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村
禮拜一早晨，我匆匆地吃過早飯，就趕往離家大約一公里的公交車站點。當我還算心平氣和地看著要坐的3路公交車開過來，就習慣性地去上衣口袋裡掏公交卡。這一掏不打緊，我摸遍了口袋，除了隨手掂起的手機在，竟連一分錢也沒裝。這天邪門就邪門在我的手機微信裡卡包從不存錢，跟支付寶繫結的銀行卡正在掛失階段，想用手機支付車票也暫時沒門。
無奈，我只好看著3路車開走了。
妻子也上班走了，如果回家取錢，來回一折騰，這天趕到單位也註定遲到。我們單位實行上班簽到制，領導每天都在大門口“歡迎”各位員工。哪怕晚一分鐘到崗，半天工資就省得領了，月底獎金也要“減肥”。情急之下，就想到先欠錢打的到單位再結賬的“妙法”。許是我住的地方偏僻些，越是想打出租車，卻連個計程車影子沒見，好不容易來一輛，裡邊又坐的有乘客。這一急，就急得我頭上直冒汗。
“大兄弟，行行好。給個小錢讓我吃頓早飯吧！”正在我心煩意亂時，一個架著雙柺，面容清瘦，看上去60多歲的乞丐卻站到了我的跟前。我正想向他發火，猛然看到了他朝我搖得叮噹作響的破瓷缸，準確地說，是看到了破瓷缸裡那幾枚硬幣，一個念頭竟匪夷所思地冒了出來，順口就對乞丐說道：“我今天一分錢也沒帶，看著公交車不能上，我正著急呢。要不，你……你先借給我一塊錢，我今天下班就還你，咋樣？”
乞丐聽我這麼說，上下打量著我，用有點兒惱火的口氣說：“你這個人，你不給錢就算了，耍弄我這個討飯的幹嗎呀？！”
經他這麼一說，我竟急得又翻口袋又跺腳，向他證明起我的“窮困”來。
“咦，今天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啦！”乞丐也許是眼見為實吧，只見他往我身邊湊了湊，壓低了嗓門說道：“兄弟，我信你了。人哪，誰能不遇點兒難處哩？來，不就是坐公交車嗎？這缸子里正好有三塊多，你都拿去吧！”
我感激地望著乞丐，手抖抖地從他的破缸子裡拿出了一元錢，道了聲謝，正好趕上了又開來的一輛3路公交車，就及時地跨了上去。上去後才急忙回頭衝乞丐大喊一句：“老兄，你中午就在這裡等著，我會回來還你錢的！”
乞丐朝我招招手，嘴裡好像回覆了一句：“算球啦！”
當天中午下班後，我帶上事先向朋友借的50元錢，坐了公交車就返回了早晨等車的站點。那名乞丐已不在此處。
我順著馬路前後找了好長一段，終於在一個飯店門口見到了他。
我上前向乞丐熱情地打了聲招呼，就將50元錢往他的破瓷缸子裡放。
沒想到，乞丐卻漲紅著臉說道：“兄弟，一塊錢算個球，買不起瓦屋蓋不起樓。不過，你講信譽還錢我不能不收。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大方啊！”
說著，乞丐就把那50元硬往我手裡塞。
我解釋道：“老大哥，我沒別的意思，我是真的感謝您呢！”
那乞丐聽了這句話，攥著我的手說：“要說感謝，我也得感謝你呀。是你，叫我在借你這一塊錢時，總算找到點兒做人的感覺哩!你能叫我一聲老大哥，比給我50塊還讓我高興啊！”
50元錢乞丐堅決不要，我就想找個小賣部去把錢換開，再還給乞丐大哥1元，乞丐大哥明顯是明白了我的心意，就有點生氣地說：“咋，你這個老弟，就不能叫我也當一次施主啊？”
聽他這麼一說，我頓時無言以對。只好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乞丐大哥的雙手。
分手時，我們幾乎同時說道：“老大哥，謝謝！”“大兄弟，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