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 劉亞樓在長征時期就是師長,但為何幾乎缺席了整個抗戰?
- 劉亞樓“坐直升機”成了民主聯軍參謀長,是誰慧眼識珠?
- 難得夸人的林彪怎會對劉亞樓說:“你一人頂三個參謀長!”
- 戰錦州林、羅分歧,林彪問劉亞樓意見,劉亞樓如何回答?
- 位列開國上將,劉亞樓身後哀榮何以享受超高待遇?
關於開國上將劉亞樓一生的傳奇故事,且讓本文為您簡要回顧!
一、他越過一大堆師長旅長,直升東北民主聯軍參謀長
林彪為人孤高自負,目高於頂,1600多名開國將帥沒有幾人能夠入他的法眼。實際上,四野的兵團司令、軍長師長們能夠吃一把他抓的炒黃豆就已經算是超高待遇了。
當然,例外總是有的。在這其中粟裕大將算一個。畢竟淮海戰役打垮80萬國民黨精銳部隊立下第一功,豫東戰役硬剛國民黨八個兵團,消滅一個,打殘一個,孟良崮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一代戰神絕非浪得虛名。
此外,曾經擔任東北民主聯軍參謀長、東北野戰軍參謀長,與林彪長期搭檔的劉亞樓也算一個。
林彪曾經當眾稱讚劉亞樓:你一個人頂三個參謀長!本來話就不多的林彪自從被晉綏軍誤擊負傷以後更加沉默寡言,惜字如金,能夠受到林彪一讚,簡直比消滅敵人一個師還光榮!
解放戰爭時期東北民主聯軍、東北野戰軍總部的主要首長地位排序是:司令員林彪、政委羅榮桓、政治部主任譚政、參謀長劉亞樓。
由此引出的一段膾炙人口的軼事就是:“東總”給中央軍委的電報一開始署名“林羅譚劉”,後來因為劉亞樓不樂意,遂改成了“林羅劉譚”,再後來乾脆改成了“林羅劉”。
更加神奇的是,對此林彪沒有意見,羅榮桓沒有意見,譚政沒有意見,甚至連在西柏坡的毛主席、周總理、朱總司令都沒有意見。
人們往往把故事的重點放在譚政的大度上,但換個角度思考,給中央的電報字字經過幾位首長認真推敲,絕不是開玩笑的。
若劉亞樓不是能力過人,深得東總兩位首長的認可,甚至是毛主席、中央軍委的認可,他敢動電報上署名的順序?
所以要想此事說得通,補充說明就是:劉亞樓能力強、脾氣大,但首先是能力強。
從1939年到蘇聯學習開始,劉亞樓基本上缺席了抗戰,然而到1946年2月,他回到東北不久後直接擔任了東北民主聯軍參謀長。
黨中央組織十萬大軍闖關東,去的都是八路軍、新四軍中的精銳,當時在東北資歷比劉亞樓深的縱隊司令、軍長師長一大堆,憑什麼他劉亞樓可以直升民主聯軍參謀長,比師長還高半級?
劉亞樓雖然參加了長征,紅軍時期當過師級幹部(紅1軍團2師師長),但到解放戰爭初期已經是快十年的老黃曆了。
所以,資歷絕不是他高人一等的理由。
劉亞樓在蘇聯學習,是喝過洋墨水,吃過洋麵包的人,八年抗戰中的後幾年,劉亞樓也沒閒著,從1943年伏龍芝軍校畢業後就隨同紅軍訓練由抗聯改編成的第88教導旅,還被授予了蘇聯紅軍少校軍銜。
他學習能力很強,進入蘇聯之後不到一年,原來操一口福建土話的劉亞樓,俄語就說得字正腔圓。
由於在蘇軍中長期從事參謀業務工作,劉亞樓對蘇聯紅軍那一套步炮協同、步坦協同的戰術熟悉得如圖自己的十根手指頭。
八路軍、新四軍的那些悍將們,要說行軍打仗,上陣衝鋒那是沒得說,可一說到培養專業參謀人員,只能大眼瞪小眼。
沒辦法,就自己認識那幾個字還是當年紅軍大學裡學的,給一本《步兵操典》放在他們面前就如同天書。
此外,要和遍佈東北的蘇軍打交道,沒有相當級別的懂軍事、懂俄語的人才不行。
這時候,在大連養病的羅榮桓發現了劉亞樓這顆正在賦閒的鑽石。
你不能不說,羅帥的眼光確實是非常獨到。當時民主聯軍二十多萬人馬,師長旅長近百個,羅帥就選中了遠離戰場六七年,幾乎已經變成“透明人”的劉亞樓當民主聯軍的參謀長。
有的時候,用對一個人就可以妙手回春,1946年劉亞樓剛上任就著手翻譯俄文的《紅軍參謀業務條令》,從此開始培訓量產正規參謀人員。
毛主席、朱總司令,甚至林彪都已經看到了,“土八路”終究要走向現代化、正規化的,所以劉亞樓人才難得!
二、脾氣大,本事更大
說起來,劉亞樓是1929年9月參加紅軍的老革命,黨齡跟老上級羅榮桓相差無幾,年輕時的劉亞樓鋒芒畢露,別說其他領導了,就算林彪他也不完全服氣。
1930年,劉亞樓20歲時當了紅12軍的營長,正在給全營戰士講話時,林彪來了,聽了一會就摸摸他的頭(劉亞樓個子也不高)說:“你這個小營長不錯嘛!”
劉亞樓頓時就不樂意了:“說我小,你也不大呀,不就是個24歲的小軍團長嘛!”
在民主聯軍和日後的東北野戰軍中,幾乎人人都知道參謀長脾氣大。不錯,劉亞樓脾氣是挺大,被稱為“雷公爺”,但人人也都知道,劉亞樓對別人嚴,對自己更嚴。
當時東野司令部的分工絕對是完美:林彪負責決策拿大方向,羅榮桓負責政工團結指戰員,而具體的戰役部署基本上都由劉亞樓細化完成。
許多當年東野的老幹部、老同志回憶說,劉亞樓佈置作戰任務,一條一條,清清楚楚,精確嚴謹,佈置完了,還問你有什麼困難。
有問題,有困難,立馬給你出點子拿主意,然後讓你放手去幹。
再問你有什麼要求,合理的能夠解決的,要人給人,要物給物,立即落實。在劉亞樓的字典裡,從來沒有拖泥帶水,也沒有“我們研究研究”。
而且劉亞樓對於結果從來分得很清楚,功是功,過是過。打得好,大會表揚,小會表揚,打得不好,大會批評,小會批評,根本沒有什麼“差不多”、“還行”。
就算是批評人,劉亞樓說的話也句句在理:
你有困難找我呀,我這個參謀長是吃乾飯的呀?不就是給你們解決困難的嗎!你提出來要解決不了算我的,現在哭爹叫娘算什麼,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呀,這是打仗!要死人的,人死了就活不了!
在東北呆久了,劉亞樓講話也是一股東北大碴子味。
最難得的是,他批評人也是對事不對人,也容許下級反駁辯解,你講的有道理,能駁倒他,他反而高興,覺得你有思路,有能力,調整部署繼續讓你幹!
可是要講不出道理呢,那就慘了,除了挨訓,他還要拍桌子罵人呢。
遼瀋戰役第一階段,東野圍困錦州,要求8縱炮擊封鎖機場,錦州一共兩個機場,一個多年未用一個正在使用,8縱司令和政委打電話給東野總部問封鎖哪個機場。
這可把劉亞樓氣得,在電話裡就罵開了:“你們兩個飯桶,兩個機場一個能用一個不能用,封鎖哪個還要打電話請示嗎?你們是吃草的還是吃飯的?”
劉亞樓對東北野戰軍指揮體系的貢獻集中體現在司令部建設上。
他有一句真正“建設性”的名言:“司令部不是指揮部隊的機關,而是首長指揮部隊的機關。”
這句話乍一聽有點讓人費解:司令部當然是首長指揮部隊的機關啦,首長不在司令部,還能跑哪去呢?
然而在1946年的東北民主聯軍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那時候幾乎就沒有正規的司令部的概念,參謀不幹參謀的事,仗打到關鍵時刻把快慢機一拎直接上前線。
沒有辦法啊,參謀的任務除了打仗,就是打仗,在有的部隊裡參謀還能調兵呢!
問題是,各級軍事主官也不習慣帶著作戰參謀啊,啥圖上作業,啥火力推演,打仗還是俺的土辦法管用,不上前線,呆在指揮部裡有個X用!
有的師長乾脆直接宣稱:“我就是師部!”
這時的民主聯軍,不僅在裝備上處於“小米加步槍”的狀態,在指揮思想上也處於“小米加步槍”狀態!
這種狀態隨著劉亞樓的到來戛然而止了。
1946年下半年東北暫時停戰之後他親自組織了參謀集訓隊,一開始老師就他一個,教授的課程主要是《蘇軍司令部工作條例》。
後來隨著帶出來的學生越來越多,從東總到各縱隊、師、團,各單位的專業參謀逐漸形成了爆發式的增長。
隨後劉亞樓又辦起了測繪學校,組織專門人員進行地圖測繪工作,同時他還兼任東北航空學校的校長,在東野以至後來四野的正規化過程中,劉亞樓居功厥偉。
當“土八路”也掌握了“合同進攻戰術”的時候,當“三三制”、“四快一慢”、“一點兩面”隨著參謀班子作訓普及到營、連、排一級的時候,東野就不是區區國軍所能應付的了。
三、在關鍵時刻力挺羅榮桓
林彪和羅榮桓一樣是劉亞樓紅軍時期的老上級,後來又在伏龍芝軍事學院一起學習軍事,因此對劉亞樓的能力和為人十分了解。
當年劉亞樓到民主聯軍總部上任,林彪破例出門迎接,這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在東野司令部,劉亞樓成了林彪最為信任的人,沒有之一。有東野的老人說,凡是劉亞樓的意見,林彪基本上沒有不採納的,“林劉”的關係比“林羅”還要更深一層。
比起像苦行僧一樣的林彪和忠厚嚴肅的羅榮桓,劉亞樓在東野司令部裡算是最活躍的一個,他不僅能幹,還能玩,打仗認真,玩起來也認真。
東野內部有諺雲:“各縱隊的首長們見了林總是服服帖帖,見了政委是支支吾吾,見了參謀長則是嘻嘻哈哈。”
劉亞樓愛打獵,愛跳舞,也愛吹牛侃大山,打獵跳舞,包括把皮鞋擦得鋥亮都是他從蘇聯培養起來的習慣,至於吹牛開玩笑,劉亞樓講的可比林彪講的精彩十倍。
林彪講過的一個笑話(如果算笑話)是“一個蘇聯人和一箇中國人的對話”:
“蘇聯人問:‘抽菸嗎?’中國人答:‘不’,蘇聯人問:‘喝酒嗎?’中國人答:‘不’,蘇聯人再問:‘嫖女人嗎?’中國人答:‘不’,蘇聯人:‘那活個什麼意思呢?’中國人:‘……’”
最後說的人和聽的人都沒笑。
劉亞樓說的笑話是:“我剛到蘇聯那會就得了急性闌尾炎,當時蘇聯醫療條件有限,麻醉藥緊張,手術前醫生還專門問我:‘要不要麻醉?’我俄語還沒學全,不懂‘麻醉’怎麼說,以為醫生問“不要麻醉?”就稀裡糊塗搖搖頭。”
“好傢伙,這把我抬上手術檯就直接開刀了,這回我咬緊牙關硬是一聲沒吭,護士小姑娘那手差點給讓我掐斷了。手術完了醫生護士還翹起大拇指意思說我好樣的,我心想娘賣X的這啞巴虧吃得呀,就憑這一刀,這俄語也得快點學會啊……”
眾人紛紛大笑。
有時候林彪也會走過來聽劉亞樓吹牛,劉亞樓看到了就會起身喊聲“林總”或者“101”,林彪則不動聲色:“講,講下去。”
二人的關係可見一斑,當然,私交歸私交,在原則性問題上劉亞樓還是一點不含糊的。
1948年9月,東野開始圍攻錦州,隨著錦州外圍據點全被拔除,林彪、羅榮桓、劉亞樓、譚政率東野司令部於10月2日到達距離瀋陽230公里的鄭家屯。
深知錦州失守將導致東北全軍盡墨的蔣介石大為驚恐,抽調了11個師的兵力組成了“東進兵團”,由侯鏡如率領,在海空軍的配合下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塔山攻擊推進。
與此同時,蔣介石跳過東北“剿總”總司令衛立煌,直接命令擁有12個師的廖耀湘兵團從瀋陽向錦州推進,企圖再搞一次“東西對進”,夾擊並粉碎東野主力。
11月2日東野司令部接到了這條敵情通報,好比是林彪原來準備了一桌飯,結果來了兩桌客人。要在阻擊國民黨東進兵團,牽制廖耀湘西進兵團的同時拿下錦州,幹掉範漢傑,林彪並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
怎麼辦?不如回頭打長春,於是就發生了當天晚上林彪向中央軍委發報請軍委考慮打錦州或打長春的事情。其潛臺詞就是林彪已經改主意準備打長春了。
請注意,這封電報是經羅榮桓、劉亞樓過目後作為特急絕密電發出的。這說明羅、劉二人也意識到了局勢的嚴重性。
在這個關鍵時刻,後人記載的歷史大多突出了羅帥的作用,他一夜未眠,經過反覆斟酌之後,認為打錦州的決策是中央軍委和東總之間長達半年的協商斟酌之後才確定的決策,實在不宜輕易改變。
尤其是中央軍委、毛主席對打錦州寄予了極高的期望。東野調兵遣將,備足糧草彈藥,錦州戰局已經全面鋪開,要是突然不打了,對部隊的軍心士氣可能會造成重大影響。
現在的關鍵是打錦州,錦州一旦攻克,葫蘆島錦西方向的敵軍就要變成面對東野主力三十萬大軍和錦州堅城,不足為慮。
羅榮桓與林彪共事多年,深知林彪的脾氣,在軍事指揮上林彪很不喜歡其他人指手畫腳,所以羅榮桓一般不干涉,但這次決策實在是非同小可,在關鍵時刻,他作為政委必需對東野全軍負責,對中央軍委負責。
但是要說動林彪改變主意,光憑著羅榮桓一張嘴恐怕沒那麼容易。於是羅榮桓立即想到了劉亞樓。
這既是羅榮桓對劉亞樓黨性、原則性的信任,也是羅帥深知劉亞樓與林彪關係的非同尋常。
3日早上,羅榮桓找到劉亞樓,請他一起去勸說林彪改變打長春的想法,繼續打錦州。到了林彪的車廂後,羅榮桓向林彪反覆力陳打錦州的重要性,並建議增加一個縱隊或幾個獨立師阻擊錦西之敵,確保攻錦戰役順利進行。
林彪默默地聽羅榮桓講了一會,沒有吱聲。其實,這些道理他當然也看得到,只不過作為野戰軍統帥的責任十分重大,不得不謹慎從事。
果然,林彪扭頭問劉亞樓:“你怎麼看?”
劉亞樓說:“我同意政委的意見,我個人也認為打錦州為好,葫蘆島之敵不足以影響我攻錦決心改變。”
劉亞樓這一句話講得非常到位,又兼顧各方感受:
第一,表明態度:支援政委,讓羅榮桓放心;
第二,推林彪一把,我也支援打錦州,我們仨現在就差你表態了;
第三,再給林彪臺階下,目前錦州部署不變,我軍打錦州決心仍然未變,只要決定繼續攻錦就不影響你101的威信。這就是俗話說的“看破不說破。”
最後,林彪同意繼續打錦州,三人經過商量後,由羅榮桓執筆重新起草了攻打錦州部署的電報,並於上午9時將電報發西柏坡中央軍委。
至於後面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10月15日東野解放錦州,隨即西進撒網殲滅廖耀湘兵團,11月2日解放瀋陽,遼瀋戰役以東野大獲全勝而告終,國民黨47萬多人馬灰飛煙滅。
可以說,劉亞樓在歷史需要他的關鍵時刻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11月下旬東野揮師入關參加平津戰役,劉亞樓掛帥29個小時拿下天津,迫使傅作義決定北平和平起義。至於後來劉亞樓籌建人民解放軍空軍,說動劉震掛帥揚威朝鮮半島,那就是另一段傳奇故事了。
畢竟讓劉亞樓離開林彪還是不捨得的,所以毛主席表示打算讓劉亞樓擔任新組建的人民解放軍空軍司令員時林彪還專門去電挽留。
但是歷史給劉亞樓留了更加光輝耀眼的人生。
尾聲:英年早逝的名將
新中國的空軍事業從零開始,蔣介石的偵察機隔三差五光顧大陸,美帝時時刻刻都在威逼,老大哥也時不時地給臉色,劉亞樓為了建設一支強大的空軍操碎了心。
針對有一些高階幹部讓自己夫人擔任辦公室主任的做法,劉亞樓晚年堅決不讓自己的夫人擔任“劉辦”主任。
易怒傷肝,過勞傷肝,這是醫家常理。
1965年5月7日,只知工作,不知休息的劉亞樓因肝癌彌散在上海病逝,年僅55歲。
雖然劉亞樓只被授予了上將軍銜,但他的葬禮規格卻是超過上將級別的,他去世後骨灰直接從機場送到了北京中山堂,供首都人民緬懷三天。
追悼會上,除了毛主席當時在井岡山沒能回來外,其他主要國家領導人幾乎都到了場。追悼會結束後,由當時的國家主席劉少奇和林彪(國務院副總理、國防部部長)一起護送骨灰到八寶山。
論開國上將身後哀榮莫過於劉亞樓。
不過,回顧劉亞樓這短短55年人生:打過瀘定橋、吃過洋麵包、做過四野參謀長、指揮過幾十萬大軍、成了新中國第一任空軍司令,授銜開國上將,死後國家主席護靈,平生喜笑怒罵,從不委屈求全,活得真實灑脫。
可以說,他這一生活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