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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寄明月

作者:包菜(測)

 1 暴雨

  瓦簷下,一隻鳥低低掠過院牆,撲騰著翅膀帶過一絲風,穿過樹梢垂下的柳枝,這又悶又潮的天氣終於有了些活力。

  “少公子,少公子,您快出來看看吧!”門口柳樹下的粗布短衣男子一邊朝裡屋喊,一邊茫然地將手中的信仔細翻看。

  眾人一聽到呼喊,便都往這邊圍了過來,只見門外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梳著一對雙丫髻,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也滴溜溜地打量著眾人。

  “哎我說老吳,這孩子怎麼回事啊?你這大呼小叫的,該不會是你在外頭揹著弟妹偷偷生養的,人家找上門來了吧?”

  “瞎說什麼呢狗東西!怪不得我家那婆娘又減了我的月錢,合著是你在背後告黑狀呢!”

  樹下那男子說著便收了信,正作勢要打他,就聽身後傳來少年甩開摺扇的聲音,他便立刻停了手,眾人也紛紛從中間讓開了一條道。

  “吳叔,方才我聽你叫我,可是有事?”

  那被喚做吳叔的男子瞪了一眼方才亂說話的人,不甘心地收回了手中的兵刃,將方才那封折起來的信開啟。“少公子,您看,這什麼意思?”

  “吳叔,您拿反了。”懸鏡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將他手中的信倒了過來,看著看著,他臉上的笑卻漸漸消散,眉心微蹙。

  吳叔見他一臉愁容,心中不禁也有些憂慮,問道:“少公子,怎麼了?”

  “這是讓我們走一趟四方城的鏢。”懸鏡收起通道。

  “四方城?”眾人不解,追問道:“那所託之物呢?”

  懸鏡看著門口站著的小女孩,輕嘆了一口氣, 抿著唇沒說話。眾人意會,也隨著他的目光齊齊看去。

  天空中雷聲滾滾,方才還悶熱得心慌,這會兒突然又颳起了風,卷得黑雲漫天,眼看著就是一場大雨。

  女孩站在寧遠鏢局的匾下,風吹得她髮間玉珠穿成的穗子叮鈴作響。她也打量著眾人,隨即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遞給懸鏡。

  “這是我大師兄讓我給你的,這是定金。把我送到到四方城之後,自會有人來接我,一併也將尾款結給你們。”

  “嚯,一千兩!”吳叔雖壓低了聲音,可聽起來卻依舊是掩不住的震驚。

  懸鏡眉頭蹙得更深了,這哪裡是普通人的身家?

  四方城歷來不喜與江湖中結交,外面甚少聽聞城中之事。傳聞城主門下有七殺,行蹤詭秘,武功高強,因殺人於無形而得名,江湖中鮮少有人得見過四方城七殺的真面目。若貿然接下這趟鏢,去了他們從未踏足過的四方城,恐怕許多事難以預料。

  正猶豫著,雨珠子傾瀉而下,嘩啦啦砸在房簷上,一陣風夾雜著雨點,將女孩額前的髮髻吹得散落下來,溼漉漉地粘在她的臉頰上。

  懸鏡抬頭看了看天,心一橫,這才接過小女孩手中的銀票,將人領進了鏢局。

  “今日恐怕要下一夜的雨,準備一下,明日啟程。”

  2 四方城

  這趟有吳叔親自押鏢,也還算是順利。可畢竟那小姑娘身份不是尋常人家,懸鏡還是有些不放心,便也跟著一同走鏢。

  到四方城時,懸鏡按著信上所書,將信封上的印記出示給守城計程車兵,其中一人便領著他們鏢局一行人來了城中一家客棧。

  “諸位貴人稍等片刻,將軍已派了人去通稟,自會有人來接待諸位,在下先去當值了。”

  店家也沏了好茶奉上,對他們這一行人客氣得有些令人難以適應。

  懸鏡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他轉頭看了看戴著篳篥的小姑娘,只想著儘快將這趟鏢順利完成。現在就只差最後一步,這燙手山芋在手中,他總有些不安。

  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外頭來了幾個侍女,腰間配著短刀。走在最前面那女子服飾與髮飾看起來要精緻些,她領著侍女們上前齊齊伏跪在小姑娘面前。

  那侍女躬身請罪道:“奴該死,讓小姐獨自在外受累了,城主讓奴這就接您回去。”

  小姑娘摘下篳篥,上前拉著那主事侍女的手,關切道:“悅娘,你嗓子怎麼了?”

  “小姐,您偷偷出城之後,城主大怒,奴算是罰得輕的了。只怪奴運氣不好,病了一場,昨日才退了燒,嗓子幹得慌。”

  領頭那侍女說著又忍不住咳了起來,緩過來後又躬身朝懸鏡一行人道謝:“多謝諸位俠士,奴這就帶我家小姐回去見城主大人了,後會有期。”

  眾人也抱拳行禮,與她們作別,待人走遠後,才紛紛議論起那小姑娘的身份。

  懸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思來想去之後,忽然將摺扇“啪”地一合。

  “不好!”

  吳叔一聽這話,也不再與鏢師們閒話,立刻緊張了起來,“怎麼了少公子?”

  “嗨呀!說好的尾款呢!”

  “瞧我這記性!怎麼也給忘了?”吳叔拍了拍腦門,三步並作兩步跨出了客棧,朝街頭張望道:“這都走了半柱香的時辰了,還能追得上嗎?”

  這會兒大夥也明白過來,便有人提議道:“既然那小姑娘是城主之女,那順著去城主府的方向,定能追上。少公子,不如您與吳叔同去,我們人多不便,在客棧等你們回來便是。”

  “也好,”懸鏡點了點頭,又對吳叔道:“事不宜遲,我二人便姑且去試試吧。”

  二人剛走出客棧不久,便迎面行來一架六騎馬車,護衛軍開道,將兩側的百姓都攔在了街邊。騎馬走在眾侍衛中的一中年男子,服飾華麗,頭戴金冠,雖蓄著須,卻也依稀看得出年少時也應當是個美男子。

  懸鏡二人被擋在道旁,正要問一旁的人,卻被那攔路的護衛瞪了一眼,“城主出行,不得喧譁。”

  一行人過去,跟著那六騎馬車的侍女們也走在後頭跟了過去,只匆匆一眼,便將二人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其中一人,不正是方才那喚做“悅娘”的侍女嗎?

  二人相視一眼,也都心照不宣的暗中跟著這隊人馬。不多時,便跟到了他們方才來時的客棧。

  那被稱作城主的男人親自下了馬,看起來應該心情不錯。很快裡頭便有士兵慌慌張張出來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說著什麼,那城主聽後竟有些站不住,往後踉蹌了半步。

  隨即,兵丁將他們鏢局的人都押了出來,那稱作“悅娘”的女子也被當場指認。

  他們離得遠,聽不清那城主到底說了什麼,很快鏢局的人便都被綁了起來,一路帶進了城主府。

  懸鏡被吳叔點了穴,半點掙扎不得,只得任由他帶著去了一處偏僻的密林。

  “少公子得罪了。”吳叔終於替他解了穴。

  這會兒他也冷靜了些,腦子裡雖沒有半點頭緒,卻還是堅定道:“我定要救他們出來。”

  現在城中到處都在搜捕可疑之人,他們只得在農郊借宿一晚,明日再想法子出城,將訊息給鏢局各分號送去。

  次日,天還將亮未亮時,懸鏡便被架在脖子上的一抹冰冷驚醒!他正要側身去避開,就聽那人在朦朧中冷聲道:“怎麼?你們寧遠鏢局那其餘六人的命不要了?”

  他立刻心下一驚,停止了動作,咬牙恨聲道:“狗賊,若膽敢傷他們性命,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嘴上雖這麼說著,心中卻還是後怕不已。這趟生意是他接的,他們若出了事,那他又有何顏面活在世上?

  農家的主人提了一盞燈進來,躬身將燈籠呈給了那人。他這才看清,這男子一身玄衣持劍而立,面容有些冷峻。男子利落收劍,接過了燈,黃泥土牆上便籠著一片陰影。

  此時天光未亮,那玄衣男子看他的一瞬間,眼睛如清冷的月一般鍍了一層冰冷的霜色,令人有些膽寒。

  “堂主,後房那人……”

  “留著吧,我自有用處,好好看著便是。”

  那農家男人退下後,又進來一個女子,緩緩摘下斗笠,露出一張令懸鏡有些憎惡的臉。

  “是你!”

  “你認得她?”玄衣男子雖是問話,神情卻似乎並不驚訝。

  “化成灰都認得!當日,便是這悅娘假意與我等周旋,接走城主之女後再帶兵擒我鏢局眾人,”懸鏡想起生死未卜的眾兄弟,竟越說越氣,又指著女子厲聲問道:“你說,是與不是!”

  女子神色自若,絲毫未理會他,朝那玄衣男子恭謹道:“堂主,若無吩咐,奴便先回了。”

  玄衣男子應了聲,待女子走後,才提著燈湊近了些,仔細將他打量了片刻,凝眉問道:“為何懸銘沒來?”

  懸鏡被他打量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正了正身姿,假做從容道:“你是說家父啊,他去了趟淮陽,這些天應該快回鏢局了。”

  玄衣男子負手而立,若有似無地嗤笑了一聲:“本座是說,閣下多少有些自不量力了。”

  懸鏡:“……?”

  3 出城

  城樓下人來人往,一輛馬車避著街道旁的人群,往出城的方向行去。歷來四方城便鮮少與外頭來往,出去的並不多,每月只初一和十五開一次出城的城門。

  守城計程車兵將馬車攔下盤問道:“車中何人?不知今日只能進不能出嗎?”

  趕車的女子摘下帷帽下了馬,將出城的文書遞了過去。

  方才那士兵看了看,正準備放行,又看到馬車後面拖著兩個被黑布罩著頭的人,質疑道:“這二人也是出城公幹?”

  劍柄挑起車簾,裡頭光線有些暗,卻還是隱約可見車中那人清冷的眸,與他俊美的面容極不相稱。

  “我七殺堂辦事,何時輪到旁人置喙了?”

  聽聞此言,那士兵也倒是眼尖,一眼便瞧見了劍柄上繫著的一枚鴉青色玉墜,似一朵將開未開的木蘭。他心中一驚,立刻請罪道:“末將多有得罪,這就為堂主開啟城門。”

  懸鏡被繩子束著雙手,眼不能看,口不能言,只得在後面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還來不及細想便又被拖著不知去了何處。

  終於快筋疲力竭之時,馬車停了下來,女子腳步聲走來,緊接著頭上罩著的那塊黑布袋子被一把扯下,刺眼的光照得他睜不開眼。悅娘終於解了他的啞穴,他便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吳叔,小聲問道:“吳叔,你見識廣,可知道這是何處?”

  吳叔也是一臉懵,朝他搖了搖頭。

  一旁從不多言的悅娘卻適時說道:“此處是青衣江,對岸便是靈泉山。在此處休整幾個時辰,待日落時,便隨堂主渡江。”

  他曾在一本遊記中看到過,四方城外往東十里有一座山,因山中一口靈泉而得名,與四方城隔江而望。

  江湖盛傳這靈泉山中有一支門派,只收女子入派,稱作天羅教。周遭百姓家中若有夜啼小兒,便以“山中有狐妖食嬰孩”來唬人,日子久了,便盛傳山上那天羅教住著吃人的妖怪。

  這什麼勞什子堂主,該不會讓他們去天羅教吧?

  他還沒說話,一旁的吳叔先替他問了出來:“鄙人寧遠鏢局吳西佛,敢問閣下尊號?可是與我等有何仇怨?”

  “尊號不敢,七殺堂,辜逢。”車中人掀開車簾,下車朝他們走來,神色淡然,看不出他的情緒。

  懸鏡見他總一副清冷模樣,忍不住低語道:“這動不動就提劍的狗脾氣倒也相稱,‘孤’家寡人,‘逢’人就砍。”

  懸鏡雖說得小聲,可辜逢內力深厚,耳力本就異於常人。他頓了頓腳步,運氣調息將方才那一瞬間想殺人的衝動生生扼制了下來,一如既往地平靜道:“難道懸銘前輩未曾教過公子,技不如人便該謹言慎行,伏低做小?”

  懸鏡愣了愣神,一種危險的直覺油然而生,此人功力在當今武林絕對上乘,若是動手,他們二人加起來也毫無勝算。正盤算著,便又聽他道:“二位行走江湖,可曾聽聞過易容術?”

  易容術?

  一旁的吳叔小聲同懸鏡道:“我曾聽你爹提起過,這江湖中確實有易容術一說,只是這易容術頗為神秘,也不知出自何門何派。他既提起易容術,想必定是與我們有些牽扯的。”

  “吳叔,其實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你說有沒有可能……那日來客棧接人的……”說著二人皆欲言又止地看向一旁的悅娘,心下雖已瞭然,卻還是不敢深想。

  辜逢冷笑了兩聲,替他們說出了心中所想:“沒錯,便是因為你們,我師妹現在下落不明,你們可對得起寧遠鏢局幾十年的招牌?”

  說著,他又走到懸鏡身前,“懸銘前輩曾於我有過救命之恩,我將人託付給你們鏢局,卻萬沒想到終究是所託非人。”

  “若你們不想砸了寧遠鏢局的招牌,便隨我去一趟天羅教,尋我師妹的下落。若不肯,我也無話可說,現在已出了城,你們儘管走便是。我若救不出人,回去後便自領罪責,就當是還了懸銘老前輩的恩情了。”

  說完,剎那間他腰間的劍已出鞘,似一陣突如其來的風,懸鏡二人還沒反應過來,那劍便已經劈斷了綁在他們手腕上的繩子,收進了劍鞘。

  4 天羅教

  山間隱約可見燈火的微光,懸鏡與吳叔先下了船,辜逢跟在身後。此時夜幕將整座山籠罩起來,看起來比白日裡更加神秘。

  “辜堂主,你確定人就在山上?”

  “易容術乃天羅教獨創,也是最熟知我四方城的教派,能隨意出入城門的,這世上沒有幾人。”

  懸鏡挑開腳下的荊棘,回頭看了看他,想起白日裡他才帶他們出了城,忍不住笑道:“辜堂主可真會自誇。”

  辜逢冷冷睨他一眼,他便立刻收了臉上的笑,不敢再多言。

  很快到了山門前,懸鏡按之前說的,繞小道進了裡頭去打探,辜逢和吳叔則在外頭拖著教中弟子。

  “何人擅闖天羅教?”守門的兩個天羅教的女弟子厲聲喝到。

  “七殺堂辜逢,前來拜會旭暮教主,可否容我二人進去討杯茶喝?”

  雖說著客氣的話,可他的說話的語氣卻與客氣沒有半分關係,聽得吳叔在後頭直冒冷汗。

  “呵,原來是四方城的人,”那女子嗤笑一聲,抽出了腰間的軟劍,“教主說四方城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眾姐妹,起陣!”

  說話間,山門前的石階上已飛身下來十餘人,皆手持軟劍,圍成了一個半圓形。

  吳叔眼疾手快退到一旁,擺手道:“哎,他是四方城的人,我可不是,姐姐們莫砍錯了人!”

  為首那女子睨他一眼,瞬間發來攻勢,“巧言令色。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眾姐妹與我先收了他,獻給教主做爐鼎!”

  見此情景,吳叔也迅速出刀,輕易化解了那女子的攻勢。可雙拳難敵四手,那幾個女子合成一個劍陣,很快便像是摸清了他的招式,緊接著又換了一個劍陣。在這不斷變幻的陣法間,吳叔已然花了眼,肩胛處被劃破了一道口子。他心知只要此時慌了陣腳,便是再快的刀劍也難敵那纏人的劍陣,便強行穩下心神繼續與眾人纏鬥。

  隨著不斷變幻的陣型,吳叔也逐漸轉變了出刀的節奏,感覺漸漸得心應手。他且退且進,眼看著下一瞬便可佔到上風時,那為首的女子竟帶著眾人同時退開了半步,刀光劍影之間,他竟瞥見那女子詭異地笑了笑。

  辜逢這邊也被眾人圍攻,一時脫不開身,數招之後,他也漸漸找出擺陣之人。他也不再繼續周旋,忽地轉變攻勢,劍法凌厲,劍氣帶起一陣風。“哐當”一聲,其中一女子手中的劍已落在地上。

  “師姐!”眾人齊齊看去,那女子手腕處已然冒出汩汩鮮血。

  辜逢正要飛身去吳叔那邊,卻見他身下的石板突然移開,人已落入那石板之下。下一瞬,那石板又嚴絲合縫地合了回來,竟辨不出絲毫異樣。

  此時他更加警惕,面對再次合圍而來的眾人,他既不急著貿然進攻,也不輕易讓步。他身姿輕盈,似一隻任意翱翔的鶴,踏在朝他攻來的軟劍上,也如展翅於雲端一般愜意周旋。幾息之間,他已飛身上了山門前的石階,待人圍攏之時,再飛旋而上,一揮劍,方才凝聚的劍氣在剎那間便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眾人揮倒在地。

  他立在石階上看著腳下的眾人一時未能再有反抗之力,正要強闖山門,卻不想那沉重的木門此時隨著一陣掌風突然開啟,逼得他往後退了幾步。

  門後兩個婢女各提著一盞蓮花燈侍立在兩側,中間一個女子徐徐行來,攏著一襲朦朦朧朧的紅紗,笑得如如鬼魅一般。

  “區區一個七殺堂堂主,便妄想強闖我天羅教。”

  待女子走近那蓮花燈,他才看清她的面容竟如二八女子一般,聲音卻透著成熟風韻,與她的容貌極不相稱。

  她眼睛看向辜逢劍柄上懸著的那枚玉墜,眉梢微微挑了挑,輕笑道:“你師父是濟水?”

  辜逢想了想,還是回道:“家師正是四方城城主,濟水。”

  女子也並不驚訝,勾唇笑得嫵媚動人,“既如此,我倒想看看他痛失愛徒的模樣,是如何令人痛快。”

  說話間,她袖中已飛出許多紅色絲線。再一揚手,那些絲絲縷縷的線便如毒蛇吐信一般朝他席捲而來。

  辜逢的劍法已然算快了,卻還是費了許多艱難才終於抵擋住這一招的攻勢。容不得絲毫喘息,那些紅絲線又鋪天蓋地而來,他再次飛身躲過。他深知此時身處劣勢,若是避而不攻,更加會令自己處於被動的局勢當中。

  他劍尖一轉,劈開線網,便要出招攻去。但對方卻似乎瞭然出劍的方向一般,輕而易舉便順著他出劍的勢頭,用細密的絲線將他手中的劍包裹纏繞,動彈不得。

  他被纏得脫不開身,此時那紅衣女子又揚起衣袖,紅色的絲線如離弦的箭一般從她的另一邊衣袖飛射而來。眼看那紅線離他的心口不過咫尺之間,突然不知哪處飛來一柄扇子,旋轉而來落在紅線上,扇口像一把鋒利的鋸子,將朝他攻來的紅線盡數割斷。

  他抬眼望去,見那少年已從樹上飛身而下,帶著他退了數十步,退到了方才落敗的天羅教眾弟子之後,身前也就形成了一道人肉屏障。

  摺扇在空中迴旋一圈,此時又穩穩落到懸鏡手中。

  “隨我走。”

  眾弟子欲再次合圍,懸鏡反手開啟摺扇,扇骨中迸出許多長長的銀針,針尖在空中開啟,如銀色的彼岸花一般瞬間開出許多花瓣,每一片花瓣上都長著肉眼難以看清的倒刺。

  電光火石之間,眾人也抵擋不住這突如其來的銀針,紛紛退了回去。那石階上的紅衣女子正準備再次出手,那些落在地上的針花卻又化成了一縷縷青煙。

  懸鏡學著女子的聲音,趁亂喊了一聲:“不好!有毒!”

  辜逢驚訝地看著他,還來不及回神,便被他帶著一口氣跑出了好遠。

  悅娘等在江邊,見人下了山,忙將小船靠了過去。

  直到此時已到了安全的地方,懸鏡這才放下心來打趣道:“你這江湖人人聞風喪膽的七殺堂堂主,也不怎麼樣嘛。”

  辜逢並未理會他的奚落,只一臉嚴肅道:“你找到我師妹了嗎?”

  懸鏡看著他的眼睛,不知為何總有些怵得慌,乖乖回著他的話:“她被關在那妖女寢宮下的密室中,看起來並無大礙。”

  辜逢取下手上的一枚銀戒指交給他,語氣沉重道:“這是我的信物,你將他交給我師父,他自有決斷。”

  懸鏡接過戒指看了看,上面並未有什麼精雕細琢的紋理,看起來不過就像是一枚普通的戒指而已。他收起戒指,卻還是問道:“你不走嗎?”

  “方才那妖女是鐵了心想殺我的,我若就這樣走了,她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我擔心她會對我師妹動手。更何況,吳叔還在裡面,恐怕也會有危險。”

  “吳叔他……”懸鏡欲言又止,他方才離開那妖女的寢宮時,正好見到吳叔躺在湯池中,幾個女子正替他沐浴,他嘴上雖說著婉拒的話,看起來卻……並不痛苦?

  他搖頭搖頭,還是止住了話頭,獨自上了船,朝岸上的男子抱了一拳鄭重道:“辜兄保重,這次,吾定不負所托。”

  5 禁術

  夜風習習,江上吹來的風掠過山腰,襲來陣陣寒意。越往山頂處走,越能望見不遠處的四方城星星點點的燈火。

  山頂處有一方祭壇,祭壇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辜逢小心翼翼點開火摺子,細看那紋飾,他總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祭壇往上有一處石階,順著石階往上,立著九根石柱。石柱上的紋路與祭壇上的紋路很相似,卻又並不完全一致。他將祭壇一側的火把點燃,火苗跳躍的光像一隻貪婪的獸,不斷吞吐著火舌。

  這是?禁術!

  他迅速將火光熄滅,尋著懸鏡之前的痕跡穿過密林,往天羅教的主殿走去,心中卻再難平靜下來。那上面的紋飾,他曾在四方城的典籍中見過。

  四方城曾有一種透過奪人內力來增進修為的秘術,若修煉這武功心法,雖能功力大增,卻殘忍至極。

  氤氳的熱氣嫋嫋而起,吳叔半倚在湯池邊,半個身子沉在水中。半夢半醒間,他睜了睜眼,那原本立在一旁的幾個侍女已倒在了一旁。再抬頭看去,紗簾後走出一個面無表情的玄衣少年,他有氣無力地笑著朝那少年招了招手道:“辜堂主,你來啦。”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辜逢搖了搖他,這才發現吳叔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勁,就連反應都變得有些遲鈍。他看了看飄在池中那些豔麗的花瓣,眉心微蹙。

  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湊到吳叔鼻尖讓他聞了聞。還不等吳叔完全恢復神智,他便一把將人從水中拎了起來,架著人躍過了圍牆,往密林中去了。

  走了一段路後,吳叔也漸漸清醒了過來,感激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他深呼一口氣,話語間卻還是忍不住有些幽怨:“辜堂主,您出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哪怕是多帶一件衣裳呢?”

  初秋的夜風帶著江畔的水汽,吹過山間的密林。辜逢側目看了看蜷縮在樹下,身上一絲不掛的吳叔,無奈地輕嘆一口氣。

  他提了一口氣,飛身上了不遠處的房頂,一閃身便進了一處最近的院落。再回來時,他手上便多了一套衣服。

  吳叔趕緊穿上,穿著穿著,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藉著月光仔細一看,竟是一套女裝。

  “現在的年輕人啊,嘖嘖……敢問辜堂主您是有什麼特別的喜好嗎?”他摸索著衣裙上的帶子繫好,無奈地攤了攤手,“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家娘子剽悍,怕是不能同意的……”

  辜逢回過頭,見他一臉扭捏,有些哭笑不得。他們走後,天羅教的人很快就會警覺,方才那湯池附近定是已加派了人手,這天羅教就只有女人,他又能去哪裡找衣裳來?不過他也不打算解釋,帶著他順著密林中的小道往山下繞行。

  再次來到江邊,悅娘早已渡江返回等在岸邊了,“堂主,這就回去嗎?”說著探著身子往他身後又看了看。

  “不急,你與我一同上山一趟。”他又朝身後道:“吳叔留在船上,等著你家少公子帶人回來接應我們。”

  悅娘聞言趕緊從船中摸出一把劍別在腰間,利落下了船。她一邊走,一邊用短刀不斷削落路旁的枝丫,以免刮破辜逢的衣衫。

  走了一段,辜逢突然自身後問她道:“這條路,你似乎很熟悉?”

  她手上一頓,竟一時間亂了心神,“堂主您說笑了,奴在城主府侍奉了二十年,甚少出城,又怎會熟悉這裡呢?方才不過是自作聰明,順著您之前走過的痕跡罷了。”

  辜逢未再去深究她的話,只順著小道不急不緩的走著。“四方城曾有一門邪術,將獻祭之人置於九柱環繞的陣型之中,再催動秘術,吸取功力。獻祭之人需為內力深厚的男子,且要心甘情願,以血肉滋養神柱,直到第九人獻祭,這門武功也就大成了。”

  他冷冷地說著,像是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四方城曾有東南西北四城主,你年歲長,知道的事想必比我多些。從前的恩怨,已是從前,你自該用你自己的法子去了,萬不該以她為餌。”

  辜逢並未看她,繼續往前走著,似不經意般淡笑道:“悅娘,其實我有些好奇,我師妹於你,究竟算是什麼呢?她出生時沒了孃親,總愛哭鬧,你一夜一夜抱她入睡,從不假手於人。她性子倔,不肯服輸,你便耐著性子一遍遍教她道理。

  我師妹曾同我說,每次她羨慕別人有孃親時,心裡便想著,自己的孃親該是什麼樣子的呢?可想來想去,她想到的,還是你的臉。”

  她跟在他身後,手中的短刀並未收入鞘中,握刀的手已有些出汗了,“堂主您說的,奴不懂。”

  潮溼的空氣像是凝滯了一般,只有山間鳥蟲的低鳴和二人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為何天羅教獨獨易容了你的臉,我本想不通的,現在想來,也算是明白了。

  我師妹的行蹤,除了我的人,便是與她最親近的你,若要不讓人懷疑是你走漏了風聲,那洗清嫌疑最好方法,不就是先懷疑你,再借著鏢局的人,用他們的嘴來澄清嗎?畢竟不可能有人會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

  刀落在地上,她抬頭看著他,竟再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

  她有些不甘,卻只頹然地笑了笑,無力道:“既然您都知道了,奴也無話可說,任憑發落。

  如您所說,從前的四方城有東西南北四城,北城與東城結親,我那時候還是個隨嫁丫頭。東城本以為是嫁了好歸宿……”

  她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竟有幾分哽咽。

  “我一輩子都從未見過那麼多血,賓客,百姓,僕從……他們都倒在血泊中,我後來才知,他們是帶著接親的隊伍,進了東城後便攻下城門,領著北城的騎兵一路砍殺。我帶著小姐逃了出去,她…… ”

  她沒忍心再說下去,辜逢卻接著她的話道:“她為了報仇不惜修煉禁術,成為天羅教教主,是嗎?”

  悅娘終於忍不住淚如雨下,卻還是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你為了她,蟄伏城中二十年,難道還不瞭解那個人的秉性?二十年前他冷心狠決,二十年後,他就會變了嗎?他這樣的人,永遠不會為了自己的血親甘心赴死獻祭,你們怎就這般天真!”

  悅娘震驚地看著他,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她從未想過所有人都以為忠心耿耿的七殺堂堂主竟……

  辜逢看著遠處的四方城,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或許是夜風有些冷,他的聲音聽起來竟有幾分寂寥:“你不必驚訝,若今夜我們都能活著離開,你自會有機會知道 。她關在教主寢房的密室下,我希望你能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用濫殺無辜的方式,去懲罰另一個濫殺無辜的人,那他們與那個人又有何異?他無法說服自己心安理得去做那樣的事,也無法接受自己成為那樣的人。

  沉默了片刻,悅娘最終還是往天羅教的方向去了,他心中也漸漸釋然,不再去計較她與天羅教勾結的事。

  天色已近拂曉時,悅娘才終於帶著小姑娘過來了,她提著劍走在後頭,身上有幾處血跡,也不知是別人的還是她自己的。

  她將人推向辜逢,言簡意賅道:“快走,她很快就會追上來,她……她瘋了!”

  辜逢這才感覺到她的氣息已有些微弱,正要說話,便又聽她道:“奴中了她的千絲毒,活不成的……”她看向他身旁的小姑娘,眼中決然,“奴只求您,別告訴她。”說完,她便拖著傷折了回去。

  他看著她的背影,竟覺得有些悲涼。悅娘這一生都為別人而活,可最終,還是遵從自己的心,將活著的希望留給了仇人的女兒。人這一生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得失計較得分明,可如何抉擇,卻只有自己的心知道。

6 相攜

  初秋到底還是有些涼,他攏了攏身上的衣衫,那股涼意卻還是像沁入了心底。

  山下星星點點的火把,還有此起彼伏的喊殺聲。

  果然,最先找過來無他匯合的是吳叔和懸鏡,畢竟他們來時那條小路只有他們幾人知曉。他在心裡盤算了許久,終於還是做出了決定。

  “懸鏡,你們帶著我師妹走,別再回四方城。安定下來後,我再去找你們。”

  懸鏡詫異地追問道:“你要留在這裡?”

  人這一生總要遇到許多生離死別,永遠不會知道哪一次才是最後一次,十全十美總是奢侈,遺憾卻是常態。他只希望,自己的選擇,能像悅娘一樣,不辜負自己心中所願。

  他沒再多說什麼,只“嗯”了聲,好似雲淡風輕一般。

  “吳叔,你先走。”懸鏡將小姑娘交給了吳叔,跟隨在辜逢身後,一言不發。

  終於走到了祭壇附近,辜逢才停下腳步,帶著他一同隱蔽在樹後。他這才問道:“你為何要跟著我?”

  懸鏡將扇子別在腰間,饒有興味的看著他,反問道:“辜堂主,你說這世上哪有跑了腿,不結款的道理?”說著攤開掌心,將手中的銀戒指還給他,“上一趟鏢,確實是我的失職,這回,可不能賴。”

  辜逢接過戒指,看了他一眼,將感激的話都埋在了心底,只囑咐道:“一會兒,你不可貿然出手,保全自己才是最緊要的事。”

  懸鏡撇撇嘴,嘟囔道:“要你管。”

  天邊現出一絲魚肚白,這會兒山腰上的打鬥聲也漸漸小了起來,一縷紅衣從林間掠過,飄然而下立在了祭壇前的石階上。

  男子緊隨其後,跟在她身後,手中長劍直指她面門,她卻毫不慌亂,長袖一揮,袖中的絲線如游龍一般,與男子手中的長劍從容過招。

  “濟水,你就這般想置我於死地嗎?你可別忘了,你女兒可在本座手裡。”女子輕描淡寫,說得彷彿就跟真的一樣順理成章。

  濟水沒說話,只揮動著手中的劍,眼中看不出絲毫悲喜。他的劍法凌厲狠辣,每一次出招都有種致命的壓迫感。纏鬥半刻,旭暮才終於落了下風,似有不敵的跡象。

  此時,隱在樹後的辜逢提劍飛身上前,落入石階旁,眼看就要與濟水一同呈合圍之勢。

  他的出現,讓濟水的神情明顯也放鬆了些,可下一瞬,他卻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辜逢側身持劍,只一瞬便劍尖調轉,凝聚的劍氣將周圍的枯葉掀起,霎時間風雲變幻,那股劍氣直衝濟水的心口。

  或許是太過意外,濟水雖迅速避開,卻還是遲了些許,方才那一擊還是劃破了他的胸口,卻因他功力深厚足以抵擋,也就並未傷得太深。

  “呵……你看,連你徒兒也要殺你,奈何你機關算盡,天卻不容你呢哈哈哈哈…”

  濟水仰天笑了兩聲,眼中顯出狠厲,“好啊,好得很啊!”他翻身而上,橫掃一劍,對面二人避無可避,被這強大的劍氣掀翻在地。

  紅色絲線隨即席捲而來,“嘶嘶”的風鳴聲似無邊無際的惡魔嗤笑,瘋狂地湧向祭臺的另一側。女子看著那人在絲線中不斷揮劍砍殺,蒼白的面容襯托著她姝麗的面容,笑得扭曲又猙獰。

  懸鏡見她狀若瘋癲,像是已控制不住那絲線一般,竟絲毫不管方才幫過她的辜逢。他心一橫,持著摺扇捲進了那如浪濤般的紅色絲海中。

  “我就知道,你這堂主到底還是不行啊。”他扇面一轉,像一把油紙傘一般將紅線擋在外頭。

  辜逢這才終於抽身,一邊劈砍出一條路,一邊攜著懸鏡且戰且退,終於擺脫了出來。

  他們從那滿天的絲線中抽身,回頭看去,只濟水手中的那柄玄鐵劍倏地飛出,他推動掌風,像是傾注了全力,那劍如裂石穿雲一般,穿過一層層絲線的裹挾,直直地貫穿了旭暮的胸口。

  她一瞬間失了力,跌倒在祭壇邊,血從她的身下汩汩湧出,方才那些可怖的絲線也瞬間收了回來。祭壇和石柱上的紋路漸漸顯出若有似無的紅,像是變成了有血脈經絡一般的怪物。

  很快,她面上的肌膚也不再如少女般光潔,生出許多細微的皺紋,頭髮也漸漸花白,直至蒼白。一晃眼,她竟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只是她臉上還是帶著那抹笑,鮮血從她口中溢位她竟也絲毫未理會。

  濟水朝他走去,行至她身前,眼中竟有幾分不忍。他蹲下身,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低語道:“阿禾,你或許從來不知,得知與你定下婚約那日,我有多歡喜。”

  說完,他起身將她身上的劍拔出,血噴灑在他深邃的眸中,他竟也絲毫未眨眼,與方才深情款款的他判若兩人。他提著劍轉身,行了幾步,方才那偃旗息鼓的紅線卻擰作一股,萬箭穿心般猛地自他背後扎入他的胸腔。

  他撐著劍,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貫穿心口的那束紅色絲線,再說不出一句話,“咚”地一聲跪坐在地。

  “我的寶貝們渴極了,她們說想嚐嚐你的血呢,你聽見了麼,濟水?”身後女子若遊絲一般的聲音傳來,似攝魂的鬼魅。她咯咯笑著,聲音縹緲得漸漸聽不真切,直到安靜,再沒有聲音。

  那石柱上的紅色血紋沒有了宿主,也漸漸熄滅,恢復成之前的樣子。一切風平浪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又像是一切都結束了歸途。

  二十年前,北城滅了東城之後,集結兩城之力,準備剿滅南城。

  西南二城結為盟友,準備合力抵擋。而西城眼見北城攻勢大好,在兵臨城下之時反水撤兵,將城主令拱手奉上,做了北城的走狗。

  四方城有四枚城主令,他其實也有一個,懸銘說他的那枚刻了一個“南”字,就在他的襁褓中,後來埋在寧遠鏢局的杏樹底下。他在寧遠鏢局長到五歲,終於才有他父親的舊人將他找了回去,他走的那年,正是懸鏡出生那年。

  懸鏡划著小舟,看著辜逢立在船頭,心中像是有許多心事。他卻並未問他為何要朝濟水刺那一劍,只笑著問道:“準備去哪裡?回四方城嗎?”

  “我啊,”辜逢回過頭來,很難得地笑了笑,“暫且想不出別的去處,不如去你寧遠鏢局當個鏢師,討口飯吃如何。”

  此時天邊的夜色已褪盡,弦月的影子卻依舊若隱若現,初秋的晨曦從雲海中探出一絲溫柔的光,他沐在江上絲絲縷縷的薄霧中,不急不緩的擺著船槳,朝著天光清明處劃去。

  “那我開的月錢可不高。”

  “管飯嗎?”

分類: 親子
時間: 2021-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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