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不割,你不割!朱之龍氣憤憤地,退了幾步,猛地跳起,雙腿踢在老和尚的肚皮上,老和尚慘叫一聲,仰面倒在麥茬地上,痛苦地捂著肚子,一會兒,額上滾下了汗珠,朱之龍轉了一圈,你敢對抗改造,就是死路一條!
老和尚慢慢地爬起,眼睛裡射出仇恨的光芒,瞅著朱之龍不注意,一個鐮刀劈了下去,嚇的徐姑娘一個驚叫,殺人了!朱之龍趕緊一閃,那鐮刀還是削了一塊肉下去!鮮血頓時洇透了襯衫,朱之龍疼得咬牙切齒,朱之虎見他哥受了傷,過來就對老和尚一頓暴打,可憐的老和尚被打的在麥茬地裡翻滾打旋,慘叫連連,徐豔飛嚇的躲在一旁,不敢看。
朱之龍看打的差不多了,叫朱之虎停了,讓記工員吹哨,到大柳樹下開現場批鬥會,又讓民兵去大隊部拿槍,以防階級敵人,地富反壞右分子逃跑搗亂。
批鬥會上,老和尚被反剪雙手,兩個民兵押著他,朱之龍主持批判會,幾個壞分子分列兩旁陪著批鬥,黨員團員知識青年紛紛上臺批鬥,揭發老和尚的惡劣行為。有的揭發老和尚割麥茬口深,發洩對社會主義的不滿,有的揭發老和尚整天嘆氣,對社會主義懷恨在心,有的還揭發老和尚小時候偷吃生產隊裡喂牲口的黑豆,等等,大會開得熱烈緊張,社員們爭先恐後發言,一直到西邊起了濃雲,下起了大雨,大家才一溜煙的跑開了。
老和尚拖著受傷的身體到了家裡,渾身疼,又淋了雨,他爹扔給他一個爛褂子,讓他換上,又給他燒了碗熱水,老和尚喝了,才說要去床上躺著,隊裡大喇叭裡喊了,凡地富反壞右分子,成分高的,受管制的,現在一律去南湖麥地裡抗麥個子,接受勞動改造。他爹說,你這個傷也不能去,我替你去。老和尚說,爹,我想外流,去新疆。他爹說,也行,在家也混不下去啦,你現在就走,到了車站扒火車,在徐州去你三姑家拿點錢。
老和尚在徐州東站下了車,到了牌樓子他三姑家,他三姑見了孃家侄兒,拉著手乖兒心肝地叫著,又下了麵條給他吃,老和尚這才說要去新疆外流,又把在家因劃了富農挨鬥被批的說了,三姑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他三姑父說,政治問題是大是大非問題,躲起來也不是辦法,新疆也鬧得緊,我明天去縣裡看看,按說你家也不夠富農成分。
原來,他三姑父是工廠裡的小幹部,最近被結合進革委會了。他三姑父以前救過個老革命,那個老革命剛被解放,回徐州當了行署的專員,老革命也在老和尚家住過一夜,那是他三姑父帶著,老革命因新四軍東進時負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