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日早上6點,一個普普通通的週一早晨,我聽見西屋裡房門的響聲,那是我公公開門的聲音。
他老人家每天早上這個時間必去河邊遛彎,然後是開客廳門的聲音,緊接著是“啊”的一聲,隨後便是沉重的“撲通”一聲,再無聲息。
我在東屋的床上聽著屋外的動靜,感覺不對勁,連忙推了推睡在我旁邊的丈夫石新:“趕緊去瞧瞧,是不是出事了?”石新翻了個身,迷迷糊糊中爬起來摸索著穿上鞋走了出去,我也趕緊起床。
還沒等我穿好衣服,就聽石新在門外大叫:“爸,您怎麼了?”我忙走出去,客廳門口,石新一隻腳在門裡,一隻腳在門外,趴在地上。公公則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趕緊送爸去醫院啊!”我急忙喊道。老爺子的心臟素來不好,只怕是心臟病犯了。
越過石新,我幾步趕到院子裡。院子裡棗樹下有老爺子的一輛三輪車,是老爺子平時用來送孫子上學用的,我打算用三輪車把老爺子拉到醫院。我們這兒離醫院不算太遠,這樣或許比等120要快一點。
我們的這個小院子,與其說是院子,不如說是一條寬五、六米的夾道。夾道的南、北邊分列著一溜房子,各有十二間,我租了南邊這一排房子中間的四間。
院子裡的這棵棗樹,不算很高,正好在我租的這四間房子的前面,在門和窗之間,離著房子大約半米的距離,這也是我當初看中這四間房子的緣由,“背靠大樹好乘涼”嘛!
平時,老爺子的三輪車就停在那棵棗樹下面。4月的天此時剛矇矇亮,一切都還模模糊糊看不太真切,我只隱約覺得棗樹那兒好像有個什麼東西,長長的,吊在那兒。
待我走近,抬起頭來仔細看時,霎時間,一股冷氣從我腳底“嗖”地竄到頭頂。我大叫一聲,癱倒在地,兩手抱住頭哆嗦成一團。
原來,這個長條兒,是個人!有個人吊死在我家門口的棗樹上!
我叫杜燕,今年36歲,出生在山東濟南的一個小村莊裡。初中一畢業,我就隨同鄉的姐妹們出來打工了。一開始,我天南海北地去了好多地方,直到家裡給我訂了一門親事。
物件叫石新,是鄰村的一個小夥子,他比我大一歲,也是初中畢業。我倆處著也沒什麼矛盾,在2003年我剛滿20週歲的時候,就和石新結婚了。婚後,我們先是去了南方打工,多多少少掙了點錢。
但是,石新惦記著他父親,加上我和石新先後有了兩個兒子——豆豆和金金,大兒子豆豆此時14歲,面臨著升學考試戶口的問題,小兒子金金5歲,也需要人照顧,我和石新就回到了老家。
2017年初,春節過後,我們在縣城盤下了一間門面房,主要是賣窗簾和布料,生意還馬馬虎虎。
付完門面房的費用、再加上進貨壓的貨款,我們手上再也沒有多少餘錢了。於是,我和石新盤算著暫時先租房子住,至於買房,等回頭賺了錢再說。
我和石新都沒打算依靠家裡,他家和我家一樣,都是普通的農村人,家裡也沒有什麼能力資助我們買房。於是,我和石新便在縣城尋覓合適的租房地。
經過幾天的摸索,我發現在縣城護城河邊上有一片房子。原本是廠房,後來被改造成民房出租,前後共有六排房子,每排房子都是十二間。這裡雖然荒涼了些,但它也有優點,那就是不僅風景好,價格還便宜。
我看中了這裡,選擇中間一排,租下了其中的四間。東屋第一間我和石新住,第二間是豆豆和金金住,西屋那一間留給我公公住。
婆婆去世多年,公公一直一個人在鄉下種地維生。三四畝薄田,一年的收成除了吃喝,也就僅夠他吸菸喝酒,應付人情往來。
這次我們回來,石新心疼自己的老父親,就讓他別再種地了,還把他接來一起居住,為的是一家人能有個照應,順便幫我們照看接送一下金金。
02
我租住的房子西邊六間,分別租給了趙姐和劉哥兩家人,東邊的兩間租給了一戶人家,這一家有四口人,金滿堂和他的妻子趙鑫,還有他們的女兒玉玉和金滿堂的媽,一個70歲的老太太。
聽說他們夫妻倆在同一家飯店打工,金滿堂是炒菜的大廚,趙鑫在白案房包包子。
我不太喜歡這夫妻倆,男人滿身橫肉,一看就不是善茬。女人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說話時牙尖嘴利,一點都不饒人。
她的婆婆也不好惹,但是她的這種不好惹不是嘴上刻薄,而是那種性格特別古怪的人。
有一次,我急匆匆地回家拿個東西,她正在院子裡乘涼,我沒來得及和她打招呼。結果到了晚上,她就跟我公公訴說我瞧不起她,看見她也不打招呼。
他們家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愛吵架。
不論幾點,總能聽見他們家拍桌打凳的聲音,尤其是那個趙鑫,聲音又尖又細,吵起架來,就像碎瓷片在瓷器上不停地刮擦,讓人的後槽牙又酸又澀。
細聽趙鑫吵架的內容,無非就是抱怨老闆苛刻,抱怨同事摳門,要不就是抱怨金滿堂沒本事、掙不來錢,一家子還租房子住……這樣的聲音往往會以兩聲清脆的響聲結束,我猜那是金滿堂的巴掌打到趙鑫臉上的聲音。
每當這個時候,金滿堂的媽媽就坐在門口擦眼抹淚,一開始鄰居們還勸慰幾句。
可老太太一旦拉住人,就開始顛三倒四地說些媳婦的不是,勸架的人怕引火上身,也就不敢多勸。時間久了,大家都司空見慣,也就置若罔聞。
我們一家人都不願意和他們說話。可是兩家的孩子在一起玩得卻很高興,金金和玉玉是同齡人,又在同一所幼兒園就讀,放學後倆孩子常在一起玩。
昨天晚上,兩個孩子又像往常一樣在院子裡玩耍。功夫不大,就聽見倆娃接連著哇哇大哭起來。我正忙著做飯,公公出去看孩子了。沒一會兒,我就聽見公公和玉玉奶奶爭執了起來,且聲音越來越大。
見勢不對,石新也趕緊跑了出去。好半天,他才拉著公公和金金回來了,我看見公公臉上一副氣惱的樣子,金金則是一臉一頭的灰。
原來,金金和玉玉玩著玩著突然打了起來,兩個孩子你推我一下,我抓你一下,吃痛後先後都哭了。
玉玉奶奶見孫女吃虧,上前推了金金一把,還怪金金把玉玉的臉抓破了。我公公出去的時候,正趕上玉玉奶奶訓斥金金。當爺爺的心疼孫子,當即就和玉玉奶奶吵起來。
石新出去給玉玉奶奶說了許多好話,還拉著金金給她看,金金被玉玉揚了一頭一臉的灰,臉上也被玉玉撓破了兩道。
直到飯桌上,公公還在生氣,說玉玉奶奶護犢子太兇,又說起只怕那個趙鑫回來看見玉玉被金金撓破,不會善罷甘休。我安慰道:“金金還被玉玉撓破了呢,小孩兒之間打打鬧鬧不挺正常的嗎?”
哪知,公公不無擔憂地搖搖頭:“那個趙鑫沒理兒還攪三分呢!這下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麼么蛾子,唉……”
石新皺皺眉頭:“怎麼攤上這麼個鄰居?”這時候,金金在旁邊語出驚人:“玉玉說她奶奶早就不想活了!”
我一驚,忙問金金是怎麼回事,金金說:“玉玉和我悄悄說的,她說,她奶奶說了,沒意思,不想活了。媽媽,她奶奶為啥活夠了?”我和石新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孩子。
吃完飯,我和石新又趕緊回到店裡,有個活計客戶要得急,我和石新得連夜趕工,等我們回到家時,已經是夜裡兩點多,我倆累得一頭癱倒在床上,很快就呼呼大睡了。
誰知道,第二天一起床,玉玉奶奶竟然就吊死在我家門口的棗樹上了。
03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我模模糊糊記得不太清,只記得我渾身冷得一個勁兒哆嗦。
石新打了110報警,接著是120急救電話。聽見響動,左右鄰居都陸續起床,有人把玉玉奶奶從樹上放下來,金滿堂撲上來就抱著老太太痛哭。
我跟隨120急救車把公公送去醫院急救,從急救室出來後,公公直接被送進了ICU重症監護室。
我忙著掛號、交錢、辦住院手續,腦子裡亂成一團。等忙完這一切,在ICU門口坐下時,想到家裡的情況,我給石新打了幾個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
我惦記著兩個孩子,又給我另一家鄰居趙姐打了電話。
好在,趙姐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她告訴我,她老公已經幫我把兩個孩子送去上學了,讓我不用擔心。警察也來過了,把石新和金滿堂都帶走了,趙鑫留下來處理玉玉奶奶的喪事。
整整一個上午,我在醫院裡掰著手指頭,忐忑不安地等訊息。
下午兩點多,石新來到醫院。他說,警察已經調查清楚,玉玉奶奶完全是自殺,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原來,昨天晚上,金滿堂和趙鑫回來時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玉玉早已經睡著,但細心的趙鑫還是注意到了女兒臉上的兩道血印子,趙鑫嘟嘟囔囔:“連個孩子都看不好,這女孩臉上要是落下疤,將來怎麼嫁得出去?”
接著是嘰裡哐啷拍桌子打門的聲音,金滿堂知道妻子這是指桑罵槐說玉玉奶奶呢,就讓她小點聲,街坊四鄰都睡了。可趙鑫不聽,還是絮叨個沒完。
誰知,玉玉奶奶根本就沒睡著。聽到趙鑫的話,就走出來和她說了傍晚時玉玉和金金玩耍打鬧的事,趙鑫就慫恿金滿堂來找石新說道說道。玉玉奶奶接著說,金金也被玉玉撓破了兩道口子,還被玉玉揚了一頭的灰。
趙鑫不依不饒,罵她胳膊肘朝外拐。還說,這能一樣嗎?女孩子被撓破,臉上會落疤,男孩子不會,非堅持要找石新討說法。
金滿堂好勸歹勸,說了一籮筐的話,趙鑫不找石新要說法了,又扭頭埋怨起老太太不會看孩子,就陳穀子爛芝麻的一大堆話都扯出來了。
金滿堂沒理他,收拾收拾準備洗漱睡覺,誰知道趙鑫卻越說越來勁兒,甚至說起當初她和金滿堂訂婚,老太太不同意的事。最後,趙鑫還故意挖苦地說:“媽,你當初不同意我們的事,現在你還不是指著我養老!是吧!”
眼見自己的媽氣得轉身回屋直哭,金滿堂當即扇了趙鑫兩巴掌,這事才算消停。
誰知後半夜,玉玉奶奶竟然就上吊自殺了。
04
醫院裡,大夫給我公公下了病危通知書。大夫說,病人是急性心梗,現在已是深度昏迷。
沒等我和石新反應過來大夫的話,趙姐就給我打來電話,說趙鑫不讓玉玉奶奶下葬。她還聲稱玉玉奶奶是因為昨天和我公公吵架才上吊自殺的,不然怎麼會選擇在我家門口的樹上上吊自殺,她要求我們賠償。
趙姐說:“你趕緊回來看看吧,他們把玉玉奶奶屍體擺在你家門口了!!”
我聽了這話,氣得七竅生煙。石新一聽也是火冒三丈,站起來打算回去找趙鑫說理,我拉住他:“和這種人有理也講不清,咱們乾脆別搭理她,看她怎麼辦?”石新看著我,不知道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接下來,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請她到幼兒園幫我接回金金,並讓她把金金帶回村裡住幾天。
我又給我的一個閨蜜打電話,她兒子和我大兒子豆豆是同班同學。我簡單給她解釋了一下情況,拜託她晚上接孩子時,一起把豆豆接去她家住幾天,她表示沒問題。
辦完這些事,我對石新說:“這喪事她也不可能一直拖著不辦,咱們乾脆不接茬,耗著她。再者,她就這麼橫屍在院子裡,鄰居們也不同意啊!”
果然,趙姐沒多久就又給我打來電話,說鄰居們果然報了警,畢竟就這麼一個蓋著白布的屍體放在院子裡,又是紙錢又是燒香的,大家都害怕。
石新又被警察帶到派出所協助調查。好在石新很快就回來了,他說趙鑫在派出所裡撒潑,非得說是我公公逼死了她婆婆,連警察都聽不下去了。最後警察警告她,不要把屍體擺在院子裡,要及時為老人下葬,入土為安。
到了晚上,趙姐告訴我,金滿堂他們家來了好多人,應該是老家的親戚,很快玉玉奶奶就下葬了。趙姐還提到,“聽趙鑫說,要告你們呢,說是讓你們賠償喪葬費。金滿堂和趙鑫又打起來了,當著那麼多客人的面,金滿堂發狠賭咒要和趙鑫離婚……”
趙姐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對啊!我家老爺子就是被玉玉奶奶嚇得心梗,我應該告她才對。
實際上,我們哪裡還顧得上去告趙鑫他們,我公公住院已經一個星期,大夫已經下了多次病危通知書。
按照風俗,石新通知了他的叔叔——我公公的親弟弟。叔叔領著石新的堂哥來到醫院,先後陸陸續續又來了石新家好多的親戚。
石新向叔叔交代了我公公得病的前因後果,他的堂兄聽完後,氣得咬牙切齒,要找金滿堂算賬。隨後,他們就直接奔到金滿堂打工的飯店,去找金滿堂討要說法。具體怎樣,我實在沒有精力去打聽。
就在我公公住院的這一個星期裡,白天我和石新輪流在醫院裡守著,晚上回到店裡,我還儘量多做點活計,不敢怠慢了顧客,夜裡我就在店裡拉開幾張椅子湊合躺著睡一會兒。
我不敢回家,一方面我對在棗樹上發生的事心有餘悸;另一方面我也怕碰到趙鑫,怕她和我矯情。
這些日子我熬得筋疲力盡,實在是沒有精力和趙鑫他們打交道。好在金滿堂和趙鑫也沒來找我們。
八天後,我公公因急性心梗醫治無效去世,石新放聲大哭,咬牙要讓金滿堂一家賠償。我和石新一起回了趟老家,處理老爺子的後事。
05
2018年4月20日,我和石新回到我們租住的房子,才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卻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只有那棵棗樹開始冒出新芽。
旁邊金滿堂的家門上掛著一把大鎖,門口是一地的碎紙、布頭、還有壞了的玩具。
趙姐說,他們也好幾天沒見到金滿堂一家子了。
這個家我也不敢住下去,我們另外又找了一個地方,房租比原來貴了好幾百。我把豆豆和金金接回家來,照常打理店裡的生意,一切貌似又恢復了正常。
只有我知道,石新心裡還憋著一口氣。
金滿堂一家子就這樣失蹤了。石新去金滿堂打工的飯店找他,飯店老闆說,有一天下午有好幾個人來找金滿堂,幾個人在飯店後面嚷嚷了半天,第二天金滿堂和趙鑫就再也沒來上班,還有一個月的工資他們都還沒領呢!
石新又去找房主,打聽他有沒有金滿堂的訊息。一提起這家人,房主也是非常生氣。因為金滿堂家的老太太鬧這麼一出,他的房子最起碼短時間內租不出去了,且金滿堂一家搬走也不和他說一聲,他們還欠著他半個月的房租呢!
後來據趙姐回憶說,有一天後半夜,她聽見夾道里有稀里嘩啦的聲音,現在想來應該是金滿堂他們連夜搬走的聲音。
石新沒有辦法,只好去報案,警察告訴我們,這屬於民事糾紛,建議我們起訴。可我們只知道金滿堂和趙鑫的姓名,其他的情況一概不知。不得已,我們請了一個律師——趙律師。
我們想請他調查金滿堂和趙鑫的情況,並擬民事起訴狀。趙律師人很好很盡心,在接受了我們的委託後,他答應會盡快給我們答覆。
06
2018年6月初,趙律師找到我們,給我們講述他調查的結果。
原來金滿堂和趙鑫是臨縣一個小村子的人。金滿堂的父親早逝,母親把他辛辛苦苦拉扯大很不容易。在他結婚後,他母親一直跟著他們生活。趙鑫和金滿堂是同村人,她家裡還有父母和哥哥嫂子。
那天,石新的堂哥帶人去找金滿堂算賬時,金滿堂見我家人多勢眾怕了。他更怕負擔我家老爺子的住院費用,嚇得連夜和趙鑫搬家。
他們先是回到老家,在家呆了三、四天,就在這幾天,金滿堂提出離婚,金滿堂說他媽是被趙鑫逼死的,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趙鑫。
趙鑫也很痛快,兩個人悄悄到縣民政局領了離婚證。
金滿堂連家都沒回,揣著離婚證直接去了南方打工,把玉玉留給了趙鑫。趙鑫在家住了幾天,和嫂子合不來,嫂子話裡話外嫌著趙鑫,趙鑫和自己的母親也是天天嘰嘰咕咕。
趙鑫沒有辦法,帶著玉玉去了附近縣城,又找了一家飯店打工,還是包包子,不過因為她要接送玉玉上下學,時間不能保證,在包子店沒幹多久,就被辭退了。現在,她領了一些穿耳機線的活在家做。
趙律師拿出一張照片,才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照片裡的趙鑫好像老了十幾歲。頭髮蓬亂,坐在一張桌子前面,桌子上是亂糟糟的耳機線,身後的牆壁斑駁脫落,一雙失神的眼睛呆呆望著前方。
我放下那張照片,心裡酸酸的。以前的趙鑫尖酸刻薄很招人厭,現在她沒了那刻薄勁兒,反而有一種讓人內心酸澀、說不出的悲涼的感覺。
趙律師告訴我,他還沒有聯絡上金滿堂,不過即使聯絡上作用也不大。因為趙鑫說他們家沒有什麼財產,這幾年打工掙的錢也都順手花了。唯一值錢的就是金滿堂老家的房子。
說是值錢,那樣破的幾間磚瓦房,也值不了幾個錢。所以,即使我們起訴金滿堂他們,就算勝訴了也拿不到多少賠償。
我和石新面面相覷,誰也不曾料到,本來只是兩個孩子之間的玩耍打鬧,最後卻演變成了現在這樣。
但是,世上從來沒有一件偶然的事,所有看似偶然的事件背後都是有必然事件的累積。也罷,生活實苦,彼此之間還是相互放過吧,畢竟人間還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