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超人A
一、自己造“花邊”,創辦造幣廠
毛主席一到蒼邊,餘賁民瞧見,便迎上前來,訴苦道:“毛委員,政府和部隊都沒錢了,打土豪留下的積蓄也用完了,開銷很困難啊!”
毛主席眉頭緊鎖,一言未發。
老餘是紅四軍後方留守處主任,又是新成立的湘贛邊工農兵政府的財政部長,一向辦事勤勤懇懇,踏實幹練。他一叫苦,毛主席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部隊的“花邊”(即銀元)枯竭了!
經濟問題,像一條無形的絞鏈,套在毛主席等部隊領導人的頸脖上,讓人透不過氣來。
毛主席和餘賁民相視無語,一同進了財政部的房間。
湘贛邊工農兵政府設在蒼邊村的一幢大屋裡。新寫的政府木牌高掛在大門左側,濃濃的墨跡還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一張張白紙寫著上地部、財政部、軍事部、政法部、工農運動委員會、青年委員會、婦女委員會等,分貼在各間房門上。一個部、委,一個房間。
土地部部長是譚震林,財政部長餘貴民,軍事部長張子清,政法部長鄧允庭,工農委主任宋喬生,青委主任肖子南,婦委主任吳仲蓮。政府主席原先是推舉毛主席擔任的,毛主席考慮到地方政府上的事,還是以地方同志擔任為好,便提議、推舉袁文才當了主席,自己掛了個副主席。
湘贛邊工農兵政府成立後,百業待舉、百事待理,各部、委房內人進人出,忙得很呢!
袁文才最忙,什麼事都得管。此刻,他正與譚震林在土地部商議開展土地革命的事。突然,聽見有人喊話:“袁主席,毛委員在財政部辦公室等你,請你快去!”
財政部設在二樓,袁文才上樓後進房一看,毛委員、餘部長、軍需處長範樹德、軍部副官楊立三都在等他。一屋子的煙霧,夾雜著辣人的生煙味,讓人夠嗆的。
“文才同志,你來了就好!”毛主席笑吟吟地望著咳嗽不已的袁文才說道:“我們老餘在訴苦呢!你、我兩個當主席的,都來幫他理理財吧!”
“哎呀,毛委員,我老袁哪裡是當主席的料啊!可你偏說你軍務繁忙,掛個副職,把我推到前面,這不是要公雞下蛋嗎!”袁文才漲紅著臉說道。
“你當主席還好,總是拿大筆,畫大墨。你還不知道我這個財政部長的難處呢!政府辦公要錢,部隊吃飯要錢,買油買菜要錢,被服生產要錢。錢,錢,錢裡到處都要錢,可我偏偏又沒有錢!我這個財政部長怎麼當啊,都快要讓人拿去當墨磨了!”餘賁民顯得有點“牢騷”滿腹。
“好啦,各有各的難處,大有大的難處,紅樓夢裡的王熙鳳也叫苦呢!”毛主席笑著打圓場,說:“正因為有困難。才把大夥召集起來,碰碰頭,商量一下解決的辦法呢!”
是呀,牢騷、抱怨,能解決什麼問題?大家立即靜了下來,又陷入滿屋的煙霧之中。
“再出去打一次土豪吧!”楊立三開了腔。
“不行啊!近處的土豪都打得差不多了,遠的嘛,湘敵兵力強大。難打,去少了人要吃虧,去多了又行動困難。”毛主席道。
會議沉默片刻。
“我看,乾脆自己造‘花邊’!”袁文才忽然靈機一動,喜形於色地說,“我老庚王佐以前曾請人給他造過‘花邊’,我們是不是辦個造幣廠?”
“好啊!這倒是一個好主意!”餘賁民、範樹德為之一動,表示贊同。
“唔!這是一個好辦法。文才同志,你具體說說看。”毛主席亦表贊同。
於是,袁文才便把王佐造“花邊”的前因後果一古腦地作了介紹。
原來,20年代初,廣東龍川縣有個銀匠世家,在兵荒馬亂之中,兄弟二人謝榮珍、謝榮光(又叫謝火龍)等遷徙到江西遂川的五斗江避難,後又遷到東坃村定居。謝氏兄弟不善務農。就利用造銀器的技長,在東坃偷偷地辦起了一個“花邊”廠。
只是家小業微,規模不大,由兄長謝榮珍掌事,維持生計。後來,謝榮珍病逝,其弟謝火龍繼承兄業,居然辦得更有起色,還僱請了一些當地農民幫忙。俗話說,無商不奸。這謝火龍頭腦靈光,想出了一個歪主意:造假銀元,以假換真。
他廣收銅板,加以少量銀質,造出了“銀包銅”的假銀元。派人成捆成擔地挑到湖南、廣東、江西等邊遠地區銷售,竟獲巨利。可是,好景不長,逐漸被官府發現。下令取締花邊廠,通緝謝火龍。謝火龍暗中把花邊廠轉移到永新牛田,仍然生產一年有餘。
後來,終因官府查緝甚嚴,被迫停業,始操農桑。王佐拉起綠林隊伍後,聞知此事,把謝火龍接上山來,專造“花邊”,以供他的綠林軍用。毛主席率部上山以後,便暫停造了。袁文才與王佐關係甚厚,知道這件事。在紅四軍和湘贛邊政府陷入經濟困難的時刻,袁文才便坦然獻計,說了出來。
袁文才和盤托出後,眾人紛紛認可。範樹德高興之狀,比誰都強烈,說:“自己造‘花邊’,這個辦法好!好!我們軍需處正好還有不少繳獲來的銀器,讓它變個花樣,成為流通貨幣,善哉,善哉!”
大家又商議了一陣,決定立即創辦造幣廠。並由餘賁民去茨坪一趟,找王佐商辦,落實此事。
這一著,果然奏效。在王佐的鼎力幫助下,造幣廠很快就辦起來了,並劃歸王佐負責的防務委員會領導。
二、“工”字銀元在市場上廣為流通
造幣廠設在上井一位姓鄒的老依家裡。一切生產裝置都是白手起家,因陋就簡的,幾乎全靠鄉間打鐵用的風箱、火爐、鐵錘等,不同的是辦了熔銀器、衝壓架。
在廳堂中間架起了一個高一丈、寬六尺的硬木架,安放著一對重約500斤的花崗石,嵌入印模。下印模石固定在衝壓架的下端中央,上印模石一頭繫上繩索,透過架頂滑輪,生產時一人用力將上印模石拔起,一人及時放上粗坯和熔好的白銀液體,如此一上一下,配合默契,每開爐一次,即可造成四、五百塊白花花的銀元來。
造幣廠的主師當然請的是謝火龍。同時,還抽調了宋喬生帶領上山的水口山錫礦礦工。造幣廠的規模比謝氏兄弟經營時大得多,“花邊”印模採用墨西哥版,是王佐叫人從首飾店裡弄來的一種硬度很強的銀元印模。
為了使這種工農兵政府造的銀元與歷代官府的銀元有所區別,王佐還別出心裁地要求造幣師傅在銀元上鑿了個“工”字呢!
“工”字銀元流通到市場上,開始商人和群眾感到生疏得很,有點不相信。因為“工”字銀元儘管貨真價實,是真銀鑄造的,但技術方面要差一點,紋路也不怎麼清爽。
一般的群眾不懂真假,但經一些有財有勢的商人鑑定後就說:這是真的銀子,可以在市面上流通,再加上部隊人員的廣泛宣傳,“工”字銀元就在市場上廣為流通,受到群眾的歡迎了。一些外地商人也紛紛將官府的“袁大頭”、“孫中山”換成“工”字銀元。
“工”字銀元,工農兵的銀元!工農兵喜歡,工農兵愛用!
為了提高井岡山“工”字銀元的信譽,根據地政府在各地設有兌換處。“工”字銀元可以兌換“袁大頭”;同時還規定,凡是持“工”字銀元到自己的公賣處或商店購買東西,價格優惠。大隴區政府在大隴坪場開設的商店就是這樣做的。
由於“工”字銀元的質量和信譽較高,越來越深受根據地人民群眾的歡迎。
毛主席、朱德、陳毅等都非常重視造幣廠的工作,經常到造幣廠視察,鼓勵王佐抓好造幣廠。
1928年5月下旬,毛主席、朱德、陳毅還策馬陪同湖南巡視員杜修經視察了上井造幣廠,鼓勵工人們積極生產,並強調提高“花邊”質量。毛主席說:“我們的花邊不要摻假,一定要純銀的,重量不能少於七錢二分(花邊一般是七錢二分)喲!”
此後,為了解決造幣廠的銀質原料,毛主席命令部隊每打下一處城鎮、一家土豪,注意收集銀手鐲、銀酒具等器具交軍需處備用。
銀質器具多了,花邊廠的規模就大了,但廠房又不夠了。
“廠房不夠?在牛路坑搞個粗坯車間!”王佐不斷地解決造幣廠的一些實際問題。
造幣廠源源不斷地造出一批批“工”字銀元,流通到根據地的各個角落。
國民黨的一些軍政頭目聞之,驚詫地嘆道:共產黨、紅軍怎麼有這麼大的能耐?
他們失算了,也失敗了。欲去查封,又上山不得。
井岡山紅軍造幣廠雖然只存在了半年多,可它卻是中國新型的人民貨幣的萌芽,充分顯示了邊界紅色政權強大的經濟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