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讀懂《紅樓夢》，這五句話要記牢。（二）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

這四句詩出現在第一回中，作者交代《紅樓夢》來自頑石上所記內容，然後作者以此四句詩作結。這四句詩極沉痛，充滿了作者對 家族和個人命運的無窮感慨。

作者煞費苦心，故佈疑陣，假託石頭之名，自稱《紅樓夢》抄自石頭，這當然是“荒唐”之言，讀者不會深信。首先，這塊石頭出自大荒山無稽崖，四方極遠之地都叫大荒，何處去尋？無稽之談，何處可考？這不禁讓人想起第五回寶玉見黛玉，說要送給黛玉“顰顰”二字為表字，探春問他出自何處，寶玉笑說出自《古今人物通考》，探春笑他“只恐又是你的杜撰”。曹雪芹鄭重其事地說《紅樓夢》抄自石頭，我想說“只恐又是你的杜撰”！

雖然故事荒唐不可信，但其中的“辛酸淚”卻是真的。

清代制度：凡直系三代內犯有重罪者，不得參加科舉。（這讓我想起我們現在社會上考公務員的，直系親屬有犯罪記錄的，取消考試資格）。而曹雪芹的父親曹頫是皇帝下旨抄家的欽犯，又被枷號多年，這也就註定了曹雪芹是不能參加科舉的，當然也就是“無才可去補蒼天”了。因為古代的讀書人“學而優則仕”，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這一切“補天”的事業需要從入仕開始，不能科舉，也就斷絕了上進之路，那就是“枉入紅塵若許年”了。所以，石頭上的話其實就是曹雪芹的心裡話，結合他的家族變遷和個人命運，讀起來自然是無比沉痛了。

“慣養嬌生笑你痴，菱花空對雪澌澌。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

這四句詩是說甄英蓮的，甄士隱抱女兒在街前玩，來了一僧一道，那僧人要帶英蓮出家，甄士隱不肯，和尚就唸了這四句詩。《紅樓夢》中常有這樣的“荒唐”事，黛玉、妙玉幼時都遇見和尚，說要出家才可消災長壽。這不必當真。作者這樣安排當然有他的用意，我們暫不討論。這四句詩既暗示了甄英蓮的命運，其實也蘊含了作者的“辛酸淚”。

在早期脂評本中有一句評論，緊跟在“好防佳節元宵後”後面，“前後一樣，不直雲‘前’而云‘後’，是諱知者。（這是為了避諱知道的人）”曹雪芹家被抄正是在元宵節前，也就是說，這幾句是實際上也暗示了曹家當初的命運，元宵節前就是“煙消火滅時”，作者之所以不直接說“好防佳節元宵前”，一是為了押韻，二是不能說的太直白，若是處處讓人看得出來是在寫“曹氏家史”，那豈不大禍臨頭？但是熟悉曹雪芹家世的人，就能從隻言片語中讀出“辛酸淚”來。

當然，作者的“一把辛酸淚”還有很多，篇幅所限，就說這麼多。下次我們再談理解《紅樓夢》的第三句話——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