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靠不住的,往往就是除了自己本身以外的所有事物。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覓封侯。”這是李鴻章早年,為了抒發自己豪情壯志的一句詩,而臨近生命盡頭,他卻再次寫下了:“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里外弔民殘,”幾十年的掙扎,當年心中的那股意氣風發,已經逐漸被無奈蠶食殆盡,留下的,只有對家國的牽掛。
1900年,聯軍攻破天津的門戶大沽口,這已經是列強在此發動的第四次軍事入侵,攻入天津之後,除了一如既往的燒殺搶掠以外,還有的就是對這個國家的不解與嘲諷:
“洋人不明白的是,這些留著辮子的軍人,為何手持大刀長矛,或者拿著根本打不到人的火器,就敢一茬又一茬地往前衝,而不去使用天津城中軍火庫裡的東西。”
面對著這些不輸甚至勝於自己的武器,洋人有那麼一絲的不解。
因此,他們覺得是中國人不會使用,馬克沁重機槍、克虜伯大炮等等這些先進武器,所以只能讓它們躲在倉庫裡吃灰,最後變成他們的戰利品,其實不盡然,從鴉片戰爭之後,洋務運動開始興起,“師夷長技以制夷,”這些當時世界先進軍事武器,就已經開始陸續被中國引進,特別是克虜伯大炮。
據資料記載,1871年,考察列國的李鴻章,一口氣從德國訂購了300多門,同年,首批迴國的一百多門大炮,就被李鴻章裝備到了他的嫡系,淮軍當中,淮軍炮兵團,也成了日後清政府海防的主要火力。
1884年中法海戰、1894年甲午海戰、1900年庚子戰役,克虜伯大炮都曾讓敵人,付出過慘重代價,只是雖然裝備了列強的先進武器,但卻少了當時的先進思想,強大武器的引進,令清政府又重新做起美夢,殊不知一個國家的興盛與否,強大武器雖然能發揮重要作用,但主要卻在於人;
在李鴻章親眼目睹了馬克沁機槍的強大之後,卻因為得不到國家財政的支援,只得無奈放棄這一先進武器,不甘心的他,依舊堅持買回了數挺,打算回國進行仿造,單結果卻是那麼的不盡人意!
除了當局並沒有這些意識以外,清軍軍事思想以及內部戰術之間的配合,也存在著很大問題,大沽口戰役雖然有著幾十門克虜伯大炮,但卻因炮臺的設計,疏於對彈藥庫的保護,以至於聯軍一炮便讓這些克虜伯大炮完全成了擺設。
日常一味追求強大武器,而不注重訓練,貪生怕死之輩早已在聯軍登陸前,就已經逃離前線,剩下的人,因為彈藥的缺乏,也只能與洋人進行白刃戰,一茬又一茬地倒下。
事實上,因為訓練思想不到位,就算洋人願意尊重對手,與之進行白刃戰,清軍也完全不是對手;
就像19世紀後期的卜卜山會戰,3000法軍對戰15000清軍,法軍依靠白刃戰大敗清軍,傷亡比例僅僅1:30,再比如鎮南關大捷,20000清軍追殺1000剛突圍的法軍,陣亡數千人,才殺傷法軍200多人,所以,中國近代軍隊的訓練方式,是要遠遠落後於西方軍隊。
年邁的李鴻章等朝中大臣也早已意識到這一問題,所以多年來也在不斷挑選優秀青年,出洋留學,外國人曾經是十分看不起中國人的,但對於這一批留洋學子,卻評價十分高,只是在接受先進思想的同時,伴隨著的卻是與中國傳統思想之間的衝擊;
國內的四書五經、科舉制,已經開始對於這些先進思想開始抨擊,留學最後被清政府終止,導致很多人都沒有完成學業,而以這些人為首的一批人,也成了晚清政府的掘墓人,這些人他們的學生、後人,大多也成了後來新時代的締造者。
所以,即便有強大武器支撐的清朝,依舊避免不了毀滅,世間所有事情往往都是如此,一味地追求外物,到最後才發現,外物基本都是靠不住的,能靠住的只是人,或者說是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