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黨40多年,從未忘記入黨誓詞,作為科技工作者,要為滿足國家重大需求,解決‘卡脖子’問題,貢獻餘生一切力量。”寫下這段話的人,是中國工程院院士、大連理工大學教授蹇錫高。雖然早已退休,但在這個七旬老人的工作日程表上卻幾乎看不到節假日安排。在高分子材料科學前沿跋涉多年,他始終瞄準國家需求,以一項又一項領先全球的科研成果打破壟斷壁壘,為民族工業的振興注入了強勁的動力。
蹇錫高,大連理工大學教授,高分子材料研究所所長,遼寧省高效能樹脂工程技術研究中心主任。2013年當選中國工程院院士。在高效能工程塑膠、高效能樹脂基複合材料、耐高溫特種絕緣材料、塗料、耐高溫高效功能膜等領域做出了重大創造性成就和貢獻。先後主持完成國家重點科技攻關、“863”、973專案子課題、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科技部創新基金、火炬計劃、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專案、省市重大科技攻關及產業化專案等30餘項。獲省部級以上科技獎勵十餘項,獲發明專利30項,其中2項專利被評為世界華人重大科技成果,12項技術已產業化。
他說:科研要為國家建設服務
1946年,蹇錫高出生於重慶江津的一個農民家庭。新中國成立後,江津辦起了學校,他也因此獲得了讀書的機會。在學校裡,他了解到:只有科技發展才能改變國家落後的面貌。
1964年,蹇錫高考入大連理工大學化工系高分子材料專業。如今談起自己當年的選擇,他說自己是看中了高分子材料的“新”,少年時代的蹇錫高覺得“新”就意味著“稀缺”,而那個深埋心底的科學家夢想,也隨著專業學習的不斷深入,而漸漸明確成“要改變中國高分子材料空缺的現狀”。
1969年,蹇錫高在畢業後留校任教。自此,他便一直專注於高分子材料合成、改性及其加工應用新技術研究。那時,高效能工程塑膠在國際軍備競賽的背景下快速發展,成為了航空航天、核能等高技術和國防軍工不可或缺的重要材料。如此重要的戰略物資,不出意外的進入了許多國家對華技術封鎖的名單。
傳統塑膠質輕、易加工,但是不耐高溫;而國外的高效能工程塑膠雖然耐高溫,但也存在難溶解、合成條件苛刻、提純困難、成本高等缺陷。那麼有沒有一種塑膠能夠兼顧耐高溫和易溶解兩項特質呢?這是當時國際材料科學界和工程界亟待解決的問題之一,也是當時蹇錫高思索最多的問題之一。海外留學期間,他透過反覆試驗,終於驗證了自己的設想:透過改變合成材料的分子結構,真的可以達成這個目的。
1990年,蹇錫高學成歸國。面對國家重大工程領域及國防安全有重要保障作用的高效能工程塑膠一直受到發達國家壟斷,並對我國禁運的現狀,蹇錫高果斷調整了研究方向,轉向高效能工程塑膠。僅僅兩年時間,他就帶領團隊成功研製出了全新的耐高溫、可溶解新型雜環高效能工程塑膠,並將曾經的五步反應縮短到了兩步,大大降低了生產成本。
這樣的高效能材料,此前在國際上從未有人做出過。更重要的是,研發過程中,蹇錫高團隊所採用的原材料也都是國產。這種新材料的合成工藝完全“綠色化”,實現了低成本可控制備,打破了西方國家在高效能工程塑膠領域技術和材料領域的長期壟斷地位。
2003年和2011年,蹇錫高團隊憑藉在高效能工程塑膠領域的科研成果兩度獲得國家技術發明獎。2015年,團隊發明專利“含二氮雜萘酮聯苯結構聚芳醚腈碸及其製備法”獲第十七屆中國專利金獎,幫助學校實現了專利金獎零的突破。2016年,這一成果又以“國際首創,具有原始創新性的達到國際領先水平的科研成果”獲得第44屆日內瓦國際發明展展會特別嘉許金獎。
他說:科研的價值在於推動社會進步
“我們所有的發明,不要只侷限在我們自己的實驗室裡。最後我們一定要把它變成真正的材料。把它變成我們能夠用到的東西。”在蹇錫高看來,自己的科研之路從來不是坐而論道,而是從實驗室走到工廠再到市場,走出一條產學研一體化之路。“有用”,簡潔而樸素的兩個字,卻是蹇錫高最為看重的科研原則。幾十年如一日的研究之中,“料要成材,材要成器,器要好用”的12字準則已經刻進了團隊成員的靈魂之中。
多年之後再談到自己的新技術和新材料發明時,蹇錫高認為最難的不是研究本身,而是真正把技術轉化為產品。他也對自己的團隊提出了“要走出從實驗室到工廠,從工廠到市場的科研路子,為振興民族工業盡一份力”的要求。
抱著這種振興民族工業的崇高使命感,蹇錫高帶領團隊從零開始摸索產業化之路,甚至最開始連實驗用的裝置都是團隊自己建造的。經過多年的不懈努力,這條產學研一體化之路終於被團隊走通了。團隊開發的3個系列10多個牌號品種,已經實現規模化生產。現階段,團隊已經建成了年產100噸規模的新型高效能樹脂合成中試基地、年產500噸規模的工程化生產裝置和高效能樹脂及其複合材料深加工應用示範研究中心,更大規模的生產線也在建設之中。
從紙面到紙面的科研工作不是他的目標,單純的填補空白也不是他的追求。對蹇錫高來說,科研成果能為國家建設服務才是最高的準則。在他的帶領下,團隊不斷創新發展,使我國在高效能工程塑膠領域真正實現了從跟跑到領跑,走到了世界前列。因他的專利可創造巨大經濟效益,有外國機構多次提出要高價收購,甚至連團隊自主研發的裝置都被開出了高價。面對這些“天價合同”,他都選擇了婉拒。“科技強國才能挺起民族脊樑,我的科研成果能為祖國發展效力,比什麼都重要。”蹇錫高如是說。
如今,團隊所研發的新型雜環高效能工程塑膠及其深加工產品,如航天用耐高溫隔熱塗料、電子電器用耐高溫特種漆包線、高頻覆銅板、油田用加熱電纜、新能源用陰離子交換膜等,已在航空航天、核能、電子電氣、精密機械、石油化工、汽車運輸等領域廣泛應用。這不僅推動了我國高效能工程塑膠及相關產業的發展,對武器裝備輕量化遠航程提供了強有力的技術支援,更創造了可觀的社會和經濟效益。
在為國求索的近60載歲月裡,蹇錫高的目標從來沒變:振興民族工業,做中國自己的高效能材料。在取得眾多成就的同時,蹇錫高也保持著清醒。因為在高效能高分子材料領域,我國取得重大突破是事實,在尖端、高階材料上存在短板是現實。但無論怎樣,只要國家的需求還在,他就願意一直幹下去,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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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章部分素材來自大連理工大學官網、我是科學人、中國工程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