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末20世紀初,當時中國處於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時期,與帝國主義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辛丑條約》等,導致地大物博的封建中國正在一步步被列強蠶食著。
朝廷軟弱,國破家亡,在這個亂世之秋,也出現了很多救亡圖存的仁人志士和落草為寇的所謂土匪……
其中就包括舊社會赫赫有名的東北巨匪——杜立三。
這天,沙俄的一股軍隊在遼北地區的臺安縣張荒地大橋附近駐紮。
19世紀末,沙俄藉口三國干涉歸還遼東半島之際,獨自把日本趕出遼東半島,獲取了哈爾濱到旅順的築路權,在這當中,遼河是當時一條重要的水道。
然而就在遼河的另一邊,有一幫巨匪盤踞著。
為了剿滅這幫巨匪,沙俄派一股軍隊向這裡挺進,準備與巨匪來一場惡戰。
他們行進至張荒地大橋時,已夜幕降臨,為了安全起見,便在此地安營紮寨,待天亮再向前挺進,飯飽之後,便呼呼大睡了。
不覺到了下半夜,此時天空仍是一片漆黑,離朝陽初升還有兩三個時辰。
突然多艘木船從河對岸划來,每隻船上有10多號人,穿著黑衣,為首的拿著毛瑟槍,其餘的兄弟也拿著各種槍支、冷兵器。
他們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划著船,船兒如一片樹葉悄無聲息地飄向對岸,然後下船悄悄走到毛子(當時對沙俄人的稱呼)的營地附近,趴在旁邊的土堆上觀看。
只見毛子的哨兵坐在營帳旁呼呼大睡。
土匪頭兒一聲令下:“打!”
頓時槍聲陣陣,子彈如雨點一般掃向營帳,哨兵當即倒下了,士兵有的被直接射死,有的聞聲醒來,嚇得哇哇大叫,抱頭鼠竄,絲毫沒有還手的機會。
經過這一場惡戰,沙俄軍隊認識到了中國底層人民的威力,於是退回了遼陽駐地。
匪首又帶領兄弟們進行多次偷襲,把沙俄軍攪得人心惶惶,之後他們才得知,為首的正是杜立三。
然而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有一次杜立三又帶領小股兄弟趁夜潛入俄軍一個指揮部,但此時指揮部空無一人,他立即領會——毛子肯定知道他們趁夜來襲,已做了埋伏。
這次杜立三就帶了50多個弟兄,於是下令他們圍成一圈,背靠背,緊緊握著槍,隨時應對將要到來的危機。
果然,不一會兒,便從外面衝來數百名俄國大軍,個個端著槍,把他們團團圍住。
其中一個漢奸翻譯勸他們投降,說只要投降,以往之事,既往不咎,而且還會給他安排一官半職。
誰知杜立三斬釘截鐵說死也不投降,漢奸在毛子耳邊低於了幾句,毛子氣得喘著粗氣,大吼一聲,命毛子們開槍。
突然狂風大作,把指揮所吹倒了,杜立三趁機帶領大夥逃跑,也許是老天爺看在他們敢於硬剛俄帝國主義,便幫助他們吧。
此後沙俄一直找機會暗殺他,並又試圖舉全軍之力進攻他的領地。
這件事被杜立三的手下探查到了,便飛速報與他。
杜立三也著急了,因為畢竟是強大的沙皇軍啊。
但其弟弟說:“哥,不必著急,我有一個辦法,現在打東北主意的列強中,我們知道除了還有德國和法國,還有野心更大的日本,我們不妨藉助日本的力量與他們合作一起對付沙俄。而日本人為了他們在華的利益,肯定不會錯過與咱們合作的機會。”
杜立三思考了一下嘆息道:“你分析的對是對,但日本人心狠手辣,以後沒準會傷害咱們。再者,咱們與侵略者合作,別人會怎麼評價呢。”
弟弟道:“哥,你說的也不是不對,但是當下陷入此困境,咱們要不與日本合作,沒準會有更大的損失。我們這是火燎眉毛,先顧眼前。待到時機成熟,再把小日本一腳踢開。”
杜立三抽了一口煙:“嗯,也只有這麼辦了。”
就這樣他們與日本人聯絡,恰巧日本與沙俄也有利益衝突,便也想利用杜立三的力量牽制俄軍,所以大力幫助他們,為其提供各種物質,武器等。
於是杜立三利用這些武器裝備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俄軍的進攻,最終在各國的博弈中,以及他的助攻下,飛揚跋扈的俄軍終於灰溜溜地走開了,杜立三因此也獲得“包打洋人”的名號。
然而很多人都不知道,就是這樣一個謹小慎微的土匪頭子,最終也會因為大意而命喪他人之手。
杜立三於出生於東北青麻坎的一個匪窩裡,他的家人都是土匪,在杜立三還未出生時,父親杜寶增已在江湖上名聲顯赫。
這也招致晚清朝廷的忌憚,千方百計地想除掉他,但都被他一一化解。
無奈之下,朝廷便想出從他身邊的親信下手,經過一番探查,便發現杜寶增的弟弟杜寶興很有利用價值。
因為這個杜寶興是個貪財好色之徒,經常逛窯子,玩女人。
一天杜寶興像往常一樣坐著黃包車來到一家妓院,在頭牌小姐的帶領下來到一個金碧輝煌的包廂。
但此時包廂裡還有其他人員,杜寶興轉身要走,被一個身穿洋綢的人攔下,其他人也趁機關上門。
當然,他們都是朝廷的人,這些人拿出一箱金銀,並說:“如果你能幫我除掉你大哥杜寶增,這些金銀全是你的。”
杜寶興思考片刻便答應下來,於是便在一場酒會中,偷偷毒死了杜寶增。
杜寶增死後,杜寶興便成了土匪們的頭目,但此時杜寶增的老婆李氏,和他16歲的兒子杜立三不同意。
李氏也是一位能言善辯富有凝聚力的女強人,於是招攬舊部與杜寶興抗衡。
可女人終究是女人,抗衡失敗被捕。
但杜寶興並不打算殺她,因為李氏雖然已為人妻子,但姿色尚存,所以打算讓其做自己的小姨太。
當然,李氏誓死不從。
另一邊,杜立三和一眾好兄弟好玩伴也在悄悄準備著。
這天夜裡,杜寶興像往常一樣喝得醉醺醺的來到李氏房間,露出淫笑,像餓狼捕食一樣把綁著的李氏壓在身下,上下其手,又親又抱,接著解下褲腰帶欲行不軌之事。
突然啪的一聲房門開啟,一群黑衣蒙面人拿著刀槍闖了進來。
為首的握著毛瑟槍對著杜寶興的腦袋:“不許動!”
其餘黑衣人把杜寶興綁起。
“娘,孩兒不孝,讓您受委屈了。”為首的說著慌忙跪在李氏身邊,給她解開繩索。
沒錯,此人正是杜立三。
俗話說“無頭蒼蠅,作鳥獸散。”當杜寶興被拿下之後,他的手下紛紛繳械投降。
杜立三把杜寶興及其老婆孩子一起押到小樹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是你毒死我父親的吧?”
杜寶興還想狡辯,但被杜寶增的丫鬟戳破了謊言,因為這個丫鬟事後親耳聽到杜寶興毒殺自己老爺的話語。
杜立三擺了一下手,幾個兄弟手起刀落,杜寶興一家立即斃命。
就這樣,尚未成年的杜立三成為青麻坎的土匪頭子,官府得知此事也沒有再理會。因為在他們看來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是掀不起大風浪的,倒是其他地區的土匪其危害性不容小覷。
於是放過杜立三,轉而追剿其他土匪了。
杜立三則坐收漁翁之利,大量接手被剿滅土匪的地盤。等官府緩過神來,杜立三的實力已大到可以與官府抗衡了。
但杜立三並不滿足,仍向外擴張著。
在距他們不遠處有一個對頭,江湖人稱馮大愣子。
雖然距他們不遠,但馮大愣子的老巢在大狼山裡,地勢險要,環境複雜,易守難攻,萬夫莫開。
這是一處難得的天險,如果據為己有,兄弟們的防禦能力會大大增強的。
所以,杜立三便籌劃奪去馮大愣子的山寨。
這天夜裡,天色陰沉,有兩條黑影如猛虎下山一樣衝著這個山寨跑了過來,來到把守山寨的嘍囉身後,瞬時摟住嘍囉,把他們帶到一個小山後的杜立三面前跪下。
杜立三忙起身把他們扶起,好酒好菜地招待他們,輕而易舉地從嘍囉們口中得知馮大愣子的人員數量,武器裝備以及山寨路線等重要資訊。
之後杜立三又做了一番安排,嘍囉們跑回了自己的崗位,沒有引起其他人員的注意。
直到白天換崗之後,兩個嘍囉大模大樣地來到山寨的聚義大廳。
坐在虎皮寶座上的馮大愣子道:“唉,你們幹什麼?這個地方也是你們該來的嗎?”
嘍囉道:“大哥,大哥,我們有要事稟報您。”
馮大愣子一擺手,嘍囉們走上前,接著突然掏出手槍抵住馮大愣子的腦袋:“不許動!”
原來這兩個嘍囉就是杜立三和手下馬六子假扮的:“馮大愣子,如果你現在識趣的話,乖乖讓手下把兵器扔到外面,再回到大廳站好。如果不聽我安排,現在就崩了你。”
此時馮大愣子像肥豬一樣威風盡失,乖乖答應了,待他們把武器扔到外面,馬六子便釋放煙火訊號,其他兄弟們殺了過來。
就這樣,他們佔領了天塹山寨,以及馮大愣子的全部地盤。
地盤擴大之後,杜立三也學著朝廷的樣子做起了土皇帝,向當地百姓收取餉銀,向過往商船收取過境費,而且數額巨大,比朝廷收取的都多。
所以杜立三和當地居民有著天然的對立關係,尤其是與當地鄉紳之間的關係更為緊張。
在朝廷看來,杜立三不僅勢力越來越大,而且還威脅到地主、豪紳和官府的安全。於是東北總督徐世昌見派官兵多次圍剿無果,便決定採取“以毒攻毒”的辦法,派受撫不久的張作霖前去剿滅杜立三。
為什麼派張作霖,因為徐世昌知道張作霖和杜立三有拜把交情。
話說,有一天張作霖的保安隊與杜立三的手下兄弟產生了衝突,當時杜立三不在場,只是他的手下與張作霖的人產生了矛盾。
張作霖手下拳腳功夫非常厲害,三下兩下便把杜立三的30多個兄弟打得全部繳械。
其中一個叫馬八的兄弟不服,上前理論,張作霖便問:“你們大當家的是誰?這麼豪橫。”
馬八便神氣地說出了杜立三的名號。
一聽是遼北巨匪杜立三,張作霖知道此人不好惹,不想無辜結仇,便一邊教訓手下人,一邊給馬八賠禮道歉。
馬八等人便高興地屁顛屁顛回去了。
而馬八也是土匪中的潑皮無賴者,回到寨子,便向杜立三訴苦,說一個叫張作霖的土匪欺負了他,不只欺負他一人,還欺負了許多其他兄弟。
杜立三瞭解馬八的品性,一開始還是將信將疑的,後來派人一調查,發現正是張作霖欺負手下兄弟們,便親自帶領100多號人來到張作霖身邊。
馬八對張作霖說:“這就是我們的老大。”
張作霖便又忙給杜立三賠禮謝罪,杜立三非常高興,認為其比較忠實於自己,便與他做了拜把兄弟。
所以,張作霖之所以對杜立三畢恭畢敬,實在是因為這個大土匪實力太強大了,儘管心裡不服,但礙於形勢,也不得不屈服於他。
眼看有官府的撐腰,而且事成之後自己也能一洗土匪之恥,做個堂堂正正的官府之人,從而飛黃騰達,便欣然接下了這個任務。
之後張作霖召集手下謀略之士商議對策,有人主張利用徐世昌的軍隊硬打,有人說要智取,因為杜立三不僅人多勢眾,而且他本人槍法也非常厲害。
據說在他招募人家的時候,常常把雞蛋放在招募者的頭上,杜立三與他們相隔10米,開槍打雞蛋,百發百中。
聽到這,張作霖便採納了智取的建議,然後他以兄弟的名義給杜立三寫了一封招安信。
信的大意是:
兄弟,我已被朝廷招為官民,洗刷了土匪的惡名,過上了堂堂正正的生活。俗話說,好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共享。我飛黃騰達了,也要拉兄弟一把,於是便向朝廷推薦您,朝廷也非常高興,便命奉天總督府派員向你招撫,也封你做大官,官位比我的還高,所以,請你來新民拜見委員,準備晉升事宜。
杜立三看到信後,便同母親和弟弟商量,他們都認為此前朝廷曾多次圍剿他們,此時突然招撫,事情比較蹊蹺,很有可能是他們設下的圈套,所以不能去。
杜立三便沒有答應張作霖的邀請。
張作霖便又和謀士商量,之後他們考慮官府之前處置杜立三的父親杜寶增的做法,即從身邊的親信下手。
經過一番探查,發現杜寶興與其同宗叔叔杜泮林較為親近,很信任他。而且杜泮林這個人心比較正派,不想做土匪,很希望走正道。
於是張作霖重情相托,用豐厚的禮品和八抬大轎把杜泮林接到新民府,與徐世昌派來的委員見面,說確實是招安,並當場展示了招安文書。
張作霖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
“我和立三都是綠林兄弟出身,現在我歸依官府,有了一個堂堂正正的出路,但好兄弟不能忘記,所以也想把這好事分享給立三。你看,他的官位比我還高呢?再憑藉立三鶴立雞群的能力,很快就會飛黃騰達的,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考慮的,就是不同意。所以請您老勸說勸說他,到時,我備酒席,我們邊喝邊聊,共謀大事。”
這些話確實很合杜泮林之意,他便當即答應了,回去後便給杜立三寫了一封書信。
杜立三看到親叔叔的信,句句在理,篇篇動真情,便像往常一樣相信了。
但為了安全起見,杜立三出發前也做了很多佈置,首先讓寨裡的兩百多弟兄,在遇到不測時,立即支援。
其次由山寨到新民二百里的路途中,設定驛站,每個驛站有數十人,一旦有異樣,立馬來報告。
除此之外,還親選多名身強力壯的兄弟作為自己的貼身護衛,共赴張作霖酒會。
他們很順利地來到新民府郊外,張作霖高興地派人迎接,把他們接到一個豪華氣派的居室內,丫鬟們忙給他們寬衣端茶,杜立三此時心裡暖融融的。
不久張作霖笑哈哈地前來拜會,一番寒暄之後,張作霖便邀請杜立三到新民府商量招安事宜,此時他只帶兩名護衛,杜立三見張作霖帶人如此之少,自己也只帶兩名保鏢,其餘人員都留在了接待處。
但就在杜立三和保鏢剛進入新民府大院之時,突然外面衝出多名大漢,出其不意,把他們摔倒,一個拿刀大漢走到杜立三身邊,手起刀落,東北巨匪杜立三瞬間殞命。
有人說杜立三之前安排的那麼多兄弟怎麼沒來相救?其實都被計劃更周密的張作霖安排的手下殺害了。
所以,杜立三死了,他的弟兄們也跟隨他去了。
古人云“江湖險惡”,這句話是有深刻道理的,尤其是在兵荒馬亂的舊社會,處處要留心,留意。
因為這是一個暗流湧動的時代,也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所謂的弱肉強食,不僅要比武力,還要比腦力,比智慧,比心境,比信譽,即使是自己的親戚,自己的拜把兄弟也要察言觀色,處處提防。
否則,可能就像東北巨匪杜立三及其父親一樣,很快便在歷史的洪流中煙消雲散了。
所以縱觀杜立三這個土匪的一生,能留下的,僅是一些隻言片語的談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