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西遊記》裡的唐僧師徒四人中,最有“女人緣”的非豬八戒豬悟能莫屬,他不僅在天庭時“猥褻”過嫦娥,又在高老莊“霸佔”了一個地主家的女兒,可以說是豔福不淺。
然而,除此之外,在被高老莊納婿以前,豬八戒還曾有過一個妻子——卵二孃。
究竟這個卵二孃是怎麼來的,又是怎樣的一個存在,我們還要從南海觀世音菩薩降服豬八戒時,慢慢講起……
《西遊記》第八回“我佛造經傳極樂,觀音奉旨上長安”裡講:觀音菩薩在靈山受如來佛祖的委託去東土大唐尋找取經之人。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如來專門準備了兩件寶物“錦襴袈裟”和“九環錫杖”給到觀世音,並對她說:
“這袈裟、錫杖,可與那取經人親用。若肯堅心來此,穿我的袈裟,免墮輪迴;持我的錫杖,不遭毒害。”
此外,如來還交待觀世音“要踏看路道,不許在霄漢中行,須是半雲半霧,目過山水,謹記程途遠近之數”。
因此,觀音菩薩便將袈裟收起,“執了錫杖”前行——步行也好,半雲半霧也好,總之是慢慢悠悠地往東土大唐而來。臨行前,觀音菩薩還把弟子惠安行者木叉(托塔天王李靖之子)帶上,一來木叉武藝高強可以保護自己,二來兩個人路上“有個伴”,可以“聊聊天吹吹水”啥的,好打發時光。
觀音師徒東行第一站就在流沙河停留,“見弱水三千”,流沙河“惡水難渡”。觀音菩薩剛剛停留不久,就受到了沙河妖魔沙悟淨的攻擊:
那怪物手執一根寶杖,走上岸就捉菩薩,卻被惠岸掣混鐵棒擋住,喝聲“休走”!那怪物就持寶杖來迎。兩個在流沙河邊,這一場惡殺,真個驚人。——《西遊記·第八回》
沙悟淨跟木叉打了半天難分勝負,就琢磨:這小子行啊,淨然能跟我幹那麼久,於是他就問:
“你是哪裡和尚,敢來與我為敵?”
“我是托塔天王二太子木叉惠岸行者。今保我師傅往東土尋取經人去。你是何怪,敢大膽阻路?”
沙悟淨這才醒悟:“我記得你跟南海觀音在紫竹林中修行,你為何來此?”
“那岸上不是我師傅嗎?”木叉指指岸上。
沙悟淨見觀音菩薩在此,隨即“納頭下拜”:
“菩薩,恕我之罪,待我訴告。我不是妖邪,我是靈霄寶殿下侍鑾輿的捲簾大將。只因在蟠桃會上,失手打碎了玻璃盞,玉帝把我打了八百,貶下界來,變得這般模樣。又教七日一次,將飛劍來穿我胸脅百餘下方回,故此這般苦惱。
沒奈何,飢寒難忍,三二日間,出波濤尋一個行人食用。”
後來,沙悟淨又講自己在此間吃人無數,向來有幾次取經人來,都被我吃了……
由沙悟淨的講述,我們不難得出兩點:其一,沙悟淨原本也是天兵天將,是捲簾大將,但就因為打碎了一個玻璃盞而被天庭報復——說實話,沙悟淨這麼一說,我感覺玉皇大帝不太厚道,就那麼點小罪過,就如此對待沙悟淨。
其二,沙悟淨在流沙河裡餓的不行時,就開始吃人,甚至於吃取經的人,這就解釋了為什麼觀音菩薩一到,他就向他們發起了進攻。或許,他將他們也看作是一般的取經人了吧?
這裡說了半天,我們看到沙悟淨的罪過實際上只有一個,那就是吃人!
觀音菩薩在將沙悟淨“受戒”以後,便和弟子惠岸繼續東行,也是該他們倒黴,不久,又出事了!
這時,他們“又見一座高山,山上有惡氣遮漫,不能步上。正欲駕雲過山,不覺狂風起處,又閃上一個妖魔”——對,沒錯,豬八戒登場了。
跟沙悟淨差不多,豬八戒也跟木叉打了半天,最後,觀音菩薩在半空中拋下蓮花才將二人分開。豬八戒見此覺得奇怪:
“你是哪裡和尚,敢弄甚麼眼前花兒哄我?”
“我把你個肉眼凡胎的潑物!我是南海菩薩的徒弟。這是我師傅拋來的蓮花,你也不認得哩!”
“南海菩薩?可是掃三災(佛教以刀兵、疾疫、饑饉為三災)救八難的觀世音麼?”
“不是她是誰?”
豬八戒見頂撞了菩薩忙磕頭賠罪,觀音菩薩下來問他:
“你是哪裡成精的野豕,何方做怪的老彘,敢在此間擋我?”
於是,豬八戒便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歷:
“我不是野豕,亦不是老彘,我本是天河裡天蓬元帥。只因帶酒戲弄嫦娥,玉帝把我打了二千錘,貶下塵凡。一靈真性,竟來奪舍投胎,不期錯了道路,投在母豬胎裡,變得這般模樣。是我咬殺母豬,可死群彘,在此處佔了山場,吃人度日。”
從豬八戒的表述看,他受到的懲罰顯然要比沙悟淨大得多。在天庭受了“二千錘”以後,豬八戒應該已經“死了”,這才使得其靈魂可以前往人間投胎。誰料想,他竟投到了母豬的肚子裡。
但豬八戒這傢伙實在是忘恩負義,母豬生了他,他卻把這些豬仔全都殺了。後來,佔山為王,“吃人度日”。
這裡就有了豬八戒的第一個罪過——吃人!
想必大家已經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就是如果豬八戒也像沙悟淨一樣吃人度日,應該沒那麼餓吧?沙悟淨不認識觀音菩薩,難道豬八戒也不認識,他可是天蓬元帥啊,論級別要比沙悟淨高一些,那麼見到觀音菩薩先打個照面應該是可以的吧?
再者,觀音菩薩身穿白衣,坐在蓮花之上,這特徵實在是太過明顯;而且人家是在半空中行走的,你一琢磨就知道這人非妖即仙,是不是這個理?
那,為什麼豬八戒會那麼急切地向觀音菩薩進攻呢?
可能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此時的福陵山附近已經無人可吃,都被他吃光了,豬八戒餓急了,就“飢不擇食”了?哪裡還顧得上看對方什麼身份呢?
接下來,豬八戒講了他和卵二姐的一段故事:
山中有一洞,叫做雲棧洞。洞裡原有個卵二姐。他見我有些武藝,招我做了家長,又喚做‘倒插門’。不上一年,他死了,將一洞的家當,盡歸我受用。——《西遊記·第八回》
這個“卵二姐”是怎麼回事?
對此,有非常多的說法。
有人以為這個“卵”,應該當“卯”字講,即“卯兔”之意,因此而認為這個卵二姐應該是個兔子精。
也有人想得比較複雜,認為這是吳承恩在對明朝朱元璋和馬皇后的一種暗諷云云。
筆者不這樣看,首先如果這裡是在講兔子精的話,吳承恩完全可以稱呼其為“兔二姐”,這有什麼關係呢?其次,吳承恩藉此諷刺當朝皇帝,也說不過去。很多事情,今人能夠想到的,古人一定也想得到,但吳承恩顯然未被因此而制罪!
其實,《西遊記》的成書過程和《三國演義》比較類似,吳承恩也多是將社會上流行的各種《西遊記》的版本進行整合罷了,所以,很難說這個地方他會有什麼再創造。如果他敢的話,當時的人未必不能洞察。
是以,我們基於小說中的記載去分析,還是比較妥當。
首先,從洞的名稱看,裡面有一個“雲”字。雲彩都是掛在半空中的,有一定高度,這說明這個洞的位置非常高,比較方便“飛禽”棲息。
其次,“卵”字就是“蛋”字,也就意味著這個“卵二孃”可能是在一個“蛋”中“孵”出來的。
如此推算,這個“卵二孃”大機率就是個“鳥精”。至於是個什麼鳥精,能看上這個“奇醜”的豬八戒,就不好說了。書上沒細說,我們也不好亂猜。
講到這個“卵二孃”,還有一個細節值得說一說,就是他和“卵二孃”的事,是豬八戒主動講給觀音菩薩聽的。
觀音菩薩當時只是問他,這個山叫什麼名字,卻沒想到豬八戒說了那麼多。
那“卵二孃”到底是怎麼死的?
這個確實比較奇怪,因為妖精一般都比較長壽,哪有妖精自己“主動”死或病死的的?整部《西遊記》都找不出第二個來。顯然,如果豬八戒所言屬實,那麼這個事幾乎可以肯定就是豬八戒搞的鬼,或許就是他下了毒手殺了她或者吃了她!要知道鳥類一般都是豐盛的美食。
上面講過,豬八戒對於自己的生母——母豬都能下得去手,更何況是這個沒有血緣的妖精呢?
當然,妖精之間為了生存互相屠殺,是正義還是邪惡,跟佛祖沒什麼關係,所以觀音菩薩對此並沒有說什麼。
豬八戒在這裡的第二宗罪就是——“好色”!
最後,觀音菩薩讓豬八戒齋戒了事後,便繼續東行了……
這裡要注意的是,雖然觀音菩薩讓豬八戒“受”了戒,但並沒有解決豬八戒的吃飯問題和生理問題,這些事還得靠他自己解決,畢竟受戒之後,他就不能再隨意的吃人了?
如果說沙悟淨還能在水裡摸魚的話,那豬八戒就只能外出打工了。
於是,在一個叫高老莊的地方開始出現了一個很“奇葩”的妖怪:你說他壞吧?他不吃人,還跑到莊上幹活,為的就是有口飯吃;你說他好吧?他又好色,霸佔了一個地主家的少女為妻。
如此理解,之後的故事邏輯就完全清晰了……
參考:《西遊記》
(網圖、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