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
現代社會,弄得人做什麼事都顯得很急躁。我們不難看到,現在能踏實坐在地鐵裡看書的人已經很少,更多的人喜歡看手機。記得多年前,路邊有很多報刊亭,包括地鐵裡,人們上下班習慣買一份報紙打發時間。我以為,人們在從報紙上獲得資訊的同時,也一定想尋求片刻的寧靜。
寧靜也好,安靜也罷,這需要時間,也需要內心的修煉。我到過西安多次,有朋友說,你身體一直欠安,不妨到終南山裡小住時日,說不定會自動修復呢!我相信人和大自然的結合,能夠出現意想不到的奇蹟。但就絕大多數人來說,誰能放下工作、家庭去山裡住上一年半載吶。我的一些同學陸續退休,他們更多的生活就是幫助子女帶孩子,去幼兒園,去小學,然後就是拉著小車一趟一趟去菜市場去商場去醫院,一天下來,走路沒有少於1萬步的。
在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是需要等待的。記得在婚前,我相親見了很多女孩,但都以各種理由告吹。就在我焦急不安中,看到冰心老人與一個作家的談話。冰心說,婚姻這事不要找,要等。我理解,冰心先生說的這個“等”,是等待緣分,勉強不得。當下,有許多大齡男女,他們的長相、學歷、職業、收入都很好,可就是不結婚。我問過其中一些人,原因究竟何在?他們說,現在的生活節奏太快,每天過著朝九晚五的日子,活著太累。一個人尚且如此,如果是兩個人,再加上孩子、老人,很難想象。我說,我們這個年齡人的父母,大都要生養三五個孩子,他們不也是熬過來了嗎?年輕的朋友說,我們可不願過那樣的日子,我們寧可等待婚姻,或者說沒有婚姻,也不能熬著日子過生活。
我的一個朋友老陳,患腎病十幾年,前年開始透析。老陳過去長期從事媒體工作,業餘時間也碼字爬格子。這些年,很多地方邀請老陳去採風講課。自從透析後,老陳就成了專業“坐家”。老陳很勤奮,小說、散文、劇本都寫,每年都要發幾十篇。知道老陳生病的人,都勸老陳別這麼玩命,可老陳覺得,寫文章是他最好的良藥。老陳很自戀,他經常為自己的一篇滿意作品甚至一個驚人的句子而驚喜好幾天。醫院的大夫和護士很佩服老陳,說老陳的樂觀主義精神不是一般病人所具有的。老陳說,疾病這東西發生在人身上,就如同灰塵落在地面,誰都不可避免,如果總看著它發愁,早晚得愁死。可一旦兩眼一閉,視而不見,多大的病也就不是病了。
老陳話雖這麼說,當他看到身邊有人做了腎移植後,他也動了心。腎移植、肝移植、肺移植、心臟移植,這些器官移植在很多著名的三甲醫院都可以做。
老陳做了配型。他期待著那個帶著生命的腎源在他的身體裡繼續延續。他已經等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他的內心充滿期待。他所在的醫院給他們等待腎源的人建了一個“等待群”。這個群足有四五百人,這些人地域不同,職業不同,收入不同,血型不同,每天他們都希望醫生能突然通知自己兩個小時內到醫院準備。老陳在群裡經歷過幾次,半夜突然接到大夫通知,某某血型的人從即刻起開始禁水禁食,具體通知到誰,那要看病源到醫院的時間和病人配型的匹配度。每個等待腎移植的人都明白,一個腎源的到來,就意味著一個生命的結束。一天,一個女孩找到老陳,說你交往這麼廣,怎麼不催催醫院儘快找到腎源呢?老陳說,任何人都希望儘快找到腎源,可從另一方想,不論他是什麼人,什麼職業,什麼年齡,他肯定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都不容易。既然來了,就應該讓他充分地享受這個世界,再看看這個世界。我們活著的人,不必太著急,不必催人家,我們完全有充足的耐心去等待。有時候,等待何嘗又不是一種美麗呢!女孩聽完老陳的話,感動得哭了。她說,老師您太慈悲了,您跟醫生說說,如果有可能,我捐一個腎給您得了。這樣,我們彼此都健康地活著,我們可以一起看著這世界慢慢變老。
女孩的話讓老陳一陣感動。老陳本想告訴女孩,他所以要選擇腎移植,除了要解除每週三次透析的困擾,更重要的是,他女兒已經快大學畢業了。他不願等女兒談男朋友時,讓男孩知道她家裡還有個長期透析的父親。他始終認為,當父親就要當個有尊嚴的父親,而不要成為孩子的負擔。這,也許是天下所有做父親的共同想法。
在此,我盼望著老陳的願望早日實現。也祝願每個器官捐助者,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