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蝦,顧名思義就是用線牽著蝦,就像牽牛、牽羊、牽馬一樣,得有繩索牽著。牽蝦就是釣蝦,但我認為還是我們的祖先高明,口口相傳的就是牽蝦,牽蝦恰如其分。當蝦子在釣紗繩的牽引下,緊咬釣鉤浮出水面時,其情其景,就是名副其實的牽蝦了。
在我的孩童年代,牽蝦是大小皆宜的活動,大人更多的是為了生計,討掠可以佐餐的菜料,而孩童們則是趕著好奇和好玩而去的。
很小的時候,每逢夏秋時節,就看到細叔帶著工具去牽蝦,跟在他身後,很是羨慕的,但細叔從不肯讓我親自去牽蝦。只能站在岸上,看著釣線被拉得長長的,魚漂浮了又沉,自己緊張得手舞足蹈的,著急地猛喊細叔趕緊起竿。但只見細叔從容不迫,一根緊跟著一根地起竿,即使被偷吃了餌料也無所謂,重新上好餌料繼續釣。看到釣竿線上的餌料被吃了,我心疼得很,總有點躍躍欲試的衝動。但是因為是站在魚塘的邊沿上,小孩子不會游泳,所以很危險,大人都不讓小孩子去起釣竿的,只能在比較平坦的土埠上幫忙裝蝦,或者套上蚯蚓餌料。有時候看到很多釣竿上的線拉得緊緊地,此起彼伏,眼看就會有蝦子脫鉤了,細叔實在忙不過來,也會趁著細叔套餌料的時候,把蝦勾(網袋)偷偷拿過來,如果剛好運氣好,勾上了蝦子,就會興高采烈,向細叔邀功,通常都會因為太緊張了,不是驚跑了就是半途被溜走,此時更是懊悔不已。細叔雖然沒有責備我,但出於安全考慮還是不讓我去起竿的。
後來細叔結婚了,也已分家了,我也長大了些,就纏著爺爺給我弄了蝦勾,這個最難搞,得到市場去買,自己織得不夠密,捉不到蝦子,買來的勾網還要別上鐵圈,捆綁在長長的小竹篙上。然後悄悄偷來母親繡花的白紗線,從藥古(賣雜貨的人,基本上農村裡用到的東西都能買到,很少賣吃的)買來大頭針,用大頭針繞著筷子尾端旋了半圈,就是一個鉤子了,在鉤子頂頭的一端繫上白紗線,取來小竹子,大概一米長就可以,把繫上鉤子的白紗線綁在竹子尾端,線長也是一米或者長一點,但也不能太長,太長了到時候起竿時,蝦勾夠不著,也會比較吃力。離釣鉤大約20公分的地方,還要別上塑膠漂子,然後順著釣竿首尾繞著,把鉤子扣上,釣竿就算做好了。製作了有十來支蝦釣(竿)就可以了,太多了也管顧不了,浪費餌料而已。蝦釣做好了,還得準備一隻蟹籃(蝦簍),這個錢比較多,買不起,只能拿了家裡的鐵桶,但自己個子小,又拿不動,怎麼辦,只好用臉盆湊合著了。
這樣釣蝦的工具基本齊全了,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還得拿鋤頭到田地裡去挖蚯蚓。幸好那時候,幾乎有土的地方就能挖到蚯蚓。不一會兒就能挖到很多蚯蚓,挖好的蚯蚓還得用罐子裝著,為防止蚯蚓溜走,還得拿點土掩蓋著。
釣蝦,光工具和餌料就有這麼多,一個人通常是幹不了的,所以會叫上同伴一塊去。那時候貪圖玩耍,通常都有同伴一塊去。有時候我陪你,下次你陪我,不會計較那麼多的,碰到收成好的,還會分幾隻蝦子給他,就開心得不得了了。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來得快也去得快,雨後正是釣蝦的好時機。帶上餌料和工具,和同伴就出發了。第一次釣蝦,有點激動不已。來到魚塘邊,兩人就忙開了,拿起釣竿,解開釣竿線,套上蚯蚓餌料,餌料不能太長了,太長了浪費,太短了也不行,露鉤了蝦是不會上鉤的,那種用手指掐斷蚯蚓黏糊糊的感覺,現在還能感受到。上好餌料的釣竿趕緊插到魚塘的土埠邊,然後繼續套上餌料,還沒等上好餌料,蝦子已經來嚐鮮了。漂子早已浮沉了好幾次,線蹦得緊緊地,同伴早已按捺不住,喊著趕緊起竿。我猛地操起蝦勾,蹲了下去,輕手卸了釣竿,把竿子往身邊拉近,因為緊張,手不停的抖動著,同伴已經在催促我把蝦勾按到水底下去。結果,蝦勾拿出來的時候,蝦子早已不見影蹤。兩個人面面相覷,雖然有點掃興,但那邊的竿子也開始抖動了。同伴說得讓他來,一定能夠勾上蝦子,但我執意不肯。第二次比較有經驗了,躡手躡腳的提起釣竿,等到蝦子浮出水面時,才把蝦勾按到水裡,就著蝦子勾了上去,捉到了,捉到了。兩個人手忙腳亂地捉著蝦子,脫了鉤子後放進裝滿水的臉盆裡,看到蝦子在水裡遊,這才放了心。現在輪到同伴去起竿了,我在旁邊指揮著,比他還緊張呢!終於,他也釣上了蝦子,那個開心的樣子,現在還歷歷在目。
第一次牽蝦,雖然戰績不是很好,釣上來的蝦子,裝在臉盆裡還被跳走了幾隻,但那個開心勁是無法形容的。
乘著夕陽落霞美景,兩個人收拾好東西,端著臉盆裡的蝦子,緋紅的臉蠻是激動的,還在爭論著如何才能更好地釣上蝦子,夢裡還在緊張地牽蝦呢!
第二天一定是個收穫滿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