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寶在寫作業的時候,背後總有同一雙眼睛在盯著她:“頭抬起來,書還沒讀幾本眼睛就搞壞了。看你那個姿勢,到時候駝背了,難看死了。”
大寶讓我給她帶包糖,身後會有一個背景音:“糖糖糖,一天到位就是糖!糖吃多了對眼睛不好,人也容易發胖,到時候的糖尿病了,你就知道厲害了。”
背後的聲音來自奶奶,大寶性格溫和,一般也就隨奶奶去嘮叨。當然,寫字的姿勢照樣不好,糖也照吃不誤。
明明知道嘮叨不起作用,奶奶還是會一邊生氣的說“算了,我不說了”,一邊又是那個嘮叨大寶最多的人。
真的很有意思:明明知道嘮叨沒有用,為什麼就忍不住要嘮叨呢?
在網上一搜,發現雖然媽媽各有各的不同,但喜歡嘮叨卻是相似的。
錯位的父性與母性
日本著名心理學家、村上春樹的精神導師河合隼雄在《什麼是最好的父母》這本書裡,從心理成因的角度給出了答案,或許可以給我們一些啟示。
理想的父性與母性
孩子成長需要父母雙方的養育,父性和母性天然不同,需要父性和母性的共同滋養。
父性的關鍵詞是:切斷、區別。即“只要你不對,我可以大義滅親”的理性。
母性的關鍵詞是:接納、保護。即“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你,你依然是我的寶貝”的感性。
實際的父性與母性
但是,這怎麼跟我們的實際情況恰恰相反?
一個家庭中,媽媽更喜歡嘮叨孩子不上進,對孩子嚴格要求;爸爸覺得孩子犯點小錯無傷大雅,對孩子無條件接納。
在河合隼雄先生看來,這恰恰是因為日本的爸爸承擔了家庭的經濟責任,從養育孩子的角色中抽離了,缺位了。
缺位的角色由媽媽補上,但媽媽做不到爸爸那種不怒自威,但是父性很容易言語化。
於是媽媽就把“切斷”和“區別”的父性做成了“嘮叨”,即一種媽媽學出來的父性。
媽媽補位了父性,平時不怎麼管孩子的爸爸就在閒暇之餘補位了母性。
但爸爸是糙老爺們啊,怎麼像媽媽一樣,一邊撫摸著孩子,一邊溫柔的安慰孩子說“寶貝兒,沒關係”?
再被媽媽懟上一句“平時都不管”,也就心虛的閉嘴了。爸爸學出來的母性就成了聽之任之。
河合隼雄先生用一句話概括了這種家庭教育的狀態:父性亂七八糟,母性馬馬虎虎,兩者都是夾生飯半生不熟。
本質上,嘮叨是語言暴力
雖然嘮叨的初心是希望對方能改變行為,但嘮叨本身是一種單向行為,即使對方充耳不聞,也不會停止。
有效的溝通是雙向的,有雙方的參與,需要注意語境,也需要注意場合。也就是此時此刻,是不是應該說這些,說到什麼程度才合適?
但嘮叨多半隻是說話人的傾述訴求,只要說完自己就舒服了,結果往往卻與嘮叨的內容背道而馳。
言語上的指責、嘲諷、否定、說教以及任意打斷、拒不回應、隨意出口的評價和結論給我們帶來的情感和精神上的創傷,甚至比肉體的傷害更加令人痛苦。這些無心或有意的語言暴力讓人與人變得冷漠、隔膜、敵視。----《非暴力溝通》
我家大寶寫字姿勢不端正,家裡其他人稍微點一下,她也會注意糾正。
我們家並沒有糖尿病家族史,大寶也並不胖。雖然我這個年紀需要開始控糖,但大寶那個年紀的小孩子,稍微吃一點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但我和大寶的爸爸每天上班早出晚歸,大寶寫作業的時間我們是不在家的,由於我們的缺位,奶奶補位了“父性”,再加上老人本來話也多一些,就成了加倍的嘮叨。
嘮叨,該怎麼改變?
我們知道嘮叨的來源,也明白嘮叨有害無益,該怎麼改變呢?努力的方向是是讓父性和母性歸位。
在媽媽嘮叨之前,爸爸就對孩子嚴格要求。媽媽就不會對孩子那麼嚴厲,反而會往回拉一拉,迴歸母性無條件接納的本質。
但這並不是父母自身改變就可以做到的。父母缺位,大部分的原因並不是父母不願意花時間給孩子,而是現代生活的快節奏,工作的高容量將父母從家庭中抽離,從而導致的缺位。
人的一生需要不斷的在工作、家庭、生活、學習中平衡。人生百年,需要從整體上規劃階段,短期取捨,長期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