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男人要對自己的老婆好一點,當你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決定你是生是死的不一定是醫生,而是你的老婆,只有她 有權簽字“繼續搶救”或者“放棄治療”。
據說很多人都羨慕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愛情,而我身邊恰恰就有這樣的故事,有這樣的愛情,夫妻倆個經歷512地震的生死與共,但最後還是敗給了現實,最後的結局也是讓人唏噓不已。
2013年的時候,我在找工作,恰好在牌桌上認識了張華,他告訴我他們公司在招人,讓我去他們那裡嘗試一下。
最後的面試的結果,雖然不理想,我也沒有得到他們公司的那份工作,但是我對張華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覺得他挺樂於助人的。
因為都在同一個行業,所以我和張華彼此接觸的機會還是蠻多的,我們經常在一起喝酒打牌,所以慢慢也就成了朋友,漸漸也知道了一些他的往事。
憑運氣賺來的錢,最後會憑實力虧光,這句話對於很多人都適用,包括我,當然更適合張華其人。
張華是1975年生人,年長我七歲,在藏區長大,父母都是林業局的工人。
1989年,張華15歲,因為忍受不了他爸爸,經常暴打他的媽媽,一氣之下離家出走,跑到成都討生活,一開始是幫人家洗盤子,後來實在是吃不了那個苦,就開始瞎混。
1989年的時候,全國上下都在熱炒“海狸鼠”,據說當時的情景很是瘋狂,很像有一段時間,全國老百姓瘋搶口罩時的情景,當時在城市裡稍微經濟條件好一點人都在想辦法搞一對海狸鼠來養殖。
而當時的市場上,海狸鼠都是以“一雌一雄”這樣配對來賣的,一對海狸鼠的價格大概在4000塊,要知道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那個時候,“萬元戶”都算是相當有錢的人了。
而張華和兩外兩個社會上的朋友就發現了商機,他們三個在那波熱炒“海狸鼠”的浪潮裡,大賺了一筆,只是他們的行為又觸及了法律,最後卻是竹籃打水的結果。
原來張華他們發現雖然“海狸鼠”都是配對賣,但是,如果你從種源場只是買雄性的海狸鼠的話,那海狸鼠的價格就只要200元一隻。
所以張華他們就做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張華他們從“海狸鼠”種源場那裡,只大肆地購買雄性海狸鼠,然後自己加工出一隻雌性"海狸鼠“來,然後搭配成“雌雄”一對拿到市面上去賣。
而張華他們每對只賣2500,比市面上正常的“海狸鼠”價格低了1500,所以在短短的一個半個月之內,他們一共賣了100多對,掙了二十幾萬,在那個年代,二十幾萬應該已經算得上是天文數字了。
警察很快就開始滿大街地追捕張華他們仨人,而且警察還根據受害者的描述,讓繪畫專家把張華他們三個人的頭像給描繪了出來(雖然不夠準確,但是也相差不遠)。
那段時間,在成都主要城區都是貼了張華他們的黑白畫像,並且附上了文字介紹,提醒廣大市民注意不法之徒的”海狸鼠“的騙局。
原來張華他們是用剪刀,把從“海狸鼠”種源場購進的雄性海狸鼠的生殖器給剪掉,偽裝成雌性海狸鼠,和另外一隻沒有被剪的雄性海狸鼠配對在一起,裝在籠子裡拿到市面上去賣。
因為張華他們發現,那些購買雌性海狸鼠的人,一般只是在雌性海狸鼠的腹部摸一下,檢查有無雄性器官,以此來判斷海狸鼠的性別。
1990年的時候,張華才15歲,長得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不懂事的鄰家小孩一般,所以就由他攜帶那對被剪掉了生殖器官的“海狸鼠”,以想買手錶,從家裡偷偷拿出來賣的噱頭沿街偷偷叫賣,加之另外倆個年齡稍大的同夥扮做“託”來配合,就讓一些以為撿著便宜的人上了當。
而且那隻被剪掉生殖排洩器官的雄性海狸鼠,因為無法正常排洩,肚子鼓脹,像是懷孕了一般,更是讓那些購買的人,買得興高采烈。
因為警察查得嚴,風聲又緊,張華和他的同夥就坐地分贓,把那二十幾萬均分掉了,然後各奔東西。
張華當時背了七八萬塊贓款,坐大巴車去了重慶,結果在大巴車上睡著了,那裝有贓款的包也是被扒手給拿走了。
到了重慶,發現錢沒有了,張華或許才滿15歲,一切都還很懵懂,當時竟也沒有太過失落,由於怕警察找到重慶去,他最後還是用僅剩下的幾百塊錢買了一張去廣州的車票。
上了火車,張華才知道在火車上會有警察查驗身份證,他很怕自己被抓,所以每當有警察要查證的時候他就躲了起來。
最後在火車快到廣州的時候 ,張華在火車上拿著報紙,看見一個扒手扒了一個和他長得有些雷同的人的錢包以後,他跟著那個扒手跑到車尾巴,花了三十塊錢把那個人的身份證給買了過來。
當了廣州以後,張華又輾轉去了深圳,由於他長得眉清目秀,靈氣十足,最後在一個由深圳黑社會老大經營,香港四大天王之一入股的娛樂會所,謀得了一個推著推車去到包間販賣休閒零食的職位。
由於張華嘴巴甜,人又帥氣,所以娛樂會所裡的小姐,都很喜歡他,每次張華推著推車去到包間,那些小姐也是使出渾身的解數來幫他推銷,所以張華一直都是那裡的銷售冠軍。
而且因為和小姐們結成了利益共同體,那些客人沒有拆開的休閒零食,張華偷偷拿來進行第二次,甚至第三次銷售,所以那些年張華也是掙了很多錢。
只是可惜,後來那家娛樂場所出了命案,被迫關閉,而“海狸鼠”案的風頭已經過去,19歲的張華便帶著一手提箱,大概一百萬的現金坐著飛機回了成都。
當時成都的老西門車站還在營門口,張華在那裡坐車準備回藏區的時候,看見營門口那邊的房產中介掛的牌子,說在老西門車站那裡一套二的房子才要一萬二一套。多年以後,張華和我路過營門口的時候,提起當時的情景,張華都是捶胸頓足,後悔不已。
回到藏區的張華,算得上是衣錦還鄉,所以每天都和狐朋狗友大魚大肉,醉生夢死,抽菸喝酒打牌賭博,不亦說乎。
坐吃山空,就是一座寶山都會被吃空,那一百萬雖然在當時很多,但又經得住幾年的揮霍,二十三歲的張華,終於知道了什麼是世態炎涼,當他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以後,昔日的朋友也慢慢離他而去,留給他的只是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沒錢的日子,生活就是那麼艱辛,看著張華整天無所事事,張華的爸爸還想託人找關係,讓張華接替他的班,去林業局當一個林業工人的,很可惜在1999年的時候,國家開始退耕還林政策,林業局的林業工人也要開始分流,所以張華只能是當一個混子,繼續在社會在沉浮。
非典那一年,張華32歲,還是孑然一身,當年他去都江堰參加朋友的婚禮,才和很多往日一個院子長大的小夥伴取得聯絡,其中就包括昔日和他一起穿開襠褲,玩泥長大的姑娘韓香然。
因為張華和韓香然都已經32歲,都是大齡未婚青年,而雙方彼此又知根知底,於是在朋友們的撮合下,雙方最後喜結連理。
婚後張華和韓香然一直生活在都江堰,每天張華來成都工作都是坐的早晚的班車,一直持續了很多年。
2008年5月12 號,汶川地震,張華的老婆剛好生完兒子,於地震前一天從都江堰中醫院出院。
張華和他老婆韓香然都不是很聰明的人,但是他們的兒子讀書卻很厲害,這些年一直都是三好學生,還代表都江堰參加了省裡面的比賽,拿了前三名。
記得前兩年在泰國的時候,張華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表示,他很是憂慮心要是以後他掙不到錢了,而他兒子又那麼優秀,他該如何來面對他的兒子。
只是很可惜,張華如今已經去了天堂,而他的憂慮,他對兒子的擔心,也應該被他帶走了吧!
還是言歸正傳吧!後來我被我們公司派去了泰國,大概四五個月以後,張華他們公司因為開拓泰國市場,所以也派張華過去。
因為以前的交情,所以張華就讓我幫他張羅在泰國的衣食住行,於是我便在泰國的“吞舞裡”幫張華租了一套二的公寓,而之所以要套二的公寓,張華說他們公司還要派一個女同事和他一起過來。
張華他們入住公寓以後,我也一直很忙,所以很少去串門,直到有一天我從泰北出差回來,張華說他從四川帶了臘肉香腸過來,讓我去吃飯,我才第一次去了張華在泰國的臨時的家。
當時我一進門,張華就扔給我一條玉溪煙,我當時又給他扔了回去,我說我怕死,我戒菸已經三個月了,張華當時還調侃道,戒了好啊,他現在一天兩包煙,想戒可是怎麼也戒不掉。
坐上餐桌,看見滿桌子四川風味的菜餚,我是沒有忍住對美食的誘惑,就先夾了一筷子的回鍋肉,當我滿嘴油爆爆,準備犒勞味蕾的時候,我差一點就當場去世,TMD真是太鹹了,害得我慌不擇路,馬上衝進衛生間,對著馬桶,把那口回鍋肉的給嘔吐掉。
回到餐桌,面對滿桌的菜餚,我以為只是回鍋肉這一個菜是非常鹹的,其他的菜餚應該會清淡一定,可是一番淺嘗輒止之後,我是大失所望了,看著張華和她的女同事吃得津津有味,我也是忍不住抱怨著告訴張華,如果經常都吃這麼鹹,以後小心腦溢血,沒有想到我是烏鴉嘴,最後一語成穖。
當天晚上我和張華久別重逢,也算他鄉逢知己,所以我們喝了很多酒,那晚由於我不勝酒力,於是就在張華的房間睡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我從睡夢中醒來,還在床上坐了半天,才想起今宵我醉臥在何方?但是,張華那張一米八的床上卻不見他的影子,而隔壁房間卻是不合時宜地響起了男歡女愛的噪雜萎靡之音。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張華那位年齡在三十幾歲的女同事,在餐桌上和我還有說有笑,並沒有任何的異樣情緒,並且她說以後,萬一張華不在,需要幫忙,還要麻煩我,於是就要求添加了我的微信。
後來,沒有多久,我就被公司調去了馬來西亞,一天去濱城,在路邊停車休息的時候,就接到了張華女同事的微信,她在語音裡面哭泣著告訴我,張華回國以後,和朋友聚會,在打麻將的時候,由於胡了一把大牌,或許是因為太過興奮的緣故,腦溢血昏厥過去了,送到醫院ICU搶救,醫生說需要二十萬,但同時醫生有告訴家屬,即使搶救過來,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也是一個廢人了,會失去生活自理能力。
張華的女同事告訴我,張華的老婆已經在醫院的告知書上籤署了放棄治療,不再做任何搶救的打算。
說實話,當時我聽見這樣的訊息也是被震驚得無以復加,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就是我們養的貓貓狗狗生病了,很多人都會盡很大的力量去搶救,明明知道結果可能不樂觀,但是,也不會放棄,因為我們只求一個心安。
張華曾經告訴我,他和她老婆小的時候,一起去學校,要路過一條小溪,如果漲水了,他都會揹著韓香然過河。
當然後來回到成都,聽一些認識張華夫妻的人告訴我,其實他們夫妻早就是各玩各的,夫妻關係已經名存實亡了,我作為旁人也就無法去評判這些清官都難斷的家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