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李定國來說,鄭成功在後世的口碑是不太好的,注意啊,這只是相對於李定國而言。鄭成功本人為後人所詬病之處甚多,最重要的有兩點,第一就是在廣東之戰中失約於李定國,第二點,也就是最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在潮州一帶屠戮搶掠以及多次和非清方武裝發生激烈衝突。
當然了,無論是鄭成功也好,還是孫可望也罷,抑或是李成棟敗亡之後的廣東諸將,這些人名義上尊奉永曆皇帝朱由榔,但卻並不能算是一股勢力,所謂的“南明軍隊”就是多股抗清勢力的集合,而這種局勢必然會導致南明政權內部矛盾,甚至於自相殘殺。
明末武將標準形象。
糧餉問題對於一支明末的軍隊來說,那絕對是一件相當令人頭疼的事情。比如咱們之前所說的清軍的軍餉問題,李國英在順治五年的5月15日給清廷上書說“及今若不亟發牛種,開墾屯田,速催兵餉,救濟官兵,日延一日,官盡民無,大兵將剿淨賊黨,誰與料理,誰納課賦?”如果不救濟清軍官兵,那麼就將“官盡民無”,就算南明軍隊被徹底消滅,那麼也無人給清廷納課稅了。而導致“官盡民無”的原因恐怕不止是捱餓,還有因飢腸轆轆而發狂的清軍官兵,清初史料《五馬先生紀年》記載說清軍“不分晝夜,搜尋要糧”四處捉人拷打要糧,被捉者大多不能倖免。在湖廣燒殺搶掠的明軍馬進忠部以及忠貞營也同理,同樣因為沒有補給。
明軍騎兵。
鄭成功部也如此,在雲霄之戰的同年,十一月,鄭成功部到達潮州黃岡一帶,這時候,潮州地區是個什麼情況呢?按照楊英的《先王實錄》的說法,此時的潮州一帶是“時潮屬不清不 明,土豪擁據,自相殘件,糧課多不入官”因為戰亂的原因,各地立寨自守,同時還夾雜著一些諸如前遊擊將軍黃海如之類的小型軍閥。這是立寨自守者,有相當一部分不願意和鄭氏合作,拒絕向鄭成功提供糧餉。
這些寨子也並不老實。
黃海如是澄海人,原本是明朝的遊擊將軍,弘光政權滅亡之後,各地大亂,黃海茹招引舊部駐紮在潮州黃岡一帶,此時,鄭成功的大軍到達黃岡,黃海如就和施琅之叔武毅伯施天福一起歸順了鄭成功。黃海如對鄭成功說“駐軍措餉,莫如潮陽縣。蓋潮陽饒富,甲於各邑,且近海口,有海門所、達濠浦可以拋泊海艘,通運糧米次守。近山土豪,數年擁據租粟,負固山寨,邑長不敢問。今駐節邑中,撫順剿逆,兵餉裕如。但須假道南洋,由鱟澳過達濠浦至邑,恐許龍、張禮梗道也”潮陽縣,在清代隸屬於潮州府,此地相當富饒,可以給鄭軍提供足夠的糧餉,而且靠海可以停泊船隻,但是必須從許龍盤踞的南洋一帶以及張禮盤踞的鱟澳經過,這兩個人有可能會擋住鄭成功進軍的步伐,雖然張、許二人此時並未降清,但仍然不會輕易臣服於鄭成功。
鄭成功軍。
鄭成功派人招撫盤踞南洋的許龍,果不其然,許龍不僅拒絕讓路,而且準備發兵阻擊,鄭成功大怒,於十一月初八日發兵直搗許龍老巢,然後將其“一鼓而平”,許龍本人拋棄軍民隻身逃脫,南洋寨中的“糧慄萬餘石”以及大量的船隻和兵器全部成為鄭成功的戰利品。應該說,這是一場相當輕鬆的戰鬥,但還是發生了一場意外“藩馳督師至岸上,有數猛伏在岸邊,認是本藩,突衝犯駕,坐馬驚跳跌下,賊猛舉刃將刺,幸領班蔡巧、李長等迎接刺殺之,得 保無事,此一險也”。
明末的內地士兵。
十一月二十九日,鄭成功又移師鱟澳,征討佔據達濠,霞美,青林三寨的張禮。張禮可不老實,他據守的這三寨每寨有壯丁千人,不僅不服從鄭氏,而且“每歲截海摽掠”襲擊劫掠往來的鄭氏船隻,和鷗汀寨類似,鄭鴻逵部自泉州戰敗之後,就一直呆在揭陽,所部軍民屢次遭到張禮的襲擊和騷擾,鄭鴻逵部恨透了張禮,但也沒能拿他怎麼樣。但是,張禮恐怕不會想到,就是這個行為讓他丟掉了性命。
鄭氏軍隊。
在開戰之前,鄭成功對手下說“三寨相為犄角,銃路相通;其受敵之處,必設地鉤溝陷,須以計取,免傷吾兵。聞張禮據青林,吾欲生擒之,須先攻達濠,尚二寨不用兵臨,彼必僑力來援也。爾周瑞、阮引、黃山、盧爵督轄兵伏於中寨之左右,須示弱以誘之,待進攻時,彼必出兵,然後衝其半截,使首尾不相顧,仍各撥一二翼兵如欲抄襲其城狀,其抽回防城,彼自無心戀戰,則餅力追殺,可盡殲也。爾等當遵令而行。爾戎旗並左右先鋒等鎮,須用炮攻城,先拿地民究問,溝陷地鉤掩密何處,以為嚮導,然後進兵,安炮攻打,遵令而行!”
按照上面鄭成功的說法,這三個寨子相互之間的距離並不遠,互為掎角之勢,同時,城牆外還修了大量的陷阱。鄭成功攻打三寨,是用了微縮版的圍點打援,先攻達濠寨,盤踞青林寨的張禮一定會出兵來援救,然後就會掉進在青林寨附近埋伏的鄭軍將領周瑞、阮引、黃山、盧爵的伏擊圈,張禮中伏擊之後,伏兵應先將其軍衝成兩段,然後分出一些人假裝向青林寨包抄,這樣中伏的敵軍見到老窩不保,便一定會軍心渙散,更無抵抗之力。
明軍。
果不其然,十二月初二,鄭軍發炮攻打達濠寨,張禮果然上了當,發兵來救,其兵未至達濠寨便遭到伏擊迅速潰敗,被鄭軍斬盡殺絕,達濠寨驚惶不已,鄭成功趁機發動總攻,鄭軍攻上達濠寨寨牆,達濠寨全寨之人迅速崩潰,霞美寨也被擊破,鄭軍合兵進攻青林寨。張禮見勢不好,就投降了鄭成功。
國姓爺。
十四日,鄭成功帶著張禮入揭陽見叔叔鄭鴻逵,商議襲擊潮州郝尚久部的行動,同時又幫助鄭鴻逵攻破了白灰寨。結果這時又出事了,鄭鴻逵的幕僚陳四明,他的家眷之前被張禮掠走了,之後可能未能倖免,藉此機會把張禮給“投之於水”,鄭成功十分惱怒“後將何以招亡納叛而使投降?”你陳四明報仇了,我以後怎麼招降別人?別人肯定認為是鄭成功假借別人之手除掉張禮“必謂吾假手”。但是張禮畢竟已經死了,再計較這事也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