無限餘地，讓人回味。

一個不完整的句子，當然是病句。可是什麼樣的符合語法的句子，能傳遞這夥計的曲折心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