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鷹(首創)
自從我們搬家以後,腰板怎麼樣了呢? 放暑假在生產隊裡勞動,才陸陸續續聽到他的一些故事。
聽大人們講,村裡還有一個老寡婦也夠五保了,成五保護。她比腰板要小一些。為了好照顧,大隊找了村裡一處閒房子,把他們兩人搬到一起住。原意是都沒有老伴,他們倆可以互相照顧,或是乾脆結為婦妻也行......
但那老寡婦出奇的厲害,人精得很。聽說剛搬到一起那天中午,老寡婦做熟了飯在炕上吃,腰板沒做,聞到飯香往那間靠,竟不知不覺慢慢湊到老寡婦那間,站在炕前,看著盤子裡的飯伸手要拿,被老寡婦發現了,一聲吼一一去!隨即抄起炕上的柺杖照腰板掄去,幸虧腰板躲得快,沒打著。老寡婦又掄起柺杖要打,腰板趕緊逃回他那間裡去,怕被掄上柺杖。
原來那是三間草房,中間是一個明間(櫥房間),且兩邊都有灶臺。同樣是一家闖關東人家留下的。
腰板被老寡婦教訓後,再也不敢到老寡婦房間了,更不敢與老寡婦搭訕,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整日躺在炕上,除了大小便不出他的房間。
而老寡婦卻不忘教訓腰板!沒事了就站在明間雙手按著柺杖,把下巴頂在柺杖頂上扣住雙手的手背上,罵腰板。你個老不死的,還想吃我的飯,想死你吧,我倒了丟了也不給你吃。你自己有雙手不會做?懶得連飯都不願做,死懶,沒人可憐你!要死,你就快點死!罵累了,下巴頂在雙手疊加的手背上,喘著粗氣閉上眼睛休息一會。休息完了再罵,罵夠了再轉回身上炕躺著休息。
而且倆人都不上街玩。據說老寡婦怕她出去上街,腰板偷拿她飯吃。而腰板也不出去,他也怕老寡婦偷他東西,在家看著。
腰板的東西在炕上,他不放下邊,說老寡婦太精會偷他東西。
大隊每住幾天都派大隊保管員去送東西,每人一份,一樣多。
老寡婦道是身體壯碩,雖然上了年紀,但身體也沒毛病,而且腮上還有垂肉,快把尖下巴包起來了。她很能吃,吃上就到大隊裡找保管員,說沒東西了,吃上了,給我送東西!
大隊保官員不送東西她不走,她有的是時間,等一上午也不走。保管員便怕,再忙也要快把東西給她送去。
大隊保管員跟老寡婦說,你給腰板帶著做點飯吧,就不用再找人了。老寡夫鼓突著嘴說,他自己有手不會做?我不管他,餓死活該! 大隊保管員說你就行行好吧,給他捎帶著做吧,草也不用你拾,大隊都給你送來!
老寡婦照樣鼓突著嘴,但不再說話,卻把臉扭向一邊,仍然不承諾。大隊保管員說,好了,我去給你們買東西去,明天八月十五,話就這麼說好了!
八月十五,太陽已經升起老高了,腰板還沿起來,仰躺在炕上,衣服也沒脫。老寡婦吃過飯也好久了,見腰板還沒起來,就柱著拐村過去大呼,都快天晌了還不起來,真是天下第一懶人!見沒動靜,就輪起柺杖照腰板打了一拐村,還是沒動靜,就用柺杖搗,硬硬的還是一動不動!老寡婦用手一試鼻息,早已不喘氣了!嚇得失聲大叫,死人了,腰板死了!一腚坐在地上!
大隊保管員進來一看,腰板直挺挺躺在炕上,大張著嘴,發的肉魚面芋頭還在炕頭上堆著未動,不覺感嘆的說,腰板是懶死的!
村裡街坊也來了一些人看腰板,看他炕頭上堆的東西未動,便哈哈笑著說懶死的,真沒見過這麼懶的人!
很快,大隊安排幾個處理喪事的人用一個高梁稈打的"鏈子"(把高梁杆用稻草一根一根編起來的類似蓆子類的東西),把腰板抬上捲起來抬山上埋了。
2021年11月11日 於銀鷹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