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俄羅斯。
寒風呼嘯而過，響起一陣陣宛如惡狼嚎叫般的聲音，讓這片本就嚴寒的大地增添了濃濃的冰冷。
皚皚白雪中，一間普通的小平房頑強地屹立著，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房子的樓頂，一個女人正一動不動地站著，寒風吹過，她卻沒有絲毫反應，很顯然，女人已經習慣了俄羅斯寒冷的環境。
女人眺望著遠方，那裡是中國的方向，也是她的根。
她叫高珊，一個在俄羅斯生活了近30年的中國人。
19歲那年，為了翻身，她選擇獨自闖蕩俄羅斯。
那時，作為一個經常在中俄兩國往返的人，她見證了祖國從貧窮到繁榮，也看到了俄羅斯經濟的止步不前。
靠著勤勞和聰明的頭腦，她在90年代就賺了20萬，之後還住上了別墅，是親戚朋友眼裡的“成功人士”。
但命運無常，它能給予人們財富，亦能帶來諸多苦難。
不僅辛苦掙來的錢賠了個精光，就連深愛她的丈夫，也因疾病離自己而去。
時代的浪潮推著人們往前走，人生的大起大落，從來都是身不由己。
高珊原本打算在國外奮鬥幾年就回國，可誰成想這一走就是近30年，徹底成為他國異客。無法回到祖國。
“人們都以為出國就能過上好生活，其實不是，而是等待，等待回家。”
在科技發達的今天，想要從俄羅斯回到中國並不是什麼難事，高珊為什麼無法回來呢？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延邊的女孩
1973年，高珊出生在吉林延邊一個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工人。
作為一座地處中俄朝交界的城市，延邊的訊息總是流通地特別快，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迅速傳遍大街小巷。
改革開放時，高珊的母親開始倒鋼材，父親說她是“投機倒把”，但母親卻說一家老小要想生活更好，只能想法子賺錢。
高珊是家裡的小女兒，她的前面還有三個哥哥，母親總說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生下高珊，因為女兒就是“賠錢貨”。
父親聽了很心疼，可家裡沒有他的發言權，哥哥們儘管對她很好，但其實也改變不了什麼。
不可否認的是，高珊是家裡唯一一個繼承母親聰明頭腦的人，母親雖然一直“嫌棄”她，但該提供讀的書、吃的飯，哪樣都不少。
嫌棄與疼愛穿插構成了她的童年，如同那個風雲莫測的時代，暴富和破產總在一夜間。
生活在這樣一個年代，有慾望卻沒有自制力的人，註定會被眼前的虛假迷失了眼睛，而高珊就是其中之一。
和其他同齡女孩一樣，上高中那會，她也十分喜歡打扮自己，但家裡的經濟條件並不富裕，加之母親立下“想要什麼自己賺錢買”的規矩，她的“少女夢”遲遲得不到實現。
看著身邊的女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自己卻只能土裡土氣，青春叛逆的高珊心有不甘，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賺錢。
年少無知的她，就這樣懵懵懂懂地犯下了人生中最嚴重的錯誤之一——輟學。
高珊的父母沒什麼文化，對孩子自然也沒什麼要求，想走什麼路，做什麼選擇，自己想清楚就好。
在得知她想要輟學打工後，他們也沒有表示反對。
那一年，高二還沒讀完的高珊，興奮地從學校走向了社會，但那時她還不知道，這個錯誤的選擇，將會讓她付出更大的代價。
意料之外的學習俄語
家裡沒有養閒人的米，離開了校園，必然得賺錢養家。
高珊的第一份工作是服務員，每天起早貪黑，忙得雙腳都快斷了，結果月薪只有80塊錢。
年輕氣盛的她，自然不願意就這樣做下去，不久後，她又換了一份工作，在紡織廠上班，月薪200塊錢。
工資雖然翻了接近兩倍，但壓力同樣增大了許多，晝夜兩班倒的工作制度，讓這個本就有些瘦弱的女孩，變得更加骨瘦如柴。
高珊想要換一份體面的工作，可80年代，沒有高中畢業證，連售貨員都當不了，求職路上屢屢被拒，她似乎成為了延邊這座城市裡遭人嫌棄的落後事物。
直到那一刻，高珊才明白：眼前的路不是真正的路，沒有知識的人生，未來註定會很辛苦。
為了彌補學歷的不足，實現“鹹魚翻身”，她攢下了一筆錢，報了夜讀日語班。
然而，時代變化翻湧起的潮流，落在人們的身上總是後知後覺。
沒等到開課，中俄就恢復了邦交，邊境貿易一下子活躍了起來，原本無人問津的俄語翻譯瞬間成為了香餑餑。
日語班被改成了俄語班，報讀人數像牛市的股票，一路飆升。
還沒從變化中反應過來的高珊，幸運地跟緊了時代，成為學習俄語的一份子。
但這件事很快就遭到了父親的反對，他覺得女孩子就應該求安穩，一輩子守著一份工作，時間到了就結婚嫁人，而女兒的行為無異於在浪費時間和精力。
看著罕見發怒的父親，高珊骨子裡的叛逆也一下子被激發了出來，她據理力爭，說自己不想一輩子當紡織工，她想要一份能坐在辦公室的工作。
這場“戰爭”，最終以父女兩人好幾天冷眼相待結束，但這僅僅是開始。
為了不耽誤學習，高珊白天上班，晚上跑去夜校讀書，可工作學習難免有衝突，有時候碰上夜班，她也只能和老師請假。
這並非高珊一個人獨有的情況，報名夜校的大都是已經出來工作的成年人，不可能兩邊都能兼顧得到。
學生上課不穩定，連帶著老師也無心教學，不到一年，俄語班就黃了，高珊勤勤懇懇，最終也只不過學了一冊半的教材。
或許是上天被她的努力所感動了，決定給這個女孩一個機會。
彼時，恰逢一家邊貿公司急招駐俄辦事處翻譯，包吃包住月薪800塊錢，而在老師心中留下好印象的高珊，自然成為了不二人選。
得知這個訊息後，她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對著自己招手，只要抓住這個機會，就能擁有別樣的人生。
那天晚上，高珊興奮得徹夜無眠，雖然知道此去離家很遠，但耐不住薪資豐富，她內心打起了小算盤：“出去幹三年，最多五年，賺夠了五萬塊錢就回來，自己開一家小店。”
她越想越開心，巴不得自己立馬就能到俄羅斯上班，賺錢改變生活。
“連縣城都沒出過的女兒，突然說自己要去其他國家工作”，高珊的決定又一次遭到了父親的反對：
“你知道蘇聯剛解體，那邊有多危險嗎？你一個女孩子，萬一被人騙了咋辦？”
面對父親的勸說，她只說了一句話：“我什麼都不怕，就怕窮！”
父親沉默了，這個為家庭子女操勞了大半輩子的男人，那一刻卻委屈得像個孩子。
辦護照、辦簽證，一切都格外順利。
1993年5月，高珊從圖們出發，一路奔向那個陌生的國度。
臨行前，一家人全部來送她，母親巴不得她快點出去闖蕩，哥哥們千叮萬囑，讓她注意安全。
唯獨父親站在一旁，始終沒有開口。
她回憶說：
“那天的風很大，沙子被吹了起來，父親紅著雙眼，我不確定他是沙子進了眼睛，還是偷偷哭了，但他的背特別彎，像壓了很多心事。”
那是高珊長這麼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父親蒼老的樣子。
上車的時候，她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賺到5萬塊錢，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那一年，她19歲。
俄羅斯歷險記
出國之前，高珊連俄羅斯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她曾問過老師這個問題，但老師卻說：“就是你在電影裡看到的那個樣子。”
聽著這句話，高珊當即翻了個白眼，她連圖片都沒見過，哪來的看過電影？
公司的辦公地點在海參崴，出關之後，她被接到目的地，住進了公司的出租房。
一路的風景見聞像一本書，快速填補著高珊知識貧乏的大腦，她看到了俄羅斯家家戶戶都有轎車、有24小時的熱水，住的是樓房，喝的是牛奶……
這一切，都讓這個年輕的女孩羨慕不已，但很快，她就沒心情羨慕了。
因為俄語沒學完，高珊只能算是“半桶水”，在公司裡只能充當小角色，做著跑腿的工作。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在哪都有，為了避免搶飯碗，公司的高階翻譯都藏著一手，沒有人願意帶她。
得不到重用的高珊越想越氣，開始四處打聽起了學習俄語的地方。
她打聽到遠東大學正在招生，但學費太貴了，一年差不多要2萬元人民幣，根本不是她可以拿出來的。
來時的夢想抵不過殘酷的現實，高珊知道：如果自己的俄語水平沒有進步，就算能找到再多的工作，照樣不會被重用。
為了專心學習俄語，她乾脆辭職，住進了一個遠東大學老師的家裡。
俄羅斯人並不是很好客，尤其是那位老師的丈夫去世了，家裡三代全是女性，要不是高珊也是女生，怕是連踏進家門的機會都沒有。
老師的收費不高，包吃包住包學習，每個月差不多1500元人民幣。
除了學習，高珊每天都會去市場，幫練攤的中國人和老毛子討價還價，一天下來，她差不多能賺三五十塊錢。
賺到的錢剛好足夠開銷，安寧且愉快的生活，讓她好幾次差點沉迷其中。
然而，命運又一次展現了它的戲劇性，很快，美好的日子到頭了。
1993年7月，俄羅斯宣佈舊版盧布一律作廢，只能使用這一年發行的新盧布，三天的時間裡，老百姓必須要去銀行將舊盧布換成新盧布。
這次紙幣更替，導致俄羅斯的富人直接變成了窮人，窮人則是窮上加窮。
彼時，不安和恐慌籠罩著整個俄羅斯，市場裡傳來的再也不是“誰家生意好”的訊息，而是哪個人被搶劫、哪個人被殺害的悲劇。
高珊依稀記得她經常去的那個市場，其中有一個店家是老鄉，動亂開始不久後，那個人就被搶劫殺害了。
儘管內心萬分恐懼，但為了賺錢，高珊還是留了下來，她心想，自己賺到錢後立馬回國，再也不來俄羅斯了。
但錢還沒賺到，厄運反而找上門來了。
1997年的一天，重新去公司上班的高珊，和另一名同事去客運站接經理。
那天，她和同事在酒店等待，兩名綁匪不知道從哪聽到“經理手中有錢”的訊息，衝近她們的房間，將高珊和同事綁了起來。
等到經理進門時，綁匪們直接搶走裝著錢的牛皮紙袋，揚長而去，當時的情況根本沒有人管，這件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幸運的是，除了經理受了點傷外，她和同事都平安無事。
“自己既沒錢又沒人保護，待下去就是等死”，這件事給高珊提了個醒，當天晚上，她連夜乘坐大巴，回到公司在國內的東寧辦事處躲了起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說好最多不超過五年，賺夠5萬塊錢就回家，可如今4年的時間過去了，不但錢沒掙著，還差點把自己搭了進去。
一時間，高珊迷惘不已，她想起了家鄉的父母，想起了平日裡自己所受的委屈，最終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不敢把自己的遭遇告訴家人，在東寧待了半個多月後，她重新返回俄羅斯。
“沒有別的出路了，畢竟我就會俄語，只能靠這一行吃飯。”
也正是在這次“返航”中，高珊遇到了那個改變她人生的男人。
遇上愛情
回到俄羅斯後，高珊曾做過一段時間的修車工。
在那裡，她認識了一個名叫雅羅斯拉夫的俄羅斯男孩，對方當過兵，平時話不多，為人也十分老實忠厚。
相處不久後，兩人成為了好朋友，
高珊和他講了自己被搶的事情，雅羅斯拉夫說：“你自己來回跑太危險，要不咱倆一起做生意吧？”
兩人一拍即合，分別拿出自己所剩不多的積蓄，買了一輛小貨車，開始做起了生意。
高珊負責採購，雅羅斯拉夫負責開車，兩人經常去哈爾濱進貨，把傢俱、紅磚運到俄羅斯去賣，再把俄羅斯的廢舊金屬賣到河北加工廠。
事實證明，當一個人努力到一定程度時，就連命運都會對其十分寬容。
靠著勤勞和努力，兩人的小生意做得井井有條，收入蒸蒸日上。
短短三年的時間，高珊就攢下了20萬元的積蓄，而此時距離她背井離鄉也已經過去了7年。
對於她來說，這是一段漫長的人生經歷，她有過險象環生，也為自己的事業而奮鬥，更重要的是，她見證了自己的祖國從落後到繁華，而俄羅斯卻像被按下了靜止鍵，一切都沒有變化。
歲月的洗禮，讓一向活力四射的高珊有些疲憊，她說：“中國永遠是我的家，外國永遠是別處。”
2000年，帶著辛苦積攢下來20萬積蓄，她和雅羅斯拉夫告別，回到家鄉。
高珊知道，其實雅羅斯拉夫一直喜歡自己，而她也喜歡對方，兩人曾處過很長一段時間，但始終沒有捅破那層尷尬的關係：高珊不想離開中國，雅羅斯拉夫也不想離開俄羅斯，她愛的是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國家。
“這是個瞎子似的愛情故事，分手就像黑夜，總會降臨，但那一天異常平靜。”
回到家鄉後，高珊花了11萬元，給父母買了房子，剩下的錢開了一家小酒吧。母親驕傲得像威武的大公雞，四處顯擺，父親哭出了聲，說她受苦了，為家裡付出太多。
看著年邁的父母，高珊覺得一切都值了，哪怕是在俄羅斯吃了再多的苦，這一刻的幸福都足以彌補。
但天有不測風雲，小酒吧因為經營不善，沒兩個月就倒閉了，她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錢，一夜間打了水漂。
也就在這時，高珊發現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她懷孕了，孩子的父親正是雅羅斯拉夫。
高珊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可以忍痛拒絕雅羅斯拉夫，但卻無法拒絕肚子裡的孩子。
那一刻，這個前半生不信命的姑娘，卻覺得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讓孩子在這個時候出現，希望兩個人能喜結良緣。
婚後的生活，危機
高珊沒向家人隱瞞自己懷孕的事情，兩個老人一夜沒睡，隔天早早起床，讓她打電話給雅羅斯拉夫，看看對方是什麼態度。
結果一通電話打過去，原本成熟穩重的小夥子，高興得像中了幾千萬元的彩票般喊著：“要孩子，不許打掉，馬上結婚”。
一向視財如命的母親，在這件事上卻沒有提任何要求，只說必須明媒正娶，父親擔心高珊嫁到國外會受氣，哥哥們也對未來的妹夫不放心。
一家人意見紛紛，第一次吵得拉長著脖子，像輸紅了眼的公雞。
高珊沒有參與其中，她比誰都瞭解自己未來丈夫的性格，也希望孩子能出生在一個完整的家庭。
就算自己再不喜歡俄羅斯，為了心愛的人和即將出生的孩子，她也願意前往。
婚禮是在50平米的小房子進行的，雖然很小，但高珊已經很滿足了。
婚後次年3月，她生下了大女兒，有了家庭，雅羅斯拉夫比以往更加勤奮，一心想給妻兒美好的生活。
夫妻倆人齊心協力賺錢，終於在結婚的第七年，把平房換成了別墅，期間花費了一百多萬元，全是她和丈夫一分一毫掙來的。
雅羅斯拉夫的家人對待高珊比親女兒還親，那棟別墅裡四代同堂，每一個人都對她很好。
擁有愛情、擁有孩子、擁有親情，高珊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足夠圓滿了，偶爾回回孃家，經濟條件也不算差，這樣的日子何其幸福。
一切都穩定下來後，回國的念頭又出現在高珊的腦海中，她說：“家，是中國人的信仰，回家，是我們本能的渴望。”
丈夫很支援她的決定，還說要讓孩子們到中國讀大學，夫妻倆也在中國定居。
2007年，高珊和丈夫在大連買了一套房，準備等到孩子大一些，就回中國生活。
第二年，小女兒出生了，這讓本就幸福的家庭更加美滿。
高珊說：“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十年，有他，有孩子，有錢，有夢想，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遺憾的是，時代不會一直順風順水，它能給予人們紅利，也能收回人們手中的財富。
這一年，金融危機爆發了，錢越發難掙，一邊要養家，一邊要還貸款，雅羅斯拉夫的壓力一下子大了好幾倍。
為了妻兒，他不得不一個人做好幾份工作，連睡眠的時間都少了許多。
一個男人在困難面前勇於承擔責任，這原本是好事。
但有時候，命運就像一個無情的小丑，一次次戲耍人們的希望。
厄運，化為烏有的愛情
2012年，雅羅斯拉夫的身體開始出現不適。
高珊放心不下，於是帶他到符拉迪沃斯託克去檢查，結果醫院無法確定病因，之後，他們又去了哈爾濱，還是同樣的結果。
她內心漸漸浮現出一種不詳的預感，連忙帶著丈夫趕往北京。
這一次，病因找到了，可診斷結果卻讓高珊久久無法接受——雅羅斯拉夫患上了肺癌，而且還是晚期。
她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又跑到海參崴繼續檢查，但醫生的一番話，卻徹底擊碎了夫妻倆全部的希望。
“回家吧，他就剩下兩三個月活了”。
高珊記得很清楚，那是自己平生第一次對醫生髮脾氣，她像一隻失控的野獸，不停地發洩內心的悲憤。
這個堅強了幾十年的東北女漢子，那一刻卻哭成了淚人，她想不明白，自己和丈夫好不容易熬過那麼多的苦難，熬到今天總算看見一丁點希望，為什麼命運要對他們這麼殘酷。
淚水沒能改變現實，雅羅斯拉夫在哈爾濱的醫院治療了將近一年，但依舊於事無補，這個昔日當過兵的漢子，身上的強悍逐漸消失，取得代之的是虛弱和病態。
最終，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高珊親眼看著丈夫，病逝在自己的懷中。
“中年喪夫”的悲劇，擱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無法承受之痛，那一個多月裡，高珊想過跟著丈夫一起去算了，但一想到兩個年幼的女兒，她怎麼也放不下心。
“為女則柔，為母則剛”，為了兩個女兒，她只能把悲痛藏在心中。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處理丈夫離世前叮囑的事情。
或許，高珊不是一個成功的生意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一個合格的妻子和母親。
雅羅斯拉夫臨終前，讓她把家裡的房子分一套給年幼的妹妹，照顧好年邁的父母。
這些只是口頭囑咐，她本可以不用遵守，但為了丈夫和女兒，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
高珊把別墅和幾輛車全賣了，還清丈夫治療時欠下的債務，她和女兒住進了別墅對面的小平房，也就是文章開頭所提的那間房子。
婆婆對她說：“你趕緊回中國，別耽誤了自己，趕緊找個人嫁了，先把小的帶走，大的等中學讀完後再去找你，我們先幫你撫養。”
父親也勸她：“你一個人在國外勢單力薄，怎麼可能養活兩個女兒，趕緊回來。”
其實，高珊也想過就此回國，畢竟心愛的人不在了，她留在這片土地上又有什麼意義？
可是，孩子怎麼辦？看著一說到爸爸就掉眼淚的小女兒，高珊怎捨得強行拉著她們回國，更何況大女兒還在讀中學，沒辦法轉學回國內。
孩子的到來，讓高珊不遠萬里嫁到俄羅斯，如今同樣是因為孩子，她決定留在這個自己不喜歡的地方。
8年的等待
轉眼間，8年過去了，高珊還是沒能回國。
雖然當初說等大女兒初中畢業就走，但現在讀完大學，連小女兒都在上初中了。
她說：“想當初我離開家，說走就走，誰能想到現在想回國，不是說回就能回的。”
具體什麼時候才能回國，高珊心裡也沒有底，但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棄。
高珊始終不屬於這片陌生的土地，哪怕曾與愛人在此生活過，但就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愛的是對方，而不是對方的國家。
落葉歸根，只有養育自己的祖國，才能讓她找到家的溫暖。
高珊說，等女兒們都長大了，就帶她們回國，到那時候，她就找個小房子，安穩度過餘生。
結語
有的人無法回國，是因為違法；有的人不願回國，是做了虧心事。
可高珊卻是個特殊的例子，她原本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回到心心念唸的祖國，但都放棄了。
她之所以無法回國，全是因為對家人的愛。
與其說是遙遠的距離困住了她的腳步，倒不如說是愛讓她甘願犧牲自己，為家人贏得更大的幸福。
高珊的故事裡，既有大時代下小人物的身影，也有著超脫時代的感人情節。
年少無知，19歲外出闖蕩，攢下20萬積蓄，這些都代表著她獨特的人生經歷，而與雅羅斯拉夫相戀的故事，卻體現了她對祖國深深的眷念，以及對丈夫和女兒的愛。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絕大部分背井離鄉的人，都會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祖國。
人們常說：“國家國家，有國才有家”。
祖國既是我們的堅實後盾，亦是我們內心的力量源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