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電影“盡皆過火,盡是癲狂”。
曾經屬於香港電影光怪陸離的時代,隨著一陣嗚咽結束了。
可是港風卻留了下來,而且很多年輕人對此念念不忘,其實不是年輕人對港風念念不忘,而是對港味念念不忘。
港味是什麼?港味就是功利主義。
觀眾喜歡看什麼就拍什麼,而且加倍給,甚至超級加倍。
簡單來說,就是把觀眾當上帝,是那種正兒八經的上帝,掏心掏肺的尊重,賺實在錢兒。
1986年《英雄本色》火了,套用武俠浪漫主義的現代黑幫英雄片題材隨之得道昇天。
既然觀眾喜歡看,那就召集原班人馬立馬開拍第二部,小馬哥、宋子豪、宋子傑再次在一年之後重聚大銀幕。
即使小馬哥在第一部已經死了,編劇也能讓他活過來,重新披風衣、重新叼火柴、重新點美鈔。
如果觀眾還是喜歡看呢?那就繼續拍。
就算導演吳宇森撂挑子了,監製徐克也可以接班上任。
就算沒有張國榮、狄龍,徐克也可以找來梅豔芳和梁家輝,還有觀眾最愛的周潤發。
1985年《殭屍先生》火了。
一時間,香港大大小小的山上都是殭屍,五年內,有上百部殭屍題材的電影出現。
觀眾看得眼花繚亂,型別都是千篇一律,時間長了就容易厭煩,因為殭屍片跳脫不了紙筆墨刀劍、手眼身法步的框架。
既然觀眾反感了,那就盡心去改,而且還是從林正英做起。
《靈幻先生》加入人、妖、鬼的恩怨,鬼分好鬼和壞鬼,還獨創了油炸鬼;《一眉道長》中中國法術對抗西洋殭屍,還有可愛調皮的小殭屍;
《驅魔警察》用警匪片的外衣套一個殭屍片的核心,《殭屍至尊》以陰謀內鬥引發怪力亂神的詭異故事。
《非洲和尚》把場景放在國外,殭屍更是成了驅逐入侵者的領導者之一。
這個把殭屍加入“政”斗的概念,比韓劇《王國/李屍朝鮮》早了幾十年,所以韓國的影視行業拾了很多香港電影的牙慧。
《音樂殭屍》引入變異元素,林正英還在片中秀了一大段殭屍語,與之前《殭屍至尊》中的鬼言鬼語不同,特有趣味。
《新殭屍先生》中甚至還加了林正英的兩段感情戲,以及極具唯美質感的紅白相撞。
直至最後林正英徹底沒創意了,觀眾也啥要求了,殭屍片才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1989年《賭神》火了,從此香港電影進入了賭片氾濫的年代。
觀眾愛上了手法絕妙的賭術,《賭俠》、《賭聖》、《賭霸》,以及各種花樣新奇的賭片,都不用觀眾催著創新,導演就已經主動層出不窮。
就連成龍、周星馳、李連杰也免不了迎合觀眾的喜好。
《警察故事》系列、《A計劃》系列、《鹿鼎記》系列、《逃學威龍》系列、《黃飛鴻》系列,一直拍到觀眾不喜歡。
在文藝片領域內,香港電影也沒忘了港味。
王家衛的《阿飛正傳》、《重慶森林》、《東邪西毒》、《花樣年華》、《春光乍洩》等片。
劇情分裂、沒有主線,東一榔頭西一棒,但也有張國榮、劉德華、張曼玉、林青霞這些人氣極高的演員。
香港電影中最深諳此道的是王晶。
而香港電影大多數都是王晶,只有極少數導演逆著觀眾來。
如牟敦芾執導的《打蛇》,可即便如此,《打蛇》中依舊包含了獵奇、性愛等cult片必備的吸睛點。
如戳中港人痛處的《籠民》,可這麼現實的電影,裡面還有深受年輕人追捧的黃家駒作為主演。
即使是風月片,香港電影也是創新不斷。
葉子楣、葉玉卿、翁虹、李麗珍,每個人都代表不同的風月片型別,而且每個人都既有臉蛋又有身材。
而現在的電影、電視劇呢?根本沒有把觀眾當回事,資本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如天下苦於正、郭敬明久矣,這種人一天不消失,娛樂圈就會是烏煙瘴氣,因為他們製造了畸形的規則。
他們的規則讓爛片有高票房、爛劇能出高收視、爛演技擁有高曝光、抄襲怪炒作可洗白,讓觀眾被迫戴上了面具,看不清現實。
可即便觀眾早已對他們口誅筆伐,但打垮他們卻不是普通觀眾,而是有地位的111名編劇、導演、作家、製片人。
更甚者是2013年《富春山居圖》開啟了爛片營銷的紀元,隨之而來的2014年是流量時代的紀元。
他們聯手炮製了一部部爛片與爛劇,《擇天記》、《盜墓筆記》、《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爛得各有千秋又高度統一。
如果沒有圈內人士的抵制,如果沒有有關部門的介入,如果沒有《戰狼2》的橫空出世,普通觀眾也許還會被荼毒多年。
即使是重新煥發生機的主旋律也有這個問題。
管虎的《八佰》明褒暗諷,以排隊跳樓的離譜送死方式膈應人,到了《金剛川》仍然用春秋筆法,不知悔改。
觀眾發現了這個問題,管虎也由之前的好口碑變成了如今的人人喊打,然而這些反噬的音量都被晃到了太空中,沒有撞到地上。
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這就是我們為什麼懷念港風的原因。
因為他們把觀眾當人,可那些影視劇連觀眾的智商都不尊重,強行給觀眾喂翔,還讓觀眾說美味。
如果他們還不做出改變,別說現在的很多年輕人,有可能他們的下一代也會懷念港風。
所以與其說年輕人忘不了港風,還不如說年輕人希望被當作正常人看待,而港風代表了尊重,即使港片中也有很多爛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