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家族大事紀略(上)
朱鳳江
我家祖居直隸山東萊州府昌邑縣(今山東省昌邑縣),遠祖朱公文元。
明末清初(十七世紀中葉),先祖朱公國傑賣身到當地富戶名立溫者王家累世為奴。歷經四世。因王家家道中落,王立溫之曾孫王敬恩立據於一七九五年(乾隆六十年),允朱國傑之孫朱法先兄弟三人,脫離王門自立。
既而,朱家這三支先後從山東去關外謀生。正支朱公雲彤、雲彭及綽號“小排頭”一支落腳赤峰,另有名雲靈一支出關後直接去後府於五分地一帶安家落戶。
朱公雲彤、雲彭定居赤峰後以經商為業。是時,適逢康乾盛世之餘緒,塞外新埠,地處要衝,商賈雲聚,百業待興。正是在這種發展商業的良好條件與機遇中,經過兩代人堅持不懈地努力,終於在商業經營上取得了巨大成功。商號從無到有,鋪面由小到大,經營的行當也由少變多。至十九世紀八十年代,也就是朱公雲彭指掌家政的階段,所從事的商業經營發展到極盛時期,擁有的資產和家業當屬赤峰街的首富之家。
朱氏彤、彭二公兄弟倆,有子五女四共同生活在一個大家庭,包括廚師、車伕、馬伕及各房的男女傭人計五十餘人。當年,設義塾,聘塾師,建立私家之學塾,為族內及至親好友的子弟提供學習處所。在這個時期,成年後的男青年,早晨必到當家人的房中請安,伺候其去各商號視事行前的相關工作,這是一種延續古禮傳統的例行家事家規。每到春秋兩季,年輕人根據各自的興趣愛好,會同親朋張家、駱家、邢家、解家等青年常舉行一些休閒趣味活動。譬如,在踏青郊遊中曾搞過各扮一個角色,組成漁、樵、耕、讀的實地人物場景,用現在話說就是化裝之春遊。家中還備有走馬多匹,每年七月十五日都要組織一次規模不大的賽馬比賽。此外,如遇有廟會或農村的野臺大戲,便乘坐自家的騾轎車(近程單套,遠端雙套),有時也會帶上眷屬去看上幾天大戲。
朱家起勢發跡後所形成的家業,主要有兩項:一是房地不動產,二是商業經營的利潤。當時,朱家全部自營商號房屋用地均為私有,累計房產約有五百餘間,以股東身分獨資經營燒鍋典當、布匹綢緞、糧油加工、糕點製作等各類商號達十四處,共有復盛號、復盛義、復盛當、復盛金等,形成了規模較為可觀的“復”字號商群,而以復盛號為商群之冠,亦是朱家原始發祥之商號。因此,時稱“復盛號朱家”或“復”字號朱家。當時在哈達街富戶中的排名,民間流傳有“一朱二駱三王萼”的說法。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朱家開始式微,逐漸衰落,至寶琮公接手家業時,已江河日下,舉步維艱,頹敗之勢,難以挽回,大部分商號相繼倒閉或易手他人。經過變賣部分房產與鋪底用以抵償虧損債務後,所餘全部家資也只有房產十處左右,這便是朱氏家族瀕臨瓦解前所有的共同財產。
朱家的興衰成敗歷經近一個世紀,約從十九世紀三十年代始,直至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終,先後有四代人的傳承經營。其中,十九世紀七十年代至二十世紀二十年代達到鼎盛,期間亦不過五十餘年。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富貴亦不會超過三代。朱氏家族的衰落之所以如此,雖非應驗了人們說的“週期律”,但從社會家庭的諸般因素看,也是實屬必然。
先從客觀上說,政治腐敗,軍閥混戰,社會板蕩,人心不古,經商環境惡劣。再從主觀上講,缺乏經商頭腦,理財觀念偏頗,大肆鋪張,揮霍無度。在奢靡的世俗世風驅使下,曾先後於一九一七和一九二0年為過世的當家人云彭公,以及其嫂子清封夫人趙老太君大辦喪事,特別是一九二0年的那次,因是朱家主事當家人雲彭公的喪事,較前次耗資更巨,規模更大,排場無以復加,用去銀洋就高達三萬餘元。整個殯葬程式均按古禮範制,所用的影像專程送往北京繪製。葬禮停靈期滿,起靈送葬的隊伍沿街排開,“名旌”引路在前,百數十幅挽幛相隨,緊接著的是扎制的紙彩,有顯大神、噴錢獸、開路鬼、打路鬼、雪花樓了、金橋銀橋、金山銀山、一樓四庫,各式各樣的幡幟。隊伍從三道街東行再轉二道街西行,最終歸集於墳塋禮祭安葬。一路綿延,逶迤前行,浩浩蕩蕩,街內所經商號,均設路祭致祭。八里路程,辰時起靈,未時到達,途中竟用去三個時辰。欲求顯赫,維護古禮,不惜巨資,耀祖光宗,而在經濟上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執事 主祭
挽幛
送殯人員和像樓
輓聯 幛子和送殯人員
其中,巨幅幛子是毅軍陸軍中將林西鎮守使米振標獻
名旌樓子 四大紙人 噴錢獸 噴煙獸等
金銀庫 懸山 三節傑子
作者簡介:
朱鳳江(1929年-2011年),早年畢業於熱河省立國民高等學校,在赤峰市畜牧局離休。他是復盛號的後人,系朱氏家族來赤峰後第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