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的考古學家中,美國人西爾韋納斯·莫利(Sylvanus Morley)是一個獨特的存在。
很多人大概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舉世聞名的瑪雅文明,就與他有關。
他是上世紀讓瑪雅文明重新煥發光彩的重量級學者。然而,更多人不知道的是,他另有一個重要身份,那就是美國間諜,而且這就是他在發掘考古工作的同時完成的。
因此,當我們開啟《瑪雅三千年》這本專著的時候,有必要了解一下這位傳奇的作者。
一、莫利是如何與瑪雅文明結緣的
莫利出生於賓夕法尼亞州的切斯特。他起初攻讀土木工程,1904年於賓夕法尼亞軍事學院畢業後,進入哈佛大學攻讀考古學學位。他到達哈佛大學時,一個關於瑪雅的藝術品的展覽正在舉行,這些藝術品是在奇琴伊察附近的一個洞穴發現的,當時瑪雅遺址才挖掘了很小一部分,這個展覽激發了莫利對瑪雅文明的興趣。
1907年,莫利從哈佛取得文學士學位畢業後,於同年進行了他的第一次野外工作,前往墨西哥並探測了幾處瑪雅遺址,包括烏斯馬爾等地。
他在奇琴伊察停留了幾個星期,拜訪了知名考古學家愛德華·湯普森,並協助湯普森挖掘了洞穴。當他返回美國的時候,將挖掘出來的藝術品帶回了哈佛的皮伯迪博物館。
1907年夏天,莫利於新墨西哥州聖菲的美國考古學校工作,在美國西南部考察了兩個月。在這項任務結束後,他成為學校的永久僱員。接下來的幾年,他在美國西南部、墨西哥和中美洲擔任不同的野外考察工作。1908年,莫利完成哈佛大學文學碩士學位。
這個時候,他被美國政府看上了。
二、考古專家,成為出色的間諜工作“保護色”
莫利畢業後不久,爆發了第一次世界大戰。
第一次世界大戰因為太過於狗血、複雜的原因,在我們的歷史課本上基本上都是被一筆帶過,而且第一次世界大戰也很少有相關的紀錄片和人物故事在人們的視野中傳播,相比起二戰來說,整個過程變得鮮為人知。
這裡暫且不說,只說一戰時期的美德墨關係。
德國在一開始就預料到美國會來歐洲,所以早在事先就先聯絡墨西哥,叫他們去攻打美國,並且還承諾了許多好處給墨西哥,希望以此牽制美國。
而美國,也很關心德國在墨西哥等地區的活動,希望瞭解德國到底想怎麼樣。
那麼,這個任務讓誰來完成呢?
思來想去,考古學家最合適,因為他們可以在這個地區帶著各種裝置,跑來跑去,還不被人注意。
根據最新調查,莫利就是美國海軍情報局安排在該地區的幾個以科學研究為偽裝的職員之一。
他們的任務是收集墨西哥和中美洲地區支援德國反對美國的證據,並尋找德國秘密潛艇基地(後被證實並不存在)。
莫利便作為間諜,也作為考古專家,帶著攝影裝置在鄉間旅行的現成藉口,為了尋找德軍基地,他自己沿著中美洲的海岸線旅行了超過3200公里,與此同時,也在考察瑪雅古蹟。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遭遇過困難。
莫利有一次還差點暴露。1917年的一個事件中,莫利被宏都拉斯計程車兵阻止拍攝西班牙的要塞,他們一直充滿懷疑地監視莫利在該地區的活動。
他對當地政府表示了強烈抗議,宣佈他的身份是考古學家而非間諜。當地政府無動於衷,直到莫利設法取得了由宏都拉斯總統弗朗西斯科·貝特蘭德簽發的一封信件為止。
莫利將他在該地區觀察到的情況和眾多資料做了大量分析,報告總計超過1萬頁,包括詳細的海岸線圖和美國政府感興趣的可能構成“威脅”的政治與社會觀點的確認。
其中的一些報告是經濟分析,詳細描述美國大公司如聯合果品公司在當地的競爭對手和反對者的情況。研究莫利間諜活動的學者認為他是“美國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最好的秘密特工”。
戰後不久,與莫利同時期的人表示了他們對莫利和一些被懷疑的同事的考古工作雙重性的疑慮。
其中著名的人類學家弗朗茨·博厄斯的抗議信發表在1919年12月20日的《The Nation》上。博厄斯公然抨擊了那些中美洲的間諜們“將科學作為他們間諜活動的外衣玷汙了科學”。
直到今天,關於“考古間諜”的爭論還在繼續,一些評論者注意到那些合法的野外考古工作的人依然被懷疑並處於危險中,尤其是那些工作在敏感政府控制地區的人。
三、戰後隱身瑪雅,研究古文明20年
一戰結束了,他的間諜任務也到此為止,照道理任務已經完成了,但是莫利作為考古專家的使命卻紮根在瑪雅。
在華盛頓卡內基研究所的資助下,自1923年開始的近20年時間裡,西爾韋納斯·莫利全身心投入到瑪雅遺址的發掘中,並以大規模發掘奇琴伊察的瑪雅遺址而聲名卓著。
1940年,西爾韋納斯·莫利在奇琴伊察的專案結束,返回美國。
此後,他開始寫作關於古代瑪雅社會的專著,《瑪雅三千年》(The Ancient Maya)因此得以問世,並於1946年出版。本書是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
兩年後的1948年,西爾韋納斯·莫利去世,享年65歲。
可以說,莫利的後半輩子,就是我們看到的這本書。
作為一個名間諜,同時作為一個考古專家,莫利的雙重身份對於他研究瑪雅文明有著獨具一格的作用:
瑪雅文明是美洲的主要文明之一,是一個可與世界古代四大文明並稱的原創性文明。它主要分佈於中美洲,即現今墨西哥東南部(尤其是尤卡坦半島)、瓜地馬拉、宏都拉斯、薩爾瓦多和貝里斯等國家和地區。與古埃及、古巴比倫、古印度、中國諸文明相比,瑪雅文明是一種相對神秘和陌生的文明。
奇琴伊察遺址位於墨西哥梅里達東部75英里處,尤卡坦州中北部的內陸平原上。據最早的記載,16世紀的征服者來到這裡,這個地方開始為歐洲人所知。當時整個遺址的具體範圍還不清楚,如今已經被認為是尤卡坦地區最大的瑪雅遺址。沒有顯著的證據表明具體遺址荒蕪了多久,儘管與其他中南美洲的瑪雅地區內更早被廢棄的遺址比起來似乎時間不長。
1924年,當莫利和他的團隊開始第一次挖掘時,奇琴伊察是一個荒蕪的地方,有幾座大型的損毀的建築和許多小型建築,其中大部分被掩埋在土壤和植被下面。
帶著與墨西哥政府簽訂的可續簽的10年挖掘合同,莫利和他的嚮導厄爾·H·莫里斯(Earl H. Morris)、藝術家安·阿克斯特爾·莫里斯(Ann Axtel Morris)和瓊·夏洛特(Jean Charlot)、以及其他人一起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次勘測……
而一次次的勘測,和一次次的研究,彙總成了《瑪雅三千年》一書,該書從地理、歷史、天文、曆法、習俗、藝術等諸方面,融合考古學、歷史學、人類學、民俗學、社會學等多領域的研究成果。
西爾韋納斯·莫利以大量的考古發掘材料、文獻記載、調查資料、珍貴照片等向世界展現了瑪雅文明的真實面貌,同時也為世界翔實、清晰地瞭解精彩的瑪雅文明打開了一個視窗:
1、瑪雅文明屬於石器文明,瑪雅人未使用青銅器,更不用說鐵器。
2、掌握高度的建造技術。瑪雅人不會使用銅鐵、輪車。輪子的概念雖然在陶器等文物中出現,但在現實生活中沒有實用化,卻創造了高度的城市文明。
3、農業以玉米為主食,所以又稱為“玉米文明”。沒有牛馬豬羊,沒有出現畜牧業的痕跡,農民採用的是一種極原始的米爾帕耕作法。
4、數學採用“20進位制計數法”,很早便發現並使用“零”的概念,掌握高度的數學和天文曆法知識。
5、使用獨特的象形文字——瑪雅文字。
作為間諜的莫利是非常出色的,作為考古學家的他也非常出色,甚至更出色。
從某種程度上,間諜和考古有著令人難以想象的共同點:
他們都需要抽絲剝繭,在尋常人發現不到的地方找到自己想要的情報,同時也要甘於做“冷板凳”,能夠耐得住寂寞,幾十年的時光,埋頭只做一件事,久久為功。
這或許是這位“考古間諜”能夠取得那麼多成就的原因吧,當然,他的那些間諜故事早就隱於歷史,有待其他人來考古了,而隱身3000年的瑪雅文明,已經在他的筆下,逐漸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