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龍雲之子
在老子的視野裡,有人可知的“道”,也有人不可知的“玄”,“道”和“玄”實為一對反義詞。《元貞之道》只談人可知之“道”,忽略一切不可知的“玄”。人生短暫,遊戲於不可知的“玄”中,是在消費自己的生命。
《老子》說“道生一”,是講人的可認識之道,可以“生一”的道,才是人可以認知的“道”;如果人對事物的認識,還不能找到其有序的、可重複的規律性,就不能“生一”,是不可知的“玄”,而非“道”。“玄”者,非“道”也,而玄道者們卻把莫名其妙的“玄”以為“道”,其實是偽道。《老子》中有“玄”,就沒有“玄道”之說,只是把“玄”作為“道”的一面鏡子而已。《老子》講“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也”,老子在觀察萬物變化的重複性規律,找到了重複性的規律性,則“覆命常也,知常明也”。老子的重點是闡述人的認識之“常”。
人的認識源自實踐和教化,自己親身體驗過,並驗證可“行”的“道”,為“真知”,為實踐之道;接受聖人或師者的教化,在受眾中形成統一的認識,或形成信仰,為“德”化,還沒有親身體驗過,是否為“真知”的道,亟待實踐的檢驗。
一、實踐中的“道生一”
人類社會生產實踐中,人對事物形成的認識,這個認識已經經過實踐的驗證,為“真知”。《莊子》以庖丁解牛和輪扁斫輪兩個故事,來詮釋《老子》的實踐中的“道生一”,即源自於實踐的認識之道。
庖丁解牛為什麼厲害,是在不斷的解牛實踐中,發現了牛的身體構成的重複性規律,即“道生一”,這個規律已經深深記入人的大腦中,庖丁有了深刻的認識,蒙著眼也能解牛。
莊子講過一個《輪扁斫輪》故事:桓公讀書於堂上,輪扁斫輪於堂下,釋椎鑿而上,問桓公曰:“敢問,公之所讀者何言邪?”公曰:“聖人之言也。”曰:“聖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粕已夫!”桓公曰:“寡人讀書,輪人安得議乎!有說則可,無說則死!”輪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觀之。斫輪,徐則甘而不固 ,疾則苦而不入 ,不徐不疾,得之於手而應於心,口不能言,有數存焉於其間。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於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斫輪。古之人與其不可傳也死矣,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粕已夫!”
莊子是在講源自於實踐的認知,只有當事人親身體驗,才是真知,製作車輪的人在實踐過程中,總結出自己的經驗認知:“斫輪,徐則甘而不固 ,疾則苦而不入 ,不徐不疾,得之於手而應於心,口不能言,有數存焉於其間”,從實踐體驗得來的認識,有些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道”,只是當事人的認知,連自己的兒子也無法傳授。暗指齊恆公所讀的已故“聖人之言”,已是“古人之糟粕”,只讀書,不實踐,得不到真知。
二、被教化的“生一”
小朋友聽“德化”的故事,接受十年制教育,在媒體上聽智者或網紅大咖之言,是在豐富自己的知識,即“為學日益”,在人的大腦中形成記憶和認識,這個源自教化的認識,也會在眾人中,形成統一共同的認知,即“德化”的“一”。這個教化的“一”的認識,反過來可以指導人的實踐,經過實踐的驗證,有些行,有些不“中”,把不中用的去掉,即“為道日損”,損之又損,最後形成了人的真知,即道之“無為”。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好好回顧一下,在大學受教的學問,能夠經得起實踐驗證再驗證,而成為自己真知的有多少?寥寥無幾吧。
媒體上明星和周邊人的不斷說教,在受眾大腦中植入了品牌、常識和教義。原來非洲人遺棄的石頭,講個愛情故事就成了“堅貞”的代言,賦予“鑽石”堅貞的精神,而成為年輕男女的時尚,價值可以千萬。東方儒釋道教化人的本事,三家合在一起,也不如一個西方大佬講故事的水平。這就是東西方文化的主要差異所在,近代中國人講故事的本事的確不怎樣,在全球知名品牌中少有中國品牌。洗腦、割韭菜,是套路,但這些套路不能長久,需要不斷講新的故事來維繫。
西方人在創世紀時“造”物和“造”人本事,其實中華祖先很早就有,三皇時期的女媧造人傳說,是講女媧部落在馴化動物的過程中,即馴化(造)雞狗牛馬實踐中,而總結出馴化人的方法(造人)。人也是動物,當然遺留有動物的原始屬性,是可以被教化的,現代的弗洛伊德們的精神學說,如此而已。《山海經》中女媧下屬的十大巫咸子部落和六個分部落,是人類教化人的祖師爺,禮教就源自於巫師們的祭祀之禮,而最早的儒者是祭禮的主持人,類似今天主持儀式或電視節目的主持人。
孔子作為儒學開創者,對中華文化是有大貢獻的,把巫師們教化人的手段,轉變為人文的教育,廣納3000弟子,開辦私學,傳播人文知識,堪為“萬世師表”,避免了中華文化陷入宗教之路,否則的話,中華歷史上也會有個“黑暗的中世紀”。今天很多公知,在鼓吹什麼“中國人缺乏西方人的信仰”,其實是無知至極。
《老子》定義的聖人,是可以發現事物有序變化規律性“一”的人,用今天的話,是可以創立某個新學說或新理論的科學家或理論家。按照這個標準,孔子這個“聖人”應該是粉絲們吹捧出來的。讓筆者驚歎的是,在當代德國大學,居然有《老子》的這個聖人標準,德國大學的教授必須創立獨有領域的新學說,在一個學術領域只有一名教授,教授在德國的社會地位是高於政府部長的,是名副其實的“道生一”。再看看當今中國的大學,多如牛毛的教授有幾個符合這個標準,愧對先祖啊。
《老子》是鄙視“禮教”的,“夫禮者,忠信之泊也,而亂之首也”,禮的教化是“忠信之薄”,缺乏與實質的可信度,所以是“亂之首”,是人認識混亂的起源。求真務實、實事求是,才是中華文化之根本。只要這個根本在,再厲害的教條和主義,也無法在中華大地上生根,永遠只是浮萍而已。
媒體宣傳和教育是教化的主要手段,宣傳教育本來是我黨的三大法寶之一,絕不能任由西化公知們的胡說,遺棄這個法寶和武器。香港動亂,源自年輕人的無知,是被西方教化的結果。今日的港人,嚴重缺乏中華文化自信,國內受過一些高等教育的年輕人,也有這個趨勢,這就是觸發《元貞之道》公開發表的起因。《元貞之道》沒有積粉的想法,只希望傳播中華文化之正脈,望同道者轉發傳播。
三、實踐和教化二者關係
人在第一次的實踐後得到的認識,是“道生一”,人對事物變化規律有了第一版本的認識,即初始認識(理論);以此理論教化人,讓更多的人也有這個認識,並指導更多人再實踐,再總結形成新的認識,即再次的“道生一”,這個新的事物變化性規律“一”,是昇華後的認識,就是老子說的“道”不斷生“一”的“道紀”。人類認識的進步,是“實踐—理論—再實踐—再理論”不斷迴圈過程。不重視實踐的文人,骨子裡就缺乏這些認知,所以讀不懂《老子》很正常。
人的認識,象乾卦描述的天道一樣,永不停息(恆)的迴圈,每次實踐經驗的總結,即事物有序變化(易)規律性的再次證偽和重組(BPR),而形成新的方法論(道之動),是人認識的再提升,即人之道(常)的升級(道紀),如此不斷迴圈往復,一步一步逼近人永不可認知的極限(玄)。
《元貞之道》前文中所講老子視野中的“恆道”、“易道”、“常道”和“玄”,相互之間的關係大概如此。這是中華先祖在數千年社會實踐中,總結出的文化精髓,是2500年前《老子》的認識論和實踐論。即使在今天,西哲們也沒有達到這個認識的高度,這是現代西方的科學和理論界尊崇《老子》的原因,眾多的諾貝爾獎獲得者,認為自己是從《老子》哲學思想中得到了指引。
結 束 語
一個是踐行的“道”,一個是言語教化之“道”,都會讓人形成記憶和認識。不斷重複的“行”和不斷重複的“說”,都會產生人的認識印記。人對世界的認識有兩個來源,實踐和教化。
何為“真知”何為“假知”?何為“實知”何為“虛知”?何為“良知”何為“差知”?2500年前的《老子》,開篇講“上德”和“下德”,就在講人的認識差異,這才是我們需要關注的問題。
對《老子》道家思想扭曲最大的,不是別人,恰恰是以老子為宗的玄“道”者,過分強調不可知的“玄”,而產生了“無為而治”,“順其自然”的思想,輕視排斥了人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能力。2000年來,中華《老子》的哲學思想,為何未能閃耀在中華大地上?崇道者們需要好好反思了,要有敢於自我批判的勇氣,要有自我證偽的科學精神,只有這樣,《老子》才能早日迴歸。
“求真務實,實事求是”才是中華文化本原思想,是《老子》5000言中的重點論述。堅持這個根本,以宣傳教育為利器,方能維護這個根本。《實踐論》和《改造我們的學習》是當代“道”的經典之作,是解老的密匙,一篇講“實踐”出來的真知,一篇是講“學習”被教化的認知,黨的教育部門應該將其列入高中或大學教育的必修課程,這個文化之本不能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