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廖天瑜,今年40歲,浙江溫州人。
我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從小就出生在很糟糕的原生家庭裡,父母“重男輕女”,弟弟小我3歲,父母幾乎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弟弟,對我是各種嫌棄和辱罵,只因為我是一個女孩。
所以在很小的時候,我就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恨意,恨老天爺對我為什麼這麼不公平,讓我來這人間受這樣的苦難。
02
原生家庭給我帶來的陰影,使我形成了自卑和孤僻的性格。
上學後,班裡的同學老是欺負我。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我扎著兩個麻花辮,頭髮很長很粗,經常被後桌的男同學拿在手裡把玩,有時遇上更壞的情況,他們就趁我不留意,一隻手一隻辮,兩隻手同時發力,“噌”地一聲往下一揪,揪得我頭皮生疼,痛得“哇哇”直叫。
可是,當時性格懦弱的我,只是敢怒不敢言,委屈傷心的淚水在自己眼眶裡打轉,誰都不敢告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03
記得還有一次,我後排有位女同學,嫌我的後背老靠在她的桌子邊上,有一天,故意在桌邊上抹了許多紅墨水,結果我的背不以意間一靠時,紅紅的墨水汁都沾在我衣服的後背上。
不一會兒,墨跡浸潤了我衣服的一大片,當時,周圍的好多同學都用嘲諷的眼光看著我,有幾個還在一旁指著我哈哈大笑,當時,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將要被宰的軟綿綿的小羔羊,不敢反抗,也不知道要去反抗。
就這樣,最美好的讀書時光竟成為了我人生中的一段噩夢般的回憶。
04
但是,小時候的這些受侮辱的經歷,父母完全不知道,他們也從不關心,我每次回到家裡悶悶不樂時,他們也從來沒有問過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習慣用一種鄙夷的口氣對我說:
“每天板著一張苦瓜臉給誰看?好像我們是上輩子欠你的!我們這輩子算是倒黴死了,養了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
每每聽到這話,我感覺自己的心像被一根根針扎一樣難受,胸口頓時湧上一種將要窒息的痛。
05
揹負著如此重的心理壓力,我的心完全不能靜下來好好學習,可想而知,我的學習成績並不好,只能算是班裡的中下等水平。
後來勉強讀了高中,高中畢業考大學,連個專科也沒考上,分數還差了一大截,父母說家裡已經沒錢讓我復讀了,讓我自找活路,無奈,年僅十八歲的我就早早地走上了打工之路。
做出決定後,我覺得,我不能再在家裡呆下去了,我受不了父母整天對我的冷嘲熱諷和周圍親戚朋友們對我的流言蜚語,我得去一個大城市,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
06
沒過多久,我就隻身一人來到了上海。
來到上海,我感覺眼前的世界瞬間變得明亮了起來,以前,生活在溫州的一個窮鄉僻壤的小山村裡,真的是“井底之蛙”,沒見過世面,現在,上海的高樓大廈和燈紅酒綠真的使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來到這裡,之前鬱悶的心情也被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內心不自覺地湧上來的驚喜和刺激。
07
可是,我還是想得太天真了,偌大的上海,並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由於我當時年齡小,文憑低,找好工作不容易,只得找一些小的飯店去打雜。
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了一家賣夜市的燒烤店,老闆就是晚上賣一些炸串,炸火腿,炸魷魚,炸蔬菜之類的,我的任務就是往竹籤上穿串,穿好串之後,晚上幫著收錢,招呼生意,一月工資僅有300元,管吃管住。
08
可是,這份工作幹了半個月我就不幹了,原因是實在太累了,我吃不消。
因為店裡只有我和老闆兩個人,所以上午的時候,我要幫著老闆把晚上需要的各種菜洗好,下午開始把各種肉,菜穿在竹籤上,晚上還要幫忙收拾碗筷,打掃衛生。
每天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每天感覺坐在那裡都能睡著,還有,我稚嫩的雙手可能在水裡洗菜時,浸泡太久的原因,開始紅腫發癢,自己買了點藥膏塗抹上,根本不管事,最後問醫生,說是受了感染。
09
我辭職時,老闆僅給了我50塊錢,還找了我一大堆問題,說我幹活不麻利,顧客來了從不打招呼,收錢時幾次給算錯……不僅沒給他帶來生意,還讓他損失了不少錢。
無奈,我只好認栽,這老闆明顯就是不想給我工資,故意找這麼多的理由啊!當時,我很想跟他大吵一架,但是仔細想想還是算了,也就是半個月,就當付出辛苦買個教訓了。
後來,我又去理髮店做過學徒,去大街上發過傳單,去飲品店賣過雪糕,還幫化妝品店招攬過生意……前前後後換過好多份工作,但是每一次,都幹得不長久,不是被老闆開就是自己提出辭職。
10
不知不覺,年齡就已經到了25歲了,雖然聽上去還算年輕,但是,我的臉上卻佈滿了滄桑,看上去比同齡人最少老了十歲。
後來,經朋友介紹,我與一個男孩相識。
這個男孩名叫李明哲,他在一家化工廠做技術管理,可以說,是一名技術工人吧!年齡比我大七歲,老家是安徽合肥的,在這個廠裡已經工作了將近十年,從一名小學徒工做到現在的這個層級,說到底,也是歲月累積的結果。
11
和李明哲交往了一段時間後,覺得這個男孩還是挺不錯的,為人老實厚道,做事嚴謹認真,就是性格有點古怪。
別人說,那是因為他長期在廠裡呆久了,不與外界接觸與交流,每天就知道一頭扎進這個工作場所裡,對生活還有其它方面失去了樂趣,這也許是他這麼大的年齡還沒有女朋友的原因吧!
一年後,我們倆結了婚,組成了一個小家,雖然房子是租的,但是,我的內心卻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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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後,明哲就把我安排到這個化工廠裡做內勤,說是內勤,其實就是打雜的,廠裡什麼事情都幹,哪裡缺人我就去頂。
雖然每天很辛苦,但是我的內心是快樂的,充實的,因為有老公的支援,我相信,我們以後的日子一定會是美好的。
轉眼間,三年的時間過去了,我已經28歲了,可是,我的肚子還是遲遲沒有動靜。
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我的子宮生存環境異常,不適合胚胎著床,所以一直沒有懷孕,至於以後有沒有可能懷孕,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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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經醫生解釋我才知道,原來誘因可能是化工廠裡的汙染比較嚴重,我吸入了好多有害化學物質,再加上我從小的免疫力就弱,所以日積月累,就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當聽完醫生的這些話時,我簡直欲哭無淚,在心底大聲質問上天: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遭受如此厄運?為什麼連我做母親的機會都要給剝奪?
老公沒有說什麼,沉默了許久、許久,我想,他的心裡一定和我一樣難受,因為我知道,自結婚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14
可是,最令人崩潰的事情還在後面。
一年後的一天,工廠派老公去另一個城市出差幾天,去的時候坐得是飛機,可是回來時,那個工廠的負責人非要讓司機開車送老公回廠。
半夜時,當車開到半山腰,下一個陡坡時,由於司機疲勞駕駛,一個趔趄,連人帶車都翻到山坡下面去了,由於坡勢比較高,比較陡,瞬間,車毀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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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老公已經被醫生推到了太平間,我把蒙在他臉上的白布輕輕地拿開,抱著他的頭,嚎啕大哭,好幾次,都哭得差點背過氣去。
老公去世後,我也提出了離職,我拿著廠裡給我發得一筆撫卹金,回到了老家。
上海,這個地方,成為了我永久的傷心之地,在這裡,我失去了健康,失去了孩子,失去了老公,我恨死這個地方了,我要永遠離開這個給我帶來傷痛的鬼地方!
16
如今,十年過去了,我在老家縣城開了一家小小的菸酒副食店,一個人經營,小本生意,賺不了錢,也餓不死。
我在老家買了一棟小房子,50平米,舒適安逸,夠我一個人住了。
父母還在村裡種地,勞作,偶爾還會來我這裡串門,給我帶點地裡剛長出來的新鮮的蔬菜和水果,我們的關係不再像之前那樣劍拔弩張,卻似乎越來越親密了。
我沒有再婚,也不想,只想著自己一個人這樣走完後半生,無牽無掛,歲月靜好,也挺好!
我想,這輩子就這樣吧!人生實在太苦了,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下輩子我肯定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