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期,楚國的政治家、愛國詩人屈原看到了楚國的危機,提出並進行變法改革,觸及到貴族的利益而遭到排擠誹謗,被先後流放至漢北和沅湘流域,在水邊遇到了隱士漁父,漁父問他流放的原因。
屈原說:“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他說,主要是因為全社會都骯髒只有他乾淨,大家都醉了只有他一個人是清醒。”
漁父勸他不要死板地對待事物,而要隨著世道一起變化,自命清高讓自己落了個被放逐的下場。漁父勸屈原要和光同塵,屈原卻說,他寧願跳到湘江裡葬身魚腹,也不願眾人同流合汙,也要保持高潔的品質。最後,楚國被秦國攻破後,屈原跳汨羅江自盡。
眾人看不到楚國的危險,沉迷在虛浮的繁華之中,只有屈原看清了現實,特立獨行,表現出了十分的清醒。
漁父的看法反映了道家的思想,作為道家鼻祖老子比屈原早200多年,他的說法與屈原完全不同。
在《道德經》第20章,老子從5個方面把自己與世俗之人作了比較,描述了自己與眾人的不同之處。他說眾人都精明的,而他是糊塗的,好像眾人皆醒,只有他是不清醒似的。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我獨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嬰兒之未孩,乘乘兮,若無所歸。”
熙熙,喜樂的樣子,也指往來奔波;享,享受;古代祭祀,牛羊豬三牲俱全叫太牢,祭祀過後肉就可以吃了,在這裡指的是盛宴;登臺,遊春時登上高臺遊樂,指聲色之娛。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意思是眾人熙熙攘攘地往來奔波,忙著享樂,好像在享受盛宴,又像春天登高遊覽。
賞美景,品美食,是許多現代人屢見不鮮的生活,在大家看來,享受美好生活,是正常的,無可厚非,人奮鬥不就是為了享受生活嗎?古代讀書人十年寒窗苦讀,為的是將來“金榜題名樂”,能享受一切的榮華富貴。
司馬遷《史記·貨殖列傳序》:“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熙熙”,是與名利相連的。眾人往來奔波,忙於什麼?忙於享樂,在慾望的驅動下忙於爭名逐利。只追求吃喝玩樂,這就是眾人的追求。
而老子面對此情是什麼樣的狀態呢?他說,“我獨泊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傫傫(lěi)兮,若無所歸。”
我,不僅指老子,也指修道的人;泊,淡泊,恬靜無為;兆,事情發生前的徵兆;嬰兒,象徵柔弱、無慾的境界;孩,同“咳”,小兒笑聲;未孩,還不會笑的嬰兒,天真未鑿;傫傫(lěi),同“累累”,無家可歸的樣子。
老子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卻淡然處之,不萌生尋歡作樂的念頭,好像初生的嬰兒,還不知道嬉笑,獨自彷徨如同是無家可歸。
老子告訴人們,修道之人淡泊無為、素樸無慾,就得甘心落寞,不慕榮華地位。
“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
餘,有餘,多餘;遺,不足;愚人,不是指愚昧的人,而是指大智若愚的人。
眾人生活都很富裕,唯獨我匱乏不足。我有一個愚人的心腸啊,混沌無知啊!為什麼眾有餘而“我”不足呢?眾人追求的是功名利祿,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看得見,摸得著,可以量化;而老子追求是道,是無形之物,而道的境界是無止境的。
眾人追求美食、美景、娛樂這些外在的事物,以此為樂,一旦這些東西消失了,他們的快樂也就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失落、焦慮、憂患。
有道之人明白外在事物轉瞬即逝,就注重精神上的滿足,保持淡泊恬靜的心境,才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做到寵辱不驚。
老子告訴人們,不能只貪圖功名利祿,要耐得住寂寞,受得住清貧。
“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忽兮若海,漂兮若無所止。”
昭昭,明白,指人好用自己的聰明顯耀自己的光彩;昏昏,昏暗,指修道之人表面看起來是糊塗;察察,觀察仔細,指人過分精明,對利害關係的明察細辨;悶悶,深藏於內,指的對利害關係胡里胡塗。
俗人都明明白白,惟獨我昏昏昧昧;俗人對名利都很精明,哪怕一小點便宜都看得清清楚楚,惟獨我糊里糊塗,什麼便宜都不佔。恍恍惚如同無邊的大海,飄飄然好像疾吹的長風。
過分精明就意味著算計,為自己算計,去算計別人,凡事都要斤斤計較,。如果人人都很精明,互相算計,互相欺騙,生活在這樣的社會中,也是十分累的。如果大家都糊塗一點,不那麼精明,不去算計別人,就不會有坑蒙拐騙,大家就能和諧相處。
這是在告訴人們,修道的人不貪戀紅塵,不貪圖便宜,要進入遺世獨立的境界,像高風一樣自由自在,能超越物慾,不執著物慾。
“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似鄙。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有以,有用,引申為有所作為,指的是在功名利祿上的作為;頑,冥頑不靈,遲鈍的意思;鄙,鄙陋、拙笨;食,吃,這裡指精神上的滋養;母,指大道。
眾人都有強烈的佔有慾望,利用自己的聰明追名逐利,收穫到財富、地位。而惟獨我愚笨,無所追求,所以心靈空虛,了無牽掛,自然少了煩惱、憂愁。我與眾人不同,就在於眾人追求功名利祿,而我只看重大道給予我的滋養,追求的是博大精深的大道。
眾人只看到了事物的表象,而偉人卻能透過表象看到事物的本質。比如,人們都看到蘋果從樹上掉到地上,而牛頓由此發現了萬有引力定律,揭示了蘋果之所以掉在地上是因為地球的引力。
老子把世俗之人與守道之人進行了對比,揭露眾人追逐物慾的貪婪之態。眾人看到的是世事的繁華,迷戀於浮華虛榮,忙於享樂、品美食、賞美景,醉心於聲色犬馬;忙於算計別人,追求更多實在的東西,沉溺於權勢利祿。他們為此而在紅塵中匆匆忙忙,在求名求利中患得患失了此一生。
“我”對名利看似糊塗不清,很遲鈍,實則是精神超曠、胸襟博大,悟透富貴榮華是外在的,像嬰兒一樣純真,淡然處之,滾滾紅塵攪擾不了他淡泊寧靜的心境,用不著為窮達貴賤而煩心。
老子說自己糊塗,其實他一點也不糊塗,他與屈原一樣是清醒的,他比世俗之人看到更高的境界。
普通人之所以為普通人,只看重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只滿足於老婆孩子熱炕頭。
偉人之所以成為偉人,就是因為他們追求大道,考慮的是天下蒼生的大事,不計個人得失,不隨流俗,從而保持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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