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河南省林州市(平原省林縣舊稱)各個村莊內的有線廣播突然響起。村民們只聽到廣播裡頭說:“林縣的各位同志,你們好!我們現在正在尋找一位老同志,他曾經在紅軍長征時擔任紅一團團長,名字是顧貴山。”
隨後,有線廣播裡接著說:“顧貴山現在就在林縣下轄的某一個村莊內。顧貴山同志,若你聽到這則廣播,請速速聯絡我們!若有村民知道顧貴山的下落,也可告知我們!”這段話在林縣各個村莊內反覆播放,但這些村莊並不包括下園村。
那時候,下園村的有線廣播剛好壞了,所以,村子裡的人都沒有聽到這則廣播。可總有村民會去其他村子串門子或者辦事,聽人說起這則廣播。突然間,想到了他們村裡的村支部副書記,他的名字就叫顧貴山,曾經好像參加過紅軍長征,還給紅軍團長餵過馬呢!
之後,這位村民就將廣播內容,告訴了下園村的村長,村長擔心會錯過什麼,便將村裡有位名叫顧貴山的老同志的訊息上報。
可是,為什麼平原省的領導們要尋找這位叫做顧貴山的老同志呢?按理說,在長征時期擔任過團長的人,現在早就成為領導了,哪還會有人待在小村莊裡呢?若各位想知道以上問題的答案,就跟著我來了解一下這位顧貴山同志吧!
一、成為黨員
顧貴山,1908年生於安徽省六安縣(現已為六安市),於1928年3月當白色恐怖籠罩全國時,不顧自身危險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此後他便一直在一線從事革命鬥爭活動。
就這樣,在他奮勇鬥爭一年多後,1929年8月他加入了中國工農紅軍,從此開始了他的征戰生涯。在加入工農紅軍後,顧貴山就跟著紅軍四處征戰,由於他在征戰時的優越表現,他先後被提拔為班長、排長、連長、營長等職務。
1934年,紅軍第五次反“圍剿”戰爭失利,為儲存有生力量開始長征。在長征期間,紅軍隊伍於1935年進行整編,而在整編後,顧貴山被任紅十五軍團長的職位。1937年,顧貴山之前所在的紅十五軍被編入了八路軍一一五師。
二、突遭大劫
在戰場上,即使戰鬥經驗再豐富,也避免不了會受傷,像顧貴山身上的傷就有很多了。根據有關記載,顧貴山在加入中國共產黨後,大大小小進行過400餘場的鬥爭,受過九次重傷。
其中有一次顧貴山在進行戰鬥時,一顆炸彈在他附近爆炸,炸開的一塊彈片,不知怎的就進了顧貴山體內,當時醫療技術比較落後,導致體內的彈片取不出來,一直留在顧貴山的身體裡。而且,顧貴山還因這枚彈片,被評為了二等乙級傷殘,由此可見,這個傷有多嚴重!
但這枚彈片,還不是顧貴山最嚴重的傷,對於顧貴山來說,他戰鬥生涯中最為嚴重的一次傷,是在1937年平型關戰役上,毒氣帶來的傷。
在平型關戰役上,顧貴山十分拼命,打出了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但日軍陰險狡詐,他們運用生化武器進行攻擊。當他們發射過來一顆毒氣彈時,顧貴山躲閃不及,被毒氣彈釋放的毒氣傷到了眼睛,這時他的戰友們立刻讓顧貴山脫離隊伍前去治療。
不得不說,日軍發射的毒氣彈對人體傷害真的很大,顧貴山只是被毒氣燻到了眼睛,吸進了少部分毒氣,但這也讓他接近失明。幸好經過長期的有效治療,顧貴山的視力才得以恢復。 然而,這次毒氣還是給他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1938年,組織認為顧貴山的身體已不適合進行一線戰鬥,便將顧貴山安排到一一五師衛生所擔任所長。之後的幾年裡,顧貴山的職位雖也有一些小變動,但總體來說還是在醫療系統內部工作。
可在醫療系統內部工作,並不是顧貴山心中所願,他只想在一線進行戰鬥,保家衛國,可是他清楚,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適應高強度的戰場生活了,因此即使心中再不願,也只能聽從組織安排,在醫療系統內部工作。
他想著:“既然我不能上陣殺敵,那我就好好在部隊前線給一線的戰士們,提供良好的醫療環境。”
1947年,顧貴山所在的部隊再次進行整編,他被調到了太行新一旅合作社擔任了經理一職。
三、轉業農村
誰知,顧貴山的身體狀況突然惡化,上級只好將他安排去了部隊後方,進行地方農業部的工作。新中國成立後,他本來可以依靠自身功勳,獲得無上的榮耀,但他放棄了。他先是在平原省的商業廳短暫地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又自請辭職並申請去林縣進行基層農村工作。
顧貴山選擇了林縣原康鎮下園村。剛到村子時,村裡的村民們都對這位外來人,感到很好奇,因為顧貴山的口音明顯不是本地人,那他為什麼會來到下園村呢?在顧貴山安家之後,他們就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顧貴山對他們的提問一一作答。
一位村民問道:“同志,你是哪裡來的?”
顧貴山回道:“我老家是安徽六安的,剛從紅軍部隊退伍下來。”
接著,村民又問:“從部隊下來的!是位老同志啊!你跟著部隊做過啥呢?在部隊裡面做什麼職務呢?”
顧貴山此時想著,他迴歸農村只是為了能簡單地生活著,如果說出自己擔任過的職位,肯定會惹得村民側目,因此他回答道:“我在部隊就是個小兵,跟著紅軍一起走過長征路,不過我也只是給紅軍團長餵過馬而已,算是個馬伕,不是什麼大的職位!”
村民們在聽到顧貴山的說法後,才對顧貴山放下心來,顧貴山也與妻子王海秀一起在村裡紮根了下來。村民們對顧貴山曾經是紅軍隊伍馬伕這件事,並沒有感到奇怪或質疑。
那時候,村子裡經常會有牛、豬等牲畜生病的情況,村民們聽說顧貴山曾經當過馬伕,就請他幫自家的動物治病,不曾想顧貴山還真會治!自此,大家夥兒對顧貴山曾經當過紅軍團長馬伕這件事深信不疑!畢竟,若不是經常照看動物,哪會治動物的病呢?
不過,在村裡當農民可不比在部隊中輕鬆,顧貴山拿起鋤頭在地裡務農,賺的錢也只夠自家吃的,但他似乎樂在其中。其實,顧貴山如果還留在部隊的話,他肯定會過得非常好。舉個例子來說,顧貴山曾經的下屬,在新中國成立後,都被任命為了某軍區的首長。
而像顧貴山這種資歷老,又帶有榮譽的老紅軍,若繼續留在部隊發展,怎麼都會是位高官。但顧貴山卻選擇了紮根農村,真正地為人民服務。
顧貴山手腳勤快,不好吃懶做,因當了多年部隊的領導,思想境界高,見識也廣,所以他很快就成為了村支書的得力助手,還被任命為村裡的“黨支部副書記”。還真應了那句老話,優秀的人在哪裡都會大放異彩。
1958年,村裡成立公社,公社食堂是個重要的地方。可食堂裡的炊事員,是個又苦又累還不得好的活兒,村裡的村民們都不願意做,後來還是顧貴山帶頭當炊事員,並積極向村裡的村民解釋炊事員工作的好處,才調動了大家的積極性,讓村裡的公社食堂辦了起來。
村裡的領導因為這件事,又讓顧貴山兼任了伙食委員會主任。就算顧貴山不在部隊裡工作,但他還是會為了國家富強而努力,不止他自己會這樣做,還會積極帶動周邊的人去做。這樣的人,才算是真正的黨員!
四、領導問詢
某天,村裡來了幾位領導模樣的人,村領導接待了他們。當時顧貴山正在田裡幹活,不知道這件事。後來,顧貴山接到村民通知,讓他去一趟村領導辦公室。顧貴山雖一臉疑惑,但還是去了。去了之後,他就看到了村領導辦公室裡的人。
此時,他聽到村領導說:“這位就是我們之前說過的顧貴山。”
當領導們看見這位面板黝黑,精神抖擻的老人後,他們心中都很疑惑,還在想,他們是不是找錯人了,可他們還是不願意放棄一點能找到顧團長的希望,就問顧貴山:“同志,你曾經擔任過紅一團團長?你是顧貴山顧團長嗎?”
此時的顧貴山有些疑惑,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會尋找自己,但是為了不讓自己原本安寧的生活被打擾,他只能說:“領導們,我只是曾經給紅軍團長餵過馬的馬伕而已,雖然確實當過紅軍,也走過二萬五千里長徵路,但應該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那麼,為什麼這些領導點名要找顧貴山呢?原來,“國慶10週年大典”活動即將開始,活動前夕,中央決定從當年走過長征路的老紅軍裡,調出一批代表進京參加此次活動。
在擬定進京紅軍名單時,毛主席突然說:“曾經擔任過紅一團團長的顧貴山必須參加。”接著,主席又跟工作人員說:“你們去查下,顧貴山如今怎麼樣了,過得好不好啊?”
這個名字可將工作人員驚到了,他翻遍了自己的記憶,也沒想到這位顧團長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是,主席都欽點要顧貴山參加了,那就一定要儘快找到這位同志。
工作人員想著,既然是曾經的紅軍團長,那麼直接打電話給中央軍委應該就能查到。結果,他打電話給中央軍委後,得到的答案卻是顧貴山已經轉入了農業部。後他又打電話給農業部,農業部又說顧貴山已經轉到平原省商業廳去了,現在可能還在平原省商業廳工作。
本以為前往平原省商業廳就可以找到顧貴山,沒想到之後又遭遇了一次滑鐵盧。當工作人員到達平原省商業廳,準備迎回顧貴山時,卻被平原省商業廳的工作人員告知,顧貴山只在商業廳待了一小段時間,之後就自請去林縣從事農業活動了。
後來,毛澤東身邊的工作人員就想著,先找林縣的縣領導瞭解一下情況。當工作人員見到林縣領導時,他說:“同志,你好!我是從北京來的,來這邊尋找一位曾經走過長征路,當過紅軍團長的老同志,名字叫顧貴山。”
縣領導聽到,找他們就是為了這件事時,說:“同志,那位顧貴山現在是在林縣的哪個鎮哪個村呢?我們直接帶您去找。”但工作人員說:“這我也不清楚,我們只知道顧貴山老同志現在在林縣的某一個村莊中,具體不知道是哪一個,所以需要你們拿主意,儘快找到這位同志。”
後來他們思來想去,覺得一個村莊一個村莊找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林縣下轄500多個村莊,就那麼直接找,大機率是不能在“國慶10週年大典”活動開始前找到的,因此他們想到了用有線廣播,進行播送的形式來找人。
想法是非常完美的,但他們沒有想到有村子的有線廣播壞掉了,而這個村子還就是顧貴山所在的村子。幸好村子上的村民會去別的村莊,還把這件事傳回了村子上,不然顧貴山可能很難找到。
言歸正傳,在顧貴山有意表達自己不是他們要找的人時,領導們都面露難色,說:“我們又找錯了,這可怎麼辦呢?主席安排下來的任務必須得落實啊!”
當顧貴山聽到領導們說這句話,頓時雙眼一亮,說:“你們說啥?這次是主席要找顧貴山,他在北京那麼忙,還能惦記著我!”隨即又問:“主席找我有啥事啊?你們說。”
聽到顧貴山這麼說,領導們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他們要找的人!當即就說:“顧老啊,你可讓我們好找啊!”隨後,顧貴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不是不想被村子上的人知道嗎?我就想平平淡淡地過我的小日子,不想弄得太張揚了。”
後來領導們說:“顧同志,我們找你,主要是因為這次‘國慶10週年大典’活動,主席欽點了一定要你參加。但是我們又找不到你,就只能透過各種方式來找你了,幸好找到了。”
顧貴山搓搓手,說:“同志們,不好意思啊!真對不住你們,麻煩你們了!這次我一定會去的!我要去見見我那些還在世的戰友們,我還想再見見主席。但是,我不是為了自己的榮耀去的,我是想代替那些死去的戰友們,看看建國後的變化,讓他們知道現在的祖國有多好。”
五、見到毛主席
在這之後,為了能讓顧貴山盛裝參加此次活動,林縣的領導們請了林縣最好的裁縫,給顧貴山縫製了一身“將軍呢”大衣。顧貴山在活動開始前,才穿上這身大衣,為了讓主席知道自己過得很好,他還特地整理了下自己的髮型,就是想讓自己看上去精神點。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主席了,他想以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見主席。待見到了主席後,顧貴山熱淚盈眶,主席一見到他,就緊握他的手。
主席說:“貴山啊,你這次也來了,真好啊!”
顧貴山眼含熱淚,說:“主席,我終於再次見到您了!這次我來北京,一是為了代替在長征中去世的弟兄們,看看現在的祖國,二是為了再見您一次。現在我看到祖國發展得特別好,我覺得在長征中犧牲的兄弟們肯定能安息了。”
“對啊,他們應該能安息了。”隨後,主席又問:“對了,你怎麼沒繼續留在部隊呢?你繼續留著的話,應該還能有一番作為。”
顧貴山回道:“主席,我年紀已經大了,自己也沒什麼文化,繼續待在部隊也不太好,還可能會給國家添負擔,我就想回到農村乾點實事。而且現在年輕人多,我覺得把能夠得到發展的機會,留給他們會更好。”
當主席聽到這番話後,大讚,說:“這才是真正的共產黨員啊!這才是真正的共產黨員應該有的想法啊!”
在這次活動中,顧貴山見到了很多以前的老同志,有劉胡蘭同志的母親,狼牙山五壯士的倖存者宋學義同志,還有董存瑞的父親,顧貴山與他們一起合了影。這張照片,他一直好好儲存著,直到他去世後,這張照片也在河南省的一家檔案館內儲存著。
這次活動結束後,顧貴山又回到了下園村。他將這次在北京見到毛主席的事情,深深掩埋在心裡,包括當時內心的喜悅與幸福,對他而言,能夠再次見到毛主席,能夠被毛主席接見,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事!
在去參加“國慶10週年大典”前,顧貴山就請求下園村的領導,不要將自己曾經擔任過紅軍團長的事告訴村裡的村民。在回到下園村後,顧貴山再次請求下園村的村領導,不要將他曾經做過紅軍團長的事告訴其他人,也不要將他前去參加活動的事說出去。
村領導聽到這個請求時,頓時感到很疑惑,問:“貴山,為啥啊?這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
顧貴山回道:“村長,我是在想著,如果把這件事說出去,那村子上的人肯定待我就有點距離了,我想融入大家,而不是讓大家都敬畏我。”
聽到這,村領導才理解顧貴山,他答應了顧貴山的請求。可是,村民們最後還是知道了顧貴山的事。
原來,顧貴山參加了“國慶10週年大典”活動後,他淡泊名利、不圖富貴、紮根農村的形象,就被當時的各大媒體爭相報道,而他居住在下園村的事情,也很快就被記者們得知了,他們都來到了下園村,想對他進行採訪。
來的人多了,而且還拿著各種拍攝工具,村裡的人就都知道了。起初,他們還對這位曾經的紅軍團長有些敬畏。但隨著日子逐漸過去,他們發現顧貴山還是之前那模樣,還是跟他們一起下田勞作,因此他們也很快又將顧貴山當作他們的親人了。
在記者們爭相報道,報刊大量報紙印發後,全國人民都知道了顧貴山。
顧貴山身上的品質實在太難得,全國人民看到報紙後,都對他給予了好評,甚至在當時還掀起了一股學習顧貴山的風潮!
六、駕鶴西去
顧貴山在活動結束後,沒有接受任何組織上的安排,也沒有接受任何的經濟補助。他覺得自己現在過得很好,祖國的錢應該用在真正需要用的地方,而不是用在他這種還能走路,還能用手吃飯的人身上!這種在老了後還麻煩祖國的事,這位老紅軍做不出來。
顧貴山在之後一直紮根在下園村,帶領村裡的村民一起建設農村,為祖國的發展貢獻一份力量。他覺得,雖然一個人的力量比較微薄,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1986年,這位曾經走過紅軍長征路的紅一團團長,這位一直紮根在農村基層建設的農民,終於走完了他的一生。
雖然在現在的社會,我們年輕一代可能已經忘了,曾經新中國建立時的艱難,但老一輩們,特別是經歷過的人,一定不會忘記。對他們而言,那是他們內心深處永遠無法忘懷的事!
各位不妨去烈士紀念館看一看,瞭解一下那些曾為國戰鬥,甚至為國犧牲的烈士們,他們不應該被我們忘記,他們應該被我們永遠記在心裡。雖然他們的肉體已經死亡,但是他們曾做過的事,他們不朽的精神應該永遠被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