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頭條上看到一篇文章,寫得很長,圍繞臺灣女作家林弈含自殺事件講述抑鬱症的可怕和性教育的必要性。其中提到“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抑鬱症是不被人理解,甚至是被汙名化的“。
林弈含出生於1991年,患上抑鬱症是在高中 階段,即使性侵導致她抑鬱的情況屬實,那也是2009年以後的事情。這一前一後,不過12年的光景,現在的抑鬱症,真的可以像胃病那樣讓人坦然接受嗎?非也。不論是患者自身,還是旁人,都不願意承認這是一種像空氣一樣自然存在的病症。
林弈含走不出被性侵的陰影,除了性格上的柔弱,還有一個致命的原因就是她誤以為文學可以幫她治癒抑鬱症。結果適得其反,文學加重了抑鬱症的症狀,並最終讓她走向死亡。在以親身經歷為底本創作的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發表僅僅過了兩個月後,獨木難支的她,便上吊自殺了。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如果只是一本純屬虛構的小說,無疑是非常成功的。但裡面寫的故事,卻是作者的親身經歷,這就給林弈含帶來了譭譽參半的議論。她的文學才能,只是幫她更加完整更加生動地講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並未讓她得到解脫,獲得新生。面對日益嚴重的病情以及瀕臨崩潰的心態,所有的成功與榮耀均不值一提。
從林弈含的身上,我們看到了文學的無能。並且最終印證了莫言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文學最大的功用或許就是沒用。你可以熱愛文學,但千萬不要輕易以文學為事業,就像智慧手機的出現,改寫了手機只是一種通訊工具一樣,更多的人使用手機早就偏離了它最初的功能,而是用來看新聞玩遊戲與發朋友圈並且當作便攜型相機。不說一百年前,就是二十年前,又有幾個人能預料到,移動網際網路正在悄悄改變著人類的生活方式?
誠如林弈含本人所說,房思琪式的強暴是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屠殺。就這種行為而言,規模確實夠大,因為這樣的新聞幾乎每天都有。就其結果而言,明顯是誇大其詞,因被性侵而自殺的人還是比較少的。那些遭遇不幸卻能夠堅強活下去的女性,值得尊敬;那些忍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選擇自殺的人,則更讓人同情。房思琪事件對映著男性與生俱來的佔有慾,他們會利用一切可能對女生伸出魔爪,讓她們防不勝防。因為是師生關係,熟人關係,甚至是親戚關係,受害者大都選擇忍氣吞聲。畢竟報案需要勇氣,結果不只是實施侵害的人受到法律的制裁,也意味著某種關係的徹底決裂,同時需要面對來自輿論的壓力。
為什麼文人總把田園風光寫得那樣的詩情畫意?只因他們只是遊覽觀光的人,只看到綠油油的稻田和金黃的稻穗,不曾經歷過犁耙的辛苦,不曾體驗過踩在稀泥裡彎腰插秧的勞累,不曾感知過在烈日下收割的艱難。也只有不需要依靠種地為業的作家才會寫出《菜園小記》那樣的散文名篇來。文學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得以流傳下來的所謂經典名作,有多少出自底層人民之手?
在自媒體時代,表面上似乎讓文學復活了,其實除了幾個自以為飽讀詩書的人整天在談論名著之外,真正靜心去閱讀名著的人,怕是找不到幾個了。在頭條上,被反覆提及的幾個作家,也是避重就輕,不去談論評價他們的作品,而是不厭其煩刻意去探討他們的私人生活,牽扯出一些八卦訊息來吸引流量。一個專寫情景散文的頭條作者,要說領域垂直,他應該是做得最好的,但慘淡的閱讀量,最終迫使他放棄了。即使不為收益,滿懷激情寫出一篇文章來,閱讀量總在兩到三百之間徘徊,確實讓人沮喪。沒人看的話,還不如寫日記呢,順著自己的意思寫就好,沒別的企盼就不會有任何失望。
古人寫得一手好文章可以做官,起碼也是個秀才。現在呢,寫口水小說還能掙點生活費,擺弄文學的話,恐怕連粥都喝不上。可以為了文學鍥而不捨,但堅持未必就有成就,虛度時光往往就是因為過於固執造成的。為什麼那時的文學那麼吃香,書店以及報刊亭充斥著大量的文學讀物與雜誌?只因當時除了閱讀,再無其它可供消閒的方式。如果今時今日,還想成為朱自清那樣的散文家,還想寫出《白鹿原》那樣影響廣泛的鉅著來,就顯得太不合時宜了。
文學未能拯救林弈含,恰恰是文學,把她推向了死亡。如果她沒有一顆多愁善感的心,以為文字可以幫她擺脫被誘姦的陰影,結局完全可以改寫。林弈含的死,也意味著文學的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