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偉,一個平平無奇的名字。
但在2個月前,這個名字前面被冠上了“藥神”兩字:因為這名學歷不過高中的男人,為了救治自己的兒子開啟了自研藥物的道路。
時隔兩個月,他的治療計劃似乎走到了最後一步:基因編輯。他想利用基因替代藥物將外源正常基因匯入靶細胞,以糾正或替代缺陷和異常基因引起的疾病。
罕見病家庭的絕望未來
徐偉家的患兒徐灝洋是他的第二孩子,19年6月6日出生的他,體重、身長都很正常,除了頭髮微卷、面板白皙,他和其他健康嬰兒沒有什麼區別。
但6個月後,這個小嬰兒的異常漸漸顯露。小灝洋生長髮育明顯遲緩,趴著、翻身、抬頭……這些基本的動作,他一個都不會。
而更令人揪心的是,這個瘦弱的孩子甚至連吞嚥食物都無法做到,並且由於大腦受損,自然排洩也無法做到,而只能靠媽媽一點點揉出來。
有過一胎經驗的徐偉夫妻,當然知道情況不妙,在當地醫院經過問診和長期檢查後,小灝洋被診斷為ATP7A基因缺陷,是典型的Menkes綜合症。
Menkes綜合症是由於X染色體的ATP7A基因變異,而導致攝入的銅離子無法正常運輸到血液中的遺傳疾病。
而銅離子缺失、血銅過低的話,會讓嬰孩包括大腦在內的眾多器官無法正常發育和運作。
女孩自帶兩條X染色體,一個出了問題,另一個還能正常運作,相當於上了雙重保險,所以Menkes綜合症的發病率並不高。但對於只有一條X染色體的男嬰來說,Menkes綜合症的發病率就高多了。
患有Menkes綜合症的孩子,在出生2~3個月後就會陸續出現遲緩、癲癇、噁心、嘔吐、發育不良、骨骼脆弱、大腦萎縮等症狀。患兒一般活不過3歲,平均19個月死亡。
高中學歷父親自制藥物
Menkes綜合症其實早在1957年就被人發現,但由於十分罕見,且死亡率極高,所以在過去的60多年裡,並沒有醫學機構和科研人員專門花費時間去研究這個罕見病。
目前,唯一有效的治療手段就是人為補充組氨酸銅,為患兒續命。
這似乎是一線希望,但在疫情肆虐的當下,卻將徐偉一家逼向了絕境——他們買不到藥。
組氨酸銅作為藥劑基本都是靠進口,內地根本買不到成品藥。
而國內醫院要專門配製幼兒藥物,需要繁複的申請手續以及嚴格、耗時的製作流程。
但小灝洋根本等不起。
一旦斷藥就意味孩子喪命。
在絞盡腦汁的情況下,徐偉找了兩條路:一是找Menkes綜合症患兒已過世的家庭,購買剩下的過期藥品;二是單獨找藥企,為自己的孩子製作藥品。
可很快,他發現兩條路都走不通:過期藥物太少,根本無法支援太久,而跟藥企溝通後,他發現自己完全小看了製藥的條件,僅僅是申報的時間就能耗死他。
故事似乎該到這裡結束了,他們該認命了,該束手無策地看著孩子步入死亡。
但徐偉卻不願意,如發奇想地表示:他要自己製藥,要自己拯救孩子的生命。
親人朋友都覺得他是痴人說夢,沒有人認為他可以成功。
但他就是不想認命,一個高中學歷的男人,就這麼費力去啃下天書似的生物、醫藥、化學資料,一點點地積累知識。
數天之後,他做出了組氨酸銅。當然,也並沒有成功,拿來做實驗的兔子死了。
但這只是開始,此後,他不斷重複製藥、實驗的過程,直到動物實驗成功後,用自己來做人體實驗。
全家人都很害怕,但全家人都阻止不了他。
當藥物真的用在小灝洋身上,他們既害怕又渴望奇蹟,而奇蹟真的來了——組氨酸銅是有效的。
妻子不忍兒子受苦曾想放棄
不過組氨酸銅不是神藥,它只能緩和身體部分問題,而無法將銅離子輸送到最重要的大腦裡。
小灝洋的治療過程總是險象環生,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不管徐偉再如何努力,小灝洋的大腦發育缺陷終究是到了不可逆的程度,即使延續生命,他未來也無法自理。
但徐偉仍然選擇堅持。
所以在組胺酸銅之後,他又陸續嘗試伊利司莫銅,而神奇的是,即使是配製難度更高的伊利司莫銅在徐偉手裡也有了正向反饋,前路似乎充滿希望。
不過,徐偉的妻子卻很難受。
因為小灝洋患病後,幾乎天天都要打針,血管變得又脆又細,一不小心就會扎穿孔。每次看到針頭,小灝洋就掙扎、害怕,哪怕一個都說不出來,作為媽媽,她知道孩子是在害怕。
每次看到針頭戳到孩子身上,她都覺得他們堅持的治療其實是對孩子的折磨。
但徐偉坦然:“如果你生病了,你爸媽說要放棄,你有什麼感受?”
代入其中,妻子又開始矛盾,最終還是成了徐偉的後盾。
可現實終究殘酷,組胺酸銅、伊利司莫銅和幹細胞(幹細胞公司提供)治療的效果,在小灝洋的身上越來越弱。
無路可走之下,徐偉將目光投向了“基因編輯”。
面對基因編輯,徐偉要面對不僅是技術壁壘,還有越過法律的風險。
沒有別的路可以去放棄
10月4號,徐偉向公眾宣佈,他的基因替代藥物實驗結果良好,有希望救治小灝洋。
徐偉認為最好的情況,就是2個月透過動物實驗和臨床試驗,讓小灝洋順利用藥。
目前,他正在尋找動物實驗用的猴子,由於疫情,一隻猴子的價格高達22萬,而他至少需要5萬。
而之後的臨床試驗,又只有一家醫院願意合作嘗試。
不過,徐偉並不認為基因替代藥物能使小灝洋痊癒,但加上幹細胞療法,有可能會讓小灝洋恢復正常智力。
但徐偉製藥救子的舉動,同時招致了許多非議。
基因編輯,因為涉及倫理,在全球都不是可以隨意觸碰的領域。
同年2月,《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於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確定罪名的補充規定(七)》規定了非法植入基因編輯、克隆胚胎罪罪名。
在明知風險的情況下,徐偉仍然一意孤行。
因為就像他說的那樣:“基因編輯確實很艱難,但是沒有別條路可以讓我去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