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有一種思潮在我國興起,聲勢不大,影響卻很壞。這就是所謂的貴族需要,認為當今中國社會之所以道德秩序混亂,是因為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貴族,讓那些暴發戶搞亂了我們的價值觀。引古論今,言之鑿鑿。並讓我們見識了西方,特別是英國的貴族:舉止優雅、道德高尚、行為有序、胸懷天下,大有隻要我們有了貴族天下就會一片祥和的盛景。在這種思潮下,權貴人家紛紛開始培養自己的下一代,國外的貴族學校更是聲名鵲起,引得各路新貴蜂擁而至。
俗話說,貴族不是一兩代就能形成的,新貴們任重道遠著呢。說到這,我們有必要搞清楚什麼是貴族,不能忙了半天還不知道在為了什麼忙。
貴族最初指的是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中,因權力、財產高於其它階級而形成的上層階級。與平民階級相比,貴族階級享有更多的特權,擁有更大的政治權利。貴族同其它階級最明顯的區別是基本上可以世襲。
為什麼可以世襲?那是因為它們在政治上和財富上的優勢乃至壟斷地位,保證了它們的後代能夠繼續掌握這些政治的財富的資源,繼續它們的貴族地位。
話講到這,需要貴族這個論調的原因大致就出來了。無非就是現有的利益階級希望長久的保有它們所擁有的資源,具體到現實的操作就是形成階級固化。貴族就是貴族,平民就是平民,大家相安無事,各司其職,沒有了非分之想社會就太平了。
但在現代社會,這個論調絲毫沒有立足之地。階級的固化只能導致社會的僵化,讓社會的發展止步不前。沒有了上升的希望,誰還會去努力奮進。事實上,在我國貴族的歷史十分悠久,可以說當我們的貴族在恣情歡宴時,在吟詩作對時,在坐而論道時,彼時的英國貴族恐怕還在樹上待著吧。但隋唐以後,貴族就被中國社會淘汰了,中國進入了一個社會“平鋪”狀態,那就是人人都有上升的機會,至此中國不再有貴族世家而只有耕讀世家,這是人類社會的一大進步。
貴族為什麼會被淘汰,無非就是德行、能力不配其高位,還要壟斷位置。魏晉南北朝時期,這是中國社會貴族的巔峰時代,留下了不少“傳世佳話”。東晉名士王徽之當了桓溫的騎兵參軍,《世說新語》載:桓問曰:“卿何署?”答曰:“不知何署,時見牽馬來,似是馬曹。”桓又問:“官有幾馬?”答曰:“不問馬,何由知其數?”又問:“馬比死多少?”答曰:“未知生,焉知死?”讀來讓人啼笑皆非,答非所問,不知所云,好似個哲學家,整個一雞同鴨講各說各的。還有更離譜的,南梁建康令王復,見到馬嘶鳴,嚇得渾身發抖,對人說:這明明是老虎怎麼說是馬。
這些貴族,成天只知塗脂抹粉,求仙問道。好點的,談談玄學,這個學問很高深,只是於國計民生無補。剩下的就會醉生夢死尋歡作樂,不辨牛馬,不識五穀,甚至於生活都不能自理,走幾步就氣喘吁吁。貴族做到了極致,就與寄生蟲無異了。就是這樣的一些人,它們掌控著社會的權利和財富,如何不讓外敵覬覦,國家怎能不敗亡。
如今還有一個怪論,中國之所以近代以來落後,就是因為缺乏“貴族精神”的引領,導致了我們發展停滯。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中國之所以在近代的落後,簡而言之:一是我們長期居於世界的領先地位,在周邊沒有什麼競爭對手,才導致我們盲目自大,缺乏與國際的交流而閉關鎖國。二是西方在大航海後,導致工業革命的發生,實力迅速增長。兩種情況,一裡一外,才使形勢發生了逆轉。
現在的問題不是缺少貴族的問題,而是價值觀出現了問題。培養貴族是一個解決的方法,卻是最壞的方法。這與前幾年出現的“鄉紳治國”理論如出一轍,是在開歷史的倒車。我們正處於民族復興的偉大前夜,社會的鉅變導致價值觀的變化是正常的。我們重塑價值觀,要靠實現民族復興以及我們個體在這個宏偉目標下對於自己的人生定位來實現,這任重道遠不是一時之功,需要全社會的共同努力。那些想當貴族的人,你們還是踏踏實實多服務於社會的好,那樣社會也必定會回饋你們。不要想著當貴族搞壟斷,幾千年前老百姓就喊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富不過三代”才是一個正常流動的社會,我們不需要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