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整整15年,你我同生死、共患難。洪湖、湘鄂西、鄂豫川陝邊,酷暑炎天;湘鄂邊,湘鄂川黔、雲貴川,甘陝、雪山草地,西安平原;踏晉綏、出河北,幾萬里長征途戰,入死出生,無論在戰場上、工作中,也不管在茅廬草舍、大廈高堂,我記不出何時不在一起,何時有所分離。而今,你我是永別了,翹首蒼天,你是音容宛在,而我則寢不成眠……”
這是1946年賀龍的好友關嚮應因病逝世之後,賀龍含淚寫下的悼文《哭嚮應》。賀龍以此來痛悼這位與他並肩戰鬥了15年的親密戰友。
賀龍與關嚮應,兩人一個是司令,一個是政委,在長期的交往之中,兩人產生了深厚的友誼,兩人之間可以的關係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好的穿一套衣服,親的像一個人。
關嚮應不甘屈服命運,毅然加入革命
1920月4月,關嚮應考入了大連市連伏臺公學堂讀書,從學校畢業之後,關嚮應被分配到了一家“日華興業株式會社”做雜工。
在這裡工作的這段時間裡,他親眼目睹了日本老闆歧視中國勞工,看到這些的他心裡為此感到十分不滿。
不久之後,他因為實在看不慣老闆的所作所為毅然決定辭去工作,後來,日偽商會聘請他去一家事務所當書記員,他因為之前的事情在一次拒絕了商會的邀請。
儘管他有這份心,但是生活逼得他不得不退步,之後,他因為生活所迫不得不來到泰東日報社做學徒工,以此來讓自己活下去。
有一次,報社內有一個日本人在就餐的時候欺侮中國工人,關嚮應看到這一幕,再次站了出來,他當即組織在場的員工進行鬥爭,讓這個日本人向受辱的工人道歉。
他義憤填膺地對工友們說道:“我們要團結起來,叫日本人知道,中國人是不可欺的!”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心中漸漸開始有了反抗意識。
1923年,共產黨人李震瀛等人來到了大連進行革命活動,當關嚮應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他立刻積極參加了大連革命組織的活動。後來,他在李震瀛等人的影響之下,漸漸走上了革命道路。
1924年,關嚮應受組織的派遣,前往蘇聯莫斯科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學習。
1925年,五卅運動爆發之後,關嚮應從蘇聯回到了上海,在上海參加了革命運動。
不久之後,大革命失敗,關嚮應調往武漢做工運工作,在武漢期間,關嚮應還受邀參加了共青團召開的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並被選為共青團中央委員。
此後的日子裡,關嚮應始終奮鬥在革命工作的第一線,他不屈不撓、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深得黨內各位領導的好評。
1932年1月,關嚮應從上海來到了湘鄂西革命根據地,擔任湘鄂西中央分局委員,軍委分會主席和紅三軍政治委員,開始了他一生中最為輝煌壯麗的軍旅生涯,也是在這裡他認識他一生的好朋友——賀龍。
跟隨賀龍輾轉於戰場,兩人結下深厚情誼
1934年,由於中央革命根據地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再次情況之下,關嚮應和賀龍只能帶領紅三軍離開了湘鄂西根據地,開始負責中央紅軍的轉移工作。
10月,紅三軍和由任弼時,肖克、王震等率領的紅六軍團在黔東的木黃勝利會師,經中央軍委批准,紅三軍恢復紅二軍團番號,由賀龍擔任軍團長,關嚮應擔任副政委。
此後,紅二軍、紅六軍攜手在黔東根據地的基礎上,恢復和建立了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
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時期,賀龍與關嚮應共同指揮了幾場戰鬥,在兩人默契的配合之下,戰鬥均取得了勝利,兩人還一起發起了著名的湘西攻勢,有力的策應了中央紅軍的長征。
在這段艱苦的歲月中兩人的關係慢慢變得近了起來,兩人也從“搭檔”的關係轉變為了“最佳搭檔”。
1937年7月,抗戰爆發之後,中國工農紅軍改編為八路軍,紅二方面軍改編為八路軍一二O師,賀龍任師長,關嚮應任政治委員。
9月,賀龍、關嚮應率領一二O師東渡黃河,來到了山西境內。隨後,他們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兩人指揮部隊與敵人多次交鋒,收復了寧武、神池等7個縣城,一直將敵人趕至了大同,奠定了晉西抗日根據地的基礎。
1938年8月,賀龍、關嚮應又派李井泉前往大青山,並在那裡建立了大青山革命根據地。
10月,日軍對冀中進行大規模的“掃蕩”,冀中的形勢一下子危急了起來,為了加強冀中對敵鬥爭的力量。
黨的六屆六中全會之後,根據中央軍委和毛澤東的決定,賀龍和關嚮應帶領一二O師主力於從崗縣出發來到了冀中,協助作戰,同當地的部隊一起抗擊敵人。
賀龍和關嚮應帶領部隊與冀中軍區黨政軍領導機關會和之後,立刻去摸敵情,制定作戰計劃,在一切準備好之後,他們立即投入反“掃蕩”戰鬥之中。
在這次的戰役中,他們一鼓作氣殲滅了日偽軍1100餘人,沉重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戰爭勝利之後,冀中軍民的鬥爭也被瞬間鼓舞了起來。
1939年4月22日,關嚮應與賀龍一起指揮了河間會戰,在經過三天三夜的連續作戰之後,他們全殲日軍吉田大隊700多人,取得了平原殲滅戰的勝利。
9月,敵人以我冀西靈壽縣的陳莊為目標,進行了“秋季大討伐”,賀龍和關嚮應又帶領部隊一起與敵軍在陳莊血戰了五六天,成功剿滅了大量的敵軍。
隨後,陳莊一役以“模範的殲滅戰”被載入了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光輝史冊,此後,一二O師在冀中大平原上得到了壯大和發展。
賀龍與關嚮應兩人也在這些長期的戰鬥中培養出了深厚的友誼,無論是多次的反圍剿,還是在冀中地區的反掃蕩,二人始終並肩戰鬥,出生入死,兩人之間也因此產生了很大的默契。
賀龍是湖南人,他經常會在工作的時候用湖南話與別人溝通,一次,賀龍的部下要向他報告一些重要的事情,賀龍在與人交談的途中,全程使用湖南話,這讓電話對面的部下感到不知所措。
兩人花費了大量的時間交流,但是電話對面的部下始終無法理解賀龍的話,後來,實在是沒有辦法,賀龍只好找來了關嚮應請他來充當兩人的翻譯。
賀龍一邊說,關嚮應一邊翻譯,很快,就在兩人的配合之下將事情全部交代完畢,這不僅是關嚮應能夠聽懂賀龍的話,更多的是兩人在相處過程中,兩人對於戰鬥的想同想法和長期處出來的默契感。
1940年6月,詩人蕭三隨軍採訪賀龍和關嚮應的時候,他所寫的採訪稿中就曾有一段描述用來講述兩人之間的默契關係。
賀龍對於關嚮應有不一樣的感情,每次賀龍回憶起與關嚮應一起戰鬥的日子時,總是感慨地說道:
“我和關嚮應無論在戰場上,工作中,始終在一起出生入死,記不起何時不在一起,何時有所分離。”
1962年,賀龍在與作家沙汀談話期間,談到老朋友關嚮應,還曾說道:
“關政委在一二O 師整個工作中作用最大。”
1941年5月,日寇在中國又漸漸囂張了起來,開始在華北大地大規模推行“蠶食政策”和“強化治安”運動,企圖攻佔我國。
不久之後,賀龍、關嚮應領導晉西北軍民,在與敵人經過艱苦的鬥爭後,徹底粉碎了敵人的計劃。
關嚮應從小家庭貧困,自幼沒有營養,身體本就不好,在參加革命工作之後,他又一心撲在事業上,長期從事繁重的秘密工作和異常艱難的抗戰生活,這些都嚴重損害了他的身體健康。
關嚮應積勞成疾,他的肺、腎等處都出現了或大或小的問題,身體也開始日漸消瘦,不久之後,黨中央在瞭解到他的身體狀況之後,要他立刻暫停工作,回到延安治療。
關嚮應原本想要拒絕,繼續留下來工作,但是自己的身體實在不允許,他只好按照黨中央的意思,離開賀龍,離開了他長期戰鬥的地方,趕赴延安治病。
關嚮應在延安養病期間,賀龍曾多次前往延安,檢視他的情況。中共“七大”剛開過一天,賀龍就接到緊急情況,離開了延安。
在臨別之際,賀龍怕關嚮應擔心自己,又考慮到無法親自和關嚮應告別,他特意給關嚮應留下一封信,關嚮應在看完信後,說道:
“我們一起打了15年仗,始終沒有離開過,這一回他一個人走了。”
關嚮應說完,難掩自己悲傷的心情,他用這短短的一句話,表達了自己不捨賀龍離開和嚮往與他並肩戰鬥的想法。
關嚮應去世,賀龍為滿足其心願,讓兒子取名‘鵬飛’
由於戰事頻發,賀龍與關嚮應見面的時間不多,因此賀龍總是讓自己的妻子薛明代他前去看望關嚮應。
有一次,薛明照例來到關嚮應的家中看望關嚮應,關嚮應看到薛明來了招呼她坐在自己的病床前,同往常一樣與她聊天。
那個時候,儘管關嚮應的身體越來越不如從前,但他還是微笑著緩緩與薛明說道:
“我和賀龍長期共事,算是‘生死與共’了。我很佩服他,我希望他有個兒子。我整天躺在病床上起不來,沒事幹,我連這個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薛明聽完關嚮應的話,心裡十分感動,她沒想到關嚮應在這個時候,想到的還是他們一家人,看到虛弱的關嚮應,薛明含淚說道:
“關政委,你歇著,等你病癒了之後咱們再說這件事……”
關嚮應並不理會薛明的勸阻,堅持說道:
“不……,賀龍應有個兒子。他兒子按你們賀家的‘派行’應是‘學’字輩,叫‘學’什麼好呢?”
關嚮應的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的,薛明一直讓他趕緊休息,但是關響應還是一如既往的同薛明交談,他說完緩了一會之後,才繼續接著說道:“我兩都喜歡一個人……”
薛明聽他的話,趕忙問道:“您說的是誰呢?”
關嚮應想到這個人,不知不覺來了興致,感覺也不在向從前那樣說話艱難了,他開口對薛明說道:
“我們都喜歡岳飛,岳飛字鵬舉。賀龍的兒子叫‘學’什麼好呢?叫‘學飛’不好,叫‘學舉’,也不好。”
關嚮應一邊說一邊否認自己的想法,當他說完兩個名字都不滿意之後,他也不在說話,一個人楞在那裡。
過了一會之後,薛明才看見關嚮應的臉上有了一絲變化,隨後,關嚮應便開口說道:
“名字麼,有名有字,把岳飛的名字各取一個字,我看就叫‘鵬飛’吧。”
關嚮應說完,抬頭看向了薛明,詢問道:“你看,這樣好不好?”
薛明看關嚮應興致很高,也同他高興地說著:
“關政委,你是有學問的人,你起的名字,當然好,只是現在起名是不是有一些早了?”
關嚮應看薛明同意了自己的意見,臉上有了一絲笑意,他說道:
“不早,不早,你願意,就是這個名字吧,說不定,我哪天就會死去了呢……”
薛明聽到關嚮應的話,眼眶裡湧出了一些眼淚,為了讓關嚮應放心,她含淚點了點頭。
1944年9月28日,薛明在延安生下了與賀龍的孩子,正巧薛明分娩的那一天,常年乾旱的陝北竟然下起了大雨。
在賀龍的家鄉曾有人傳說過賀龍是一條水龍,後來,賀龍帶兵打仗之後,晴天不打仗,打仗就下雨,下雨打仗就贏,每次都打的打勝仗,並且他出生的那天也正好下雨,人們就將這個說法傳的更加厲害了。
賀龍自己也十分相信鄉親們說的話,賀龍與薛明的孩子出生之後,正巧也遇到了雨。很多中央的領導人在的知這一訊息之後,紛紛向賀龍表達了自己的祝賀,稱兩人的孩子為小龍。
賀龍的好友賀炳炎將軍在的知薛明生下孩子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賀龍的家裡看望孩子,賀炳炎看著剛出生的小孩子,十分高興,激動的問道:“老總,給兒子取名了嗎?”
薛明聽到賀炳炎詢問自己的兒子的姓名,不知不覺便想到了關嚮應,對賀炳炎說道:“關政委給起的,叫鵬飛。”
賀炳炎不知道關嚮應給孩子取名的典故,豪爽的他脫口說道:
“什麼鵬飛不鵬飛的,我的兒子是打雷生的就叫雷生,老總的兒子是雨天生的就叫雨生吧。”
旁邊前來慶賀的人聽到賀炳炎的話,也紛紛開口出謀劃策,幫賀龍的兒子取名,原本就十分熱鬧的房子一時之間變得更加熱鬧起來,看著面前侃侃而談的眾人們,薛明想到了那次她與關嚮應的談話。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關嚮應的臉,那時的關嚮應氣喘吁吁虛弱的對薛明說道:“你喜歡就好,說不定我哪天就死了……”
在這個大喜的日子,薛明一邊想著一邊流淚,不在去關注眼前他們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景象。
就在這邊眾人正聚在房子裡看著孩子的時候,那邊病重的關嚮應也得到了孩子出生的訊息,儘管他的臉色已經大不如以前,但是仔細觀察還是能夠從他的臉上察覺到一絲喜悅。
隨後,關嚮應向身邊的人宣佈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從即刻起,他不再吃奶粉。
原來,當時的延安,由於在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和國民黨反動派對解放區的嚴密封鎖下,人們的生活都過的十分艱苦。
關嚮應病重來到延安養病之後,黨中央為了保證他的營養,特意決定供給他一份奶粉,這份奶粉是關嚮應的身體維持下去必要的東西,但是如今他卻不在吃,聽到這個訊息之後,他身邊的醫生們都十分擔心他的身體,紛紛勸說他。
儘管身邊的人都來勸說,但是無論是誰都沒有改變他的想法,後來,當人們在勸說的時候,他總會對那些人說道:
“我要養後代,我沒有兒子,這奶就給薛明送去,讓鵬飛喝……”
關嚮應生前的時候一直都將賀龍的兒子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疼愛,有好東西總是想著鵬飛。
1946年7月21日,關嚮應因病在延安逝世,賀龍在聽到自己最親密的戰友去世之後,痛哭了很久,處在悲傷之中的賀龍想起關嚮應,對身邊的妻子說道:
“雨生、小龍是小名,學名就叫鵬飛吧。這是關嚮應起的名字!”
薛明聽見賀龍的話,含淚重重地點了點頭,此後,賀龍的兒子便取名為了賀鵬飛。
為了悼念這位好友,賀龍還在關嚮應去世後不久,親自為他寫下了悼文《哭嚮應》。
儘管賀龍的文化水平不高,但他將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情寫在了這篇悼文中。他用這簡短的文字表達了對戰友離去的悲傷之情。
關嚮應的去世也給賀龍帶來了沉痛的打擊,以至於在之後的日子裡,賀龍對他的思念一直持續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