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蛤蟆
五月的江南,空氣清新,舒適宜人……
田野碧濤搖拽,滿目蒼翠……到處呈現出多姿多彩、姿意絢爛夏天的景象。
在盛夏季節,一望無垠的稻花,綻放著紅黃粉紫、競相開放;澄清的天空空氣中盪漾著淡淡的馨香,和著舒暢輕快的呼吸,儘可讓你陶醉。
小時候,我,每當春天悄悄離去,初夏輕輕來臨,接著盛夏如期而至之際,田野裡便可聽到蛙聲一片,混雜著蟋蟀之類昆蟲嗚聲匯成的交響曲,並不悅耳動聽。但,卻是釣蛤蟆的美好季節,當午垂釣正當時。此時的蛤蟆、昆蟲之類的都集中躲進了田埂地頭的雜草堆裡避暑。
我釣的是大蛤蟆——俗稱“泥狗”或“田雞”,全身泥土烏黑色。它個頭大,營養高,是我們當地婚慶宴席之類喜事,招待賓朋好友的上等招牌佳餚,相當流行,人們高度認可。
我在這釣蛤蟆絕好季節的一天,午飯剛過,我找來每年都要用來釣蛤蟆的釣具,說來甚為簡單——一根均勻細長的竹竿,約三個指頭粗細,六、七米長許,頂頭拴上一根細尼絨繩子,粗細適度就好,略比竹竿長些許,線頭一端的釣餌可是臨時抓來的小青蛙,還有,可別忘了帶上接蛤蟆的專用蛤蟆網袋子。操著這兩樣傢伙什兒,戴上草帽,穿上防曬服,就可以出發了。一股勁兒奔跑到我家門前——(江南的一個小山村,山青水秀,人才輩出,風水寶地,低矮的房子彎彎的小路)的一片稻田中央的荒池塘邊,池塘的裡裡外外長滿綠的滴油的“油草”。捕捉到幾隻小青蛙,綁在尼絨線頭上,作為釣耳。甩開釣餌到塘中的草堆裡,右手握住竹竿一上一下微微晃動,讓釣餌同步晃動;左手半握拳狀捂住咧著的嘴角,用力吸氣,使之發出BB、BB、BB……”的誘蛙聲拌隨著“的噠,的噠,的噠……”小青蛙的“跳動”聲。似乎不停地呼喊著:“夥計夥計,大夥計……你們在哪裡?”;“的噠,的噠,……我是小夥計,我被綁架了,快來救救我呀!……”靈了,不一會兒就勾引來了土黑色大蛤蟆,它們蹬著後腿大腹便便的爬到釣餌周遭,然後迅雷不及掩耳的“啪”將小青蛙吸到肚子裡,死死咬住不放。這哪裡是來救命啊?!壓根兒分明就是貪吃而要了小青蛙的命!這時就可以起釣了。蛤蟆真是怎樣的一個“呆”字了得,讓你不由的概嘆。同樣是生活在地球上的動物,怎麼智商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它是隻要吞了餌,無論你怎樣拖拽都不會鬆口的。你把專用的蛙網袋子張好,悠悠的吊起還在蹬後腿兒,?熱中戀棧的土色大蛤蟆,然後吊進袋中,使勁晃晃,蛤蟆這才鬆口了,在網袋裡撲騰撲騰的,可是已是甕中之鱉。此時此刻的我,那種高興勁兒……滿有成就感。
這天手氣好,不到半天功夫,就釣到了七、八隻大蛤蟆,提溜著回家一稱,足足有一斤六倆重,最大的一隻竟然有半斤重。晚上就可以享受到“油爆青椒蒜香田雞肉”了。而做法是血腥殘酷的,充滿殺生之惡。宰殺蛤蟆時先對蛤蟆頸橫著來一刀,切斷後頸,接著按住頭後抓住後頸用勁一抽,鮮嫩的顫顫抖動貌的肉就出來了。然後就是大火滾油裡播撒大把大把的姜蒜紅辣角兒,爆出濃烈的香味後,將洗淨的蛙肉下鍋爆炒,加入青紅辣椒調色,翻炒幾下就可以起鍋開吃了。這菜的味道真是沒得說,讓人得味忘言,讓人慾仙欲死,讓人心旌神搖,讓人意亂情迷,傳說中的人間至味“八珍”想來也不過如此!
可是釣蛤蟆,殺蛤蟆,吃蛤蟆,如今細細想來真是極大的罪過。這!都是緣於我小時候不懂事或者太懂事,不懂事是因為為了樂趣去殘害了有益的動物;太懂事是因為釣到蛤蟆可以擺上餐桌改善一下家人的生活——十九世紀七十年代的農村生活苦不甚言,能吃上一頑暈菜,都是美味佳餚,更何況是蛤蟆肉呢?!真可謂是極其奢侈的享受啊!現在回想起來,童趣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對蛤蟆的愧疚,必競人家是莊稼衛士——我們農民滅蟲的好幫手,卻為人一已私利,反倒讓人家做了刀下魂,餐中菜。我醒悟到:如果不終身行善的話,將來死後恐怕要跌入畜生道、餓鬼道的吧!而且,釣得多,殺得多也會立馬找來現世報——我讀初中時期,我和幾個同宗兄弟在一個暑假裡的一天,於荒田草堆裡釣蛤蟆,引來一條貪吃的蛇——一個堂弟釣著一隻後往起吊,怎麼沉沉的吊不起來?我上前幫著拉,使勁一拉“嗖”的拉出的競是一條烏黑粗長的“泥蛇”,我們“媽呀”一聲驚叫,丟下竹竿、網袋子及蛤蟆奪路而逃。
我聯想到了一句顏語:竹子兜下一個人,夥計夥計害死人。
我後來讀高中了,至今一直沒有約過蛤蟆,我再也不會去釣蛤蟆。
試問,現如今,我們這個處處充滿暴力——特別是軟暴力的時代,早已進入互害模式,難道不正如釣蛤蟆模式嗎?
人——作為一種社會動物,誰不十分厭惡各種暴力損失帶來的陣痛感!呼籲世人要”覺醒”啊!
我們這個時代缺的不是金錢,而是“啟蒙”和“覺醒”!
姚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