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新疆旅遊的人,大多都會聽人們說起一條美麗的自駕路線,獨庫公路。
這條公路,是從獨山子到庫車的公路,全長562.5公里,連線南北疆,穿越深山峽谷,連線了眾多少數民族聚居區。
它的貫通,使得南北疆路程由原來的一千多公里縮短了近一半,堪稱是中國公路建設史上的一座豐碑,這同時還是一條英雄之路。
1974年,國家決定加快修建天山公路,建造時間約莫九年,在這長達九年的公路建設中,築路官兵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其中,有168名解放軍戰士因雪崩和泥石流的原因,永遠地長眠在了喬爾瑪烈士陵園中,在這168名解放軍戰士中,年紀最大的31歲,最小的只有16歲。
這座喬爾瑪烈士陵園,是對168名犧牲官兵的紀念,而促使喬爾瑪烈士陵園建成的,則是為戰友們守墓的老兵陳俊貴。
吃掉最後的救命饅頭
1979年,遼寧籍戰士陳俊貴隨部隊來到新疆新源縣那拉提,參加修築天山深處獨庫公路的大會戰。
1980年3月1日,陳俊貴被從一班調去四班,班長鄭林書是湖北人,個子不高,圓臉,說話總愛帶把兒,讓陳俊貴多少有些不喜。
同年的4月11日,也是陳俊貴永生難忘的一天,正是這一天,讓陳俊對鄭林書這個班長,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那天,正在修築公路的基建工程部第12支隊112團二營,被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圍困,用電話也無法和他們取得聯絡。
為了保證山上戰士的糧食供給,必須用推土機把路上的積雪推開,可由於通訊電纜被大雪壓斷,只能派幾名戰士去請求山下部隊的救援。
陳俊貴接到命令,與班長鄭林書、副班長羅強以及戰友陳衛星到達40公里外的施工部隊傳達命令。
為了更好的完成任務,出發前,陳俊貴等幾名戰士輕裝前行,只帶了一支54式手槍、38發子彈和炊事班做的20多個饅頭。
如果是在夏天,40公里的路步行下來要4到5個小時,可是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預計要停止的暴風雪突然變強,迅速覆蓋了他們要經過的所有路線。
氣溫驟降後,天氣很快就下降到了零下三十多度,山上的林木和公路也被大雪覆蓋了,從剛開始出發半尺深的雪,走到後來積雪已經深到了大腿處。
陳俊貴與幾名戰士,剛剛走出幾公里山路後,就進入了茫茫的雪山,根本辨別不出方向。
在這種情況下,班長鄭書林立刻做出決定,沿著電線杆繼續前行,這樣大家也不會迷失方向。
當戰士們在積雪裡連走帶爬地走了20多公里後,一個陡峭的山坡橫在了大家面前,檢視地形後,戰士們決定將電線杆上的電線截斷,作為牽引線。
這個時候,幾名戰士已經在風雪中掙扎了一天一夜,本來一天就能到達的路程,卻因為暴風雪而變得遙不可及,500米的山坡,大家整整爬了7個小時。
一場跋涉過後,就在離目的地還有8個小時的時候,戰士們的體力和精神也到了崩潰的邊緣,出發時帶的20多個饅頭,也只剩下了最後一個。
又冷又餓的陳俊貴熬不住了,他一頭栽倒在了雪地裡,有氣無力地對班長說:“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看著虛弱的戰士,班長鄭林書拿出了最後一個饅頭,命令陳俊貴吃掉它。
陳俊貴搖搖頭,堅決不肯一個人吃,班長下了命令,堅持讓陳俊貴吃下饅頭,在班長的命令下,陳俊貴眼含熱淚吃完了最後一個饅頭。
最後一個饅頭被消滅後,其餘戰士只能挖雪充飢,但在體力不支的情況下,戰士們根本走不了多遠。
隨後,幾名戰士互相攙扶著往前走,幾百多米的距離,大家硬是用了五個多小時,到了中午時分,班長鄭林書突然倒下。
戰士們嚇壞了,忙停下來在原地休息,起初,大家以為班長累了,覺得停下來喘口氣就好了。
於是,副班長羅強帶著戰士陳衛星去找柴火取暖,留下陳俊貴抱著班長在原地等候。
為了不讓班長的體溫流失,陳俊貴一邊用身體給他取暖,一邊和他說話讓他不要睡著。
好一會之後,班長睜開了眼睛,用最後一絲氣息說:“告訴羅強,你們要繼續往前,一定要完成任務。”
陳俊貴含淚點頭:“班長,別擔心,我們會揹你出去的。”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班長對著陳俊貴留下了遺言:“我希望能葬在部隊駐地附近的山上,如果你能活著回去,幫我看看我的父母。”
等到羅強和陳衛星迴來時,班長已經離開人世,悲痛的戰士們鳴槍給他送行。
之後,三人繼續前行,但沒走出去多遠,副班長羅強也倒下了,他與班長一樣,犧牲在了暴風雪中。
羅強犧牲之後,陳衛星也因為體力不支險些暈倒,陳俊貴咬牙拖著戰友前行,可沒走多久,他也暈了過去。
幸好,有一名哈薩克老牧民路過,發現了昏迷的陳衛星與陳俊貴兩人,把他們救下之後,又幫助他們完成了這次艱難的任務。
傷殘的老兵陳俊貴
在這次任務中,陳俊貴雖然僥倖活了下來,可他右腿上的大腿肌肉被凍死,在醫院住了4年院才恢復健康,最終被評為了乙級殘廢。
同樣的,活下來的陳衛星也受了傷,他的左腳趾頭被全部凍掉,被評為甲級殘廢,退伍後,陳衛星迴到了老家生活。
1984年的年底,陳俊貴復員,回到了遼寧老家,因為身患殘疾,當地政府特地把他安排到了工作比較輕鬆的縣城電影院,主要是擔任電影放映員。
不久後,經人介紹,陳俊貴與縣公路稽核收費處工作的一名叫孫麗琴的姑娘結了婚,民政局還給小夫妻分了一套房。
工作穩定,又有了小家庭,陳俊貴的日子便安定了下來。
婚後不久,孫麗琴有了身孕,陳俊貴在歡喜的同時,又有些憂愁,他始終記得班長的遺言,總有去班長家鄉看一看的想法。
本來,陳俊貴是打算等妻子腹中的孩子出生後,再去班長的家鄉探望其父母,可在1985年的秋天,影院上映了一部《天山行》,讓陳俊貴的心動搖了。
《天山行》這部影片,講述的是工程兵修築天山公路的悲壯故事,看完影片後,陳俊貴哭得泣不成聲。
看著電影裡的男主角,陳俊貴一下子激動起來,他真想朝著觀眾大喊:“電影裡演的就是我們部隊,電影上那些人就是我以前的戰友。”
那天夜裡下班回家後,陳俊貴一直都在悶頭抽菸,妻子察覺他的情緒不對勁,便一直追問原因。
陳俊貴便將今天看過的電影,以及當年班長將最後一個饅頭留給他的事,一股腦地傾訴了出來。
妻子孫麗琴是個善良的女人,當她聽說丈夫有意去看望班長的父母時,便極力寬慰他,然而,此時的陳俊貴已經做好了打算。
只是,當陳俊貴買好禮物,打算去班長的家鄉探望兩位老人時,才突然發現自己並不瞭解班長,他只知道班長是湖北人,卻不知道他家的具體地址。
突然間,陳俊貴想到之前的戰友和部隊裡的檔案,便決定回到老部隊找一找,或許能找到班長的家庭住址。
於是,他不顧妻子生產在即,便執意踏上了去新疆的路途,當陳俊貴風塵僕僕趕到天山後,才發現原部隊已經搬走了,他四處打聽部隊的去向,奔波幾天卻一無所獲。
這次尋找無功而返,陳俊貴只好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家鄉,同時,他也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帶著妻兒一起去天山腳下,為犧牲的班長和戰友守墓。
1985年的12月,陳俊貴拿著行李和家當,懷揣著僅有的幾百元錢,與妻子一起帶著剛滿月的兒子,一路顛簸來到了埋葬著班長的地方——新疆伊犁新源縣那拉提。
初到天山腳下時,那裡還是一片荒蕪,除了一片光禿禿的山,什麼也沒有。
回憶起那天的經歷,妻子孫麗琴苦笑著說:“那時是真苦啊,我們抱著老大來到這裡,什麼都沒有。”
到達天山的第一夜,夫妻倆找了個麻袋片蓋在身上休息,什麼吃的也沒有,第二天將住處收拾一下後,就山上挖野菜打獵物來吃,勉強填飽了肚子。
而陳俊貴和妻子的住處也很簡陋,在埋葬班長墓地的400米處,陳俊貴找了一塊平地,挖了個地窩子,地上鋪上磚,裡面打上土炕,還打了灶臺。
這個簡陋的家,有點像陳俊貴在東北老家的住處,白天做飯時,睡覺的土炕也被燒熱了,夜裡就不會冷了,附近的山坡,也成了兩夫妻開荒種地的地方。
夏天干旱時還好,可一到了雨季,陳俊貴兩夫妻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一下大雨,家裡就成了“水牢”,環境十分潮溼。
在這種情況下,陳俊貴的腿傷加重,也沒法乾重活了,家裡所有的事自然落到了妻子孫麗琴身上,由於常年的勞累,剛過30歲的孫麗琴,頭髮卻已花白。
吃住不好,這還不算是最難熬的,對夫妻倆來說,最痛苦的是附近沒有人煙,除了日常勞作之外,夫妻每天都是天黑盼天明,天明盼天黑,再也無事可做了。
偶爾空下來時,陳俊貴會去替班長掃墓,坐在墳前和班長嘮嗑,每年的清明節和中秋節以及春節,他都會卷著鋪蓋睡在班長墳前。
陳俊貴說:“這是陪著班長過團圓節。”
在天山為班長義務守墓24年
1988年,也就是守墓三年之後,孫麗琴收拾行李,催著丈夫回老家,可陳俊貴卻有些不樂意了。
來天山之前,他和妻子定下了個約定,只要妻子陪著自己守墓三年,自己就會回到老家安心過日子,可是三年之後,他再也捨不得離開了。
那天,陳俊貴奔到墓地前嚎啕大哭,看著戰友們光禿禿的墳,他心裡生疼,眼淚止不住流,陳俊貴知道,自己這一離開,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看著哭泣的丈夫,看著平日無人來祭掃的墳墓,孫麗琴的心裡也難過起來,她走到陳俊貴面前說:“我們先不走了,我們再守一年再走吧。”
聽著妻子的話,陳俊貴有些不敢置信,同時又對妻子多了幾分敬佩和愧疚,一年很快過去了,這次,兩夫妻都沒有提起離開的事。
一年又一年,陳俊貴與妻子一直堅守在天山腳下,時間一長,孫麗琴也不想離開了,她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住慣了那個簡陋的窩棚。
那幾年,窩棚裡沒有電燈,沒有鄰居,夏天的日子還算好過,偶爾有路過的司機,見兩夫妻可憐,會在返程時給他們帶些土豆以及麵粉。
可一到了冬天,日子便艱難起來,大雪封山幾個月,公路上也沒有司機開車透過,孤零零的喬爾瑪,就只有陳俊貴一家守在這。
山上的野獸有時會下山覓食,狼、熊、雪豹,夫妻倆都見過了,為了防止野獸進家裡來,冬天的天一黑,陳俊貴就早早地關了門,點起火取暖。
時間一長,夫妻倆不與別人交流,語言功能都退化了,天山腳下的寂寞,遠比缺衣少食要嚴重多了。
陳俊貴也知道在這的日子苦,他看著年紀輕輕就一臉滄桑的妻子,心裡也想過要走,可當他看著班長的墳,孤零零地立在那的時候,心一下子就軟了。
後來,孫麗琴在天山腳下,給丈夫接連生下了第二個和第三個孩子。
而陳俊貴為戰友守墓的事情,也被新源縣的領導知曉,他們很受感動,便給陳家落實了戶口,分了田地,還讓陳家搬到了喜歡的鄉鎮去。
與妻子商量後,陳俊貴帶著一家人搬去了那拉提鎮,因為這裡離墓地不遠,他可以常常過來掃墓。
兩個孩子稍大一些之後,陳俊貴給班長掃墓時,便帶著三個孩子一起去。
起初,三個孩子以為墳墓裡埋的是親人,掃墓時也從未抱怨過,後來,孩子們知道墳墓裡的是父親的戰友,便產生了牴觸的情緒。
1999年秋天,孫麗琴外出撿蘑菇時暈倒,被牧民送回了家中,大兒子看著虛弱的母親心急如焚,在家四處翻騰,想找些錢把媽媽送去醫院治療。
可翻騰了好半天,都沒找到賣土豆得來的三百多塊錢,這樣的窘境時常發生,孩子們小的時候,經常不理解父親,他們想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讓一家人的生活過得這麼艱難。
可即便是這樣,每當陳俊貴去給班長掃墓時,孩子們還是會跟著一起去,轉眼間,時間一天天過去,陳俊貴也漸漸年老了。
而在陳俊貴給班長守墓的多年裡,他也從未忘記對班長的叮囑,並一直都在尋找老部隊。
只要在路上遇上解放軍,陳俊貴都會去問一問,打聽原來的部隊去了哪,可每次都沒有結果,無奈之下,他只好往各個部隊寄信打聽。
而家裡好不容易攢下的一點積蓄,也都被陳俊貴拿走,當做外出尋找部隊的路費,十多年間,他走遍了多個省份,卻依舊未能如願。
兒子長大後,本想考大學,卻硬是被父親逼著參了軍,離開家門的那一天,他固執地沒有和父母說一句話。
入伍後,身在軍營的兒子,也感受到了戰友之間可貴的情分,他漸漸地理解了父親,也明白了父親為何要在艱苦的天山給班長守墓。
在部隊期間,他始終記得父親的叮囑,四處打聽父親當年所呆的老部隊。
某天,他從幾名戰士那裡得知,武警新疆總隊交通第二總隊的前身,是由其他幾個部隊改編合併的,其中一部分人就是來自父親當年的部隊。
得知這一訊息後,兒子立即打電話告訴了父親,接到兒子從部隊傳回來的訊息,陳俊貴萬分欣喜地跑到班長墳前報告喜訊。
隨後,陳俊貴給二總隊打電話,請求部隊幫忙尋找班長的家庭住址,也巧,二總隊的政委當年參加過獨庫公路的建設,非常理解當時的艱難和戰友之間的情分。
見陳俊貴打電話求助,政委便立即交代政治部,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班長鄭林書的家人,並帶陳俊貴去看一看。
而政治部的工作人員,透過尋訪當年的老同志和查詢原部隊檔案,終於找到了鄭林書的家庭住址:湖北省羅田縣白蓮鄉上馬石河村。
2005年10月份,二總隊政治部幹事,陪同陳俊貴一起到湖北省羅田縣,去看望鄭林書的家人。
動身前夕,陳俊貴來到了班長的墳前,流著眼淚說:“班長,我就要隨戰友到你的家鄉去看望兩位老人了,到時,我一定把他們接到新疆,讓他們安享晚年。”
經過兩天的行程,在眾多熱心人士的幫助下,陳俊貴終於見到了班長的家人,只是十分遺憾,接待陳俊貴的只有班長鄭林書的姐姐。
在鄭家姐姐的訴說中,陳俊貴才得知了原委,原來,在班長參軍的第二年,他的父親就因病去世了,家人怕他擔心,便隱瞞了這個訊息。
而在陳俊貴來羅田縣探望老人的前兩年,班長的母親也離開了人世,臨終前,她還一直唸叨著已經去世了的兒子。
聽到這裡,陳俊貴悲痛萬分,他在班長父母的墳前嚎啕大哭,一個勁地埋怨自己來晚了。
離開班長的家鄉後,陳俊貴回到了天山,但他卻更加愧疚,不久後,陳俊貴偶然得知為了修建獨庫公路,工程兵部隊中竟有168名官兵犧牲在了這裡。
而因為某些原因,這些犧牲的戰士們,埋葬在了各處地方,並沒有葬在一處。
陳俊貴得知此事後,徹夜難眠,還有了修建陵園的想法,他打算把這些犧牲的戰士們遷到一處安葬。
2006年,陳俊貴說服妻子後,變賣掉了所有家當,將兒子寄回來的一部分錢,連同自己的積蓄,一起湊了三萬元交給了地方政府。
陳俊貴的本意是,想讓政府幫忙修建一個烈士陵園,自己甘願做陵園的守墓人。
陳俊貴的義舉也感動到了地方政府和當地武警交通二總隊,同年的5月份,多個單位共同出資約莫200多萬元,對烈士陵園進行了修復。
一百多名烈士以及班長鄭林書、副班長羅強的遺骨,一同被遷進了烈士陵園中進行安葬。
同年8月份,副班長羅強八十多歲的老父親,千里迢迢從廣東來到了天山深處的陵園中,在羅強的墓碑前,這位老父親泣不成聲,握著陳俊貴的手連連感謝。
2008年10月,烈士陵園被建成了烈士紀念館,陳俊貴的編制也得到了解決,他成了陵園唯一的守墓人,每個月可得1300元工資。
要知道,在這之前,陳俊貴一直是義務守墓了24年之久。
而陳俊貴的三個孩子也相繼成才,長子當兵七年,年年都受到表彰,還入了黨,提了士官。
女兒考入了一所高校,成績很好,即將畢業,小兒子也考上了大學,平日對父親十分孝順。
談起在天山守墓的24年裡,陳俊貴頗有些遺憾,因為在這期間,他一次都沒有回過老家,就連父母去世,他也因為籌不到路費,沒能見上二老最後一年。
而讓陳俊貴最內疚的人,還是自己的妻子孫麗琴,妻子不過43歲的年紀,卻比同齡人看起來老了幾十歲,頭髮也全都花白,他心裡歉疚極了。
2013年,陳俊貴入選央視感動中國年度人物,還說出了這樣的頒獎詞:
“只為風雪之夜一次生死相托,你守住誓言,為我們守住心靈的最後陣地,灑一碗酒,那碗裡是歲月的崢嶸,敬一個禮,那是士兵最真的情,雪下融了又融,草黃了又青,你種在山頂的松,巋然不動。”
現在,如果有遊客去喬爾瑪烈士陵園,就會看到穿著軍裝的陳俊貴,正在烈士陵園附近為前來參觀的人義務講解。
而陳俊貴本人的心願也很簡單,如果有一天他老了,走不動了,死也要死在天山腳下,葬在班長的墳墓旁邊,永遠和班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