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2019年第一雷,是由當時的明星企業康得新傳出來的,這顆雷不僅反常,還挺言不由衷。
康得新手握150億現金,一筆10億的超短融到期了,卻還不起。把時間軸往前調調,康得新在某銀行有一筆122億的存款,還錢根本不是難題。不久後康得新發出公告,證實了這筆錢的存在,但是銀行親自出來打臉,說:“根本就沒有122億。”
也就是說,122億莫名消失了?如果沒有這筆超短融到期,外界恐怕不知道康得新有這檔子事。隨後經過調查,這筆錢的流向慢慢揭開了迷霧,其背後跟康得新和康得的創始人鍾玉有關。
鍾玉在2018年身家195億,在2015年放出豪言,要把康得的市值做到3000億。隨著這股雷的爆出,恐怕鍾玉的財產要清零,而他做了什麼事?最後又遭受到了什麼懲罰?
一、
鍾玉在下海創業之前,他的人生可謂是傳奇,讀過書,當過特種兵,又是老三屆,抓住高考的首班車,考入了北京航空學院,畢業後被分配到曙光電機廠。
鍾玉更傳奇的事例是在這個廠子完成的。在他參加工作的第二年,廠子接到了殲七、殲八主發電機的任務,必須把續航提高到500個小時。老師傅一看是塊硬骨頭,大將們紛紛婉拒,廠長盯上了鍾玉這個小兵,問:“你敢不敢接下來呀?”
老三屆那群人,身上一直有股勁,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鐘玉答應下來,據說當時他是這麼回覆的:“能啊,為什麼不能?沒挑戰性的事情沒勁,我可就盼著弄點有難度的事情呢。”
鍾玉開始主管這件事,經過7年的艱苦奮鬥,在1984年主發電機定型,產品的壽命和效能達到了世界先進水平,鍾玉也因此獲得了三等功和二等功。有了這番成績作為背書,鍾玉很快就被提拔到了副廠長的位置,1988年,38歲的他當上了廠長。
1988年下海創業的東風吹來,鍾玉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他做了眾人不理解的行為,提交辭職報告,帶著同廠的4位兄弟,在北京成立了康得,做電動車。
創業第二年,康得的電動車正式上市,銷量很好,鍾玉信心滿滿。但1990年經濟低迷,根電動車賣不出,很快就把啟動資金3萬元賠光了。
1990年是鍾玉在創業途中遇到最難的一年,也是唯一一次的困境,彼時他的廠子瀕臨倒閉,他聚集員工起來,想要吃一頓散夥飯,食材都是30多人湊出來的。
飯局開始沒多久,有人帶頭哭了起來,沒有人希望廠子倒閉,全廠人哭成一片,鍾玉一急,掄起一瓶酒灌下,說:“這就是我們企業的生命所在,康得永遠沒有倒閉的那一天。”
有危機就有轉機,窮則思變,既然規規矩矩做電動車賣不動,那就換個方向。鍾玉的腦瓜子動起來,在電動車前安裝一個拖把,變成了拖地車,在電動車後稍加改裝,又變成了輕型牽引車。
彼時亞運會正在籌備,需要拖地車和牽引車,經過審查,決定全部使用康得公司的產品。這也讓康得電動車打開了市場,當一輛輛電動車出現在賽場上,那就是一款流動廣告,有些觀眾看完比賽,轉頭就去找康得下訂單。
如雪花般的訂單救了康得,也救了鍾玉。康得靠電動車起家,真正發家的卻是貿易。
二、
因為康得出售的電動車,大部分是清潔工需要,在加班加點搞生產的同時,鍾玉意識到工業清潔未來肯定有市場,抓緊開發工業清潔裝置,並且在1993年,帶著裝置去參加世界機械產品博覽會。
去參加的目的是要訂單,鍾玉在博覽會轉了一圈,認為清潔裝置巨頭威帝是最佳的合作者,信心滿滿地來到威帝總部,尋求合作,對方的董事長不在,鍾玉吃了個閉門羹。
博覽會結束的當天,威帝派人去考察康得的裝置,鼓搗了好一會兒,見到了鍾玉,雙方定下合作:康得成為威帝的代理商,每年要完成銷售額100萬馬克,康得可以從中拿到超4成的利潤。
康得手中握有兩項業務,鍾玉並不滿足,別人做過的他不做,別人沒做的他要跑步進場。由於辦公裝訂裝置在國內還是一片空白,鍾玉花重金引起生產裝置後,在短短的5年就做到了亞洲第一。
說句實話,鍾玉在1990年只遇到過一次困難,此後的他一直順風順水。康得靠著電動車、清潔裝置、辦公裝訂裝置這三架馬車,成為了工業清潔的龍頭老大。
但在康得進入第二個十年發展,卻遇到了一件大事,國際巨頭與康得撕毀合約,想要在國內發展新的代理商,並且把預塗膜生產線建在韓國。
面對這樁大事,鍾玉十分有魄力,大手一揮,決定不幹貿易了,自己做技術研發,建生產線。這就使康得被迫完成了轉型,同時也成立康得新公司,主要業務是預塗膜的生產。
預塗膜這三個字聽起來丈二摸不著頭腦,連在一起壓根就不認識,但是這種技術依靠的是高分子材料,在印刷的過程中可以更清晰,不起皺,在汽車領域和飛機領域都用得著。當康得新的第一條生產線開動之後,日後的茅臺都是它的客戶。
從康得新開始,國內的塗膜產業開始發展起來,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鍾玉無愧是“預塗膜之王”,康得新和康得一直遙遙領先著,江湖地位從不被撼動。到了2009年,康得新已經有了6條預塗膜生產線。
2010年,康得新在中小板上市,大股東是鍾玉,控股股東是康得。也是有了這層關係,日後康得新的122億不翼而飛,才會神不知鬼不覺。
三、
從2008年開始,鍾玉帶著康得進行第三次創業,也就是產業和資本的雙輪驅動。有了資本加持,鍾玉不滿足止步在塗膜領域,開始更加激進的擴張,經過多年的整合,康得形成了四大板塊業務:新材料,智慧應用平臺,智慧顯示,新能源汽車。
在這些板塊中,康得新在2011年進軍光學膜領域,打破了國內巨頭的壟斷,而康得新的業績飛速上漲,一度被認為是稱霸世界的光學膜產業集團。
鍾玉能把企業做成獨角獸,實屬不易,可他的心中,想要把康得做到市值3000億,並且很快就開始著手“康得碳股”專案。這個專案的前期工作,就是砸錢,完完全全是個無底洞。康得的手中並沒有那麼多錢,咋辦?
鍾玉犯了一個很傻很天真的錯誤,他作為康得和康得新的董事長,在沒有經過股東大會的同意下,就聯合銀行簽署《現金管理合作協議》,也就是說,康得新把錢存進銀行裡,母公司康得可以隨意划走這筆錢,但是康得新沒有收到“錢沒了”的訊息。
按理說,這兩家都是鍾玉的公司,他挪用資金開發新專案,是沒問題的。不過康得新的上市公司,還是一家“吸金獸”公司,財務走向應該披露,應該公開,鍾玉這麼做,是不合情不合理不合法的。
康得新在銀行存了122億元,另一邊又在進行短期融資,這一手法讓人看不明白:明明很有錢還要借錢,一邊賺利息還送利息,這裡頭搞什麼鬼?這難道不就是常說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嗎!
當鍾玉在偷偷“劃撥”的時候,外界並不知曉,而他在2018年,還最後風光了一把,身家跟俞敏洪並列。等到了2019年1月15日,康得新“有122億存款卻還不起10億”的訊息,如滿天雪花飛揚,鍾玉偷偷摸摸乾的事,再也瞞不住了。
隨後不久,鍾玉就辭去了董事長一職,但是他仍然是康得的實際控制人,他手中有康得80%的股權。與此同時,鍾玉等來的,是不斷地問詢,以及相關部門介入調查。
在資本市場上,昔日的“千億明星股”,到了退市的邊緣。經過長時間的調查,鍾玉承認自己所做過的事,而且,康得新真正的財務報表披露,康得新從2015年開始連續虧損,淨利潤是負數。
這就意味著,鍾玉從2015年開始就進行財務作假,而康得新也被強制退市,坑慘了13萬中小股東。鍾玉,創業將近30多年,本與任正非齊名,康得也被譽為“材料界的華為”,但2019年就鋃鐺入獄,為何會落到如此的境地?
是擴張的速度太快了嗎?還是接觸了資本之後,開始膨脹了呢?這一團麻,怎麼都扯不開,理不清,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