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
孫玉良在建築公司是挖掘機司機，眼下正在西山某建築工地忙著挖地基，中午回家吃飯時看著爺爺孫明說：
“爺爺，你們那一代人，當年搞人防工程時怎麼幹的呀？掏那麼深的山洞要花費多少時間和人力物力啊？而且那時候還沒有挖掘機等機械……”
人防工程
孫子的話引起了孫明的回憶，他說：“當時市委下發了一份檔案，抽調各單位根紅苗正出身好的人去修人防工程，並設有人防工程指揮部，我當時被抽調去負責運輸連工作，所謂運輸連也只不過僅十幾輛老解放牌汽車而已，我們的任務是負責把在山洞裡開鑿的岩石運出去。可是我們連著運輸了一些日子之後，由於山洞向縱深挖掘，那些老解放汽車根本運不過來，市裡在礦區調來一種臨時鋪設的鐵軌，和一種叫軲轆碼子的專用運輸工具車，這種車不用機械動力、完全靠人力操縱，但危險性很大。
軲轆碼子
某日幾個人推著好幾輛裝滿石塊的軲轆碼子出了山洞，這時一輛馬車在山洞左邊大道上疾馳而來，也許車老闆沒看到軲轆碼子在山洞出來，也許他是想趕在軲轆碼子來到之前過鐵道，就在馬車剛跨上鐵道的時候，幾輛裝滿石頭，並且連線在一起的軲轆碼子，因為下坡滑行速度太快根本無法停住，儘管操縱軲轆碼子的人緊急採取制動措施，然而，軲轆碼子下滑的巨大慣力、伴隨著剎車刺耳的摩擦聲一下子就把馬車撞翻在鐵軌上。好在車老闆由於年輕身體敏捷，在馬車即將被撞翻前瞬間跳下車來。由此可見，這種靠人力操縱的軲轆碼子極大的危險性。
山洞爆破
當時掘進連是最辛苦的，為了趕進度他們實行三班倒，二十四小時不停，歇人不歇機器，鑿岩機唯一停歇的時間就是進行岩石爆破時。在山洞裡爆破十分危險，由於山洞潮溼導火索點燃後常中途熄滅，故此啞炮也時常發生，排啞炮的危險性說起來令人心驚膽戰。
掘進連為了提高爆破效率，某次在安全員帶領下一次佈置了六個炮眼，可是點燃後卻只響了五炮。當時我們的工程進度已落後於其他單位，正在爭分奪秒地搶進度，儘管任務很急，但有啞炮他們也不敢冒險只好耐心等待。
但等了半個多小時啞炮也不見動靜，在張連長催促下，安全員也認為已超過了啞炮危險期，兩位排啞炮的工人雖然還心懷忐忑，但不能違抗連長命令便去山洞排啞炮。哪知二人剛走到洞口，只聽洞裡轟隆一聲巨響啞炮爆炸了。
由於洞口離爆破點較遠，爆炸崩起的碎石倒是沒擊到他們，但是，由於山洞只有一個出口，所以爆破產生出大量氣體在洞裡瞬間湧出，形成一股強大的煙塵巨浪，一下子把二人掀出幾米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待人們趕過來扶起他們時，見二人滿臉是灰塵雙手比劃著自己耳朵，人們連連詢問二人毫無反應，大家明白他們的耳朵已暫時被啞炮震失聰了，好在二人身體其他地方沒事，張連長後悔不迭地說：“真險啊！他們如果進了山洞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回味當年
孫玉良又問道：“爺爺，你們那麼捨生忘死地幹一天給多少錢啊？”
孫明看了看孫子十分感慨地說：“這就是那個年代的人和現代人思想觀念上的差別所在，那時候沒有人計較錢，更沒有人討價還價，被抽調出來搞人防工程認為是一種榮譽，不是每個單位所有的人都有幸參加，我還是和在單位上班掙一樣的工資，每月四十多元一分錢都不多，你是不知道啊，我每逢回單位同事們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我……
“我們當時雖然不多掙錢，但人人卻幹勁很足，因大家都是在各單位抽調來的小青年和下鄉知青，所以熱情高漲，每逢我們進度超越別的單位時，指導員就帶領大家在山洞前張燈結綵、燃放鞭炮搞慶賀儀式，人人振臂高呼口號……喊那些豪言壯語時的氣勢有一種氣衝霄漢的感覺，完全是是一種歡聲雷動場面啊。”
孫明看了看孫子，感慨地說：“那時挖洞稱之為人民戰爭一點也不為過，當時確實全民都在挖防空洞，單位挖、街道挖、城裡挖、農村挖，只要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几乎沒有不挖防空洞的。單位聯合起來挖大一些的人防工程，街道組織居民房前屋後各自為戰挖，農村以村莊為單位挖，有全村集體挖一個的，有各家各戶各自為戰挖自己家的，也有幾家親戚聯合起來挖的，挖防空洞的形式可以說五花八門……”
“記得那時還搞演習，第一次警報器響起時，我們單位食堂的廚師剛把飯燜在鍋裡，警報器一響他也顧不了許多，跑出食堂就鑽進了單位後面的防空洞，待解除警報之後回來看時一鍋米飯全都燒焦了啊……”
孫玉良問道：“爺爺，西山那裡的工程你一直幹到結束嗎？山洞裡人防工程結構你都熟悉嗎？”
孫明答道：“我沒幹到工程結束，主體工程進展到三個月時單位派人把我換回來，接替我那人後來在一次架設模板時受傷也回來了，再後來誰去接著幹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人防工程還一直在施工中，直到春節後才悄無聲息地停工了。”
孫玉良又問：“就是說人防工程一直也沒派上用處？”
孫明惋惜地說：“也可以這麼說，花費了那麼多時間、精力、人力、物力的人防工程，除個別地方利用一些外基本都廢棄了，至於民間挖的那些防空洞就更不用說了，下雨灌進水就會報廢，單位挖的如地下室之類的防空洞，由於材料使用石頭、混凝土等倒是有些保留下來，不過大部分也已經都報廢了。但是建設人防工程還是非常必要的，有備無患，現在人防工程有了標準，建得正規多了。”
孫玉良看了一眼孫明說：“爺爺，城西挖掘地基的工作馬上就要結束，就是說那裡的人防工程也即將不復存在，你不去看一眼你當年戰鬥過的地方嗎？如再不去看可就看不到了啊……”
孫明看著孫子立即答道：“去去去，爺爺馬上就跟你去，我畢竟在那幹了幾個月啊……”
孫玉良一聽放下碗筷說：“走吧，我吃完了。”
當下祖孫倆出門坐進轎車，孫玉良開著朝城西山腳下駛去，孫明邊瀏覽路旁風景邊和孫子聊天，同時思緒裡回味著當年在西山挖人防工程時的事情。
供稿：宣教中心
作者：王明忠
編輯：錢晨路林慧穎（實習）
稽核：馮書軍陸文良
(注：稿件標題+作者姓名+圖文或影片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