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史小生
一、核理論研究設計的科學家們,沒日沒夜的演算,甚至連算盤都用上
暑氣炙人的盛夏來臨了,基地上那名唯一的蘇聯專家列金涅夫,穿著中式服裝,帶著烏龍茶和他的家屬走了——回高加索避署去了。這樣也好,他從此不必再在那位陪同自己的蘇聯國家安全域性的隨員監視下,處處提心吊膽了。
列金涅夫在中國期間,中國專家要查閱蘇方提供的僅有一點資料也只能上蘇聯使館去看。所有這些蘇方視為“寶貝”的東西全由使館儲存著,因為只有這兒才最“安全”,現在倒也省心,中國科學家們不必再為看一份圖紙去履行那套複雜而嚴格的“保密資料查閱法”了。
“盟友”的背信棄義,更加激起了中國自力更生,臥薪嚐膽的激情。錢三強、王淦昌、彭恆武、郭永懷、朱光亞、鄧稼先、周光召、陳能寬、程開甲、于敏等等一批中國科學家完全靠自己挑起了走中國人自己核事業發展道路的重擔。他們挑起的不是一副一般的重擔,而是要負擔起一個古老民族新生後能否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的過載!
這裡面首先衝上去的一位科學家就是核理論研究設計的負責人鄧稼先博士……
首都西郊花園路那幢四層的灰樓上晝夜燈火通明,鄧稼先帶著一幫子年輕人赤著胳膊,流著大汗在工作室裡玩命地計算著,工作著。
他們手上的工具的確太落後了,老式的演算儀,手操的計算器和陳舊的電動計算機,甚至連中國人最古老的計算工具——算盤也用上了。
“裂變程式”、“聚變方式”、“中子輸送”、“狀態方程”、“流體力學”……
一個個理論設計步驟在他的面前出現,為了核實一個數據,鄧稼先他們先後竟然做了九次長達數百天的反覆運算,累得一個個都直不起腰來。
“拿到了!——拿到了!”
當一位助手手舞足蹈地揮動著最後答案直奔進工作室時,竟然發現無一個人回應自己。仔細一看,只見桌前邊,機前牆角,包括鄧稼先在內的所有人都橫七豎八地睡得甜極了。
做為另一要害部門第二研究部主任的陳能寬博士,卻異常冷峻地領導著“17號”工地——長城腳下的那個爆炸試驗場。他對部下要求極為嚴格,他沒有鄧稼先那樣寬厚的性格,但每次試驗他總是在最危險的關口出現。
“轟隆隆——”巨大的爆炸聲不斷地在古長城腳下響起,而每當爆炸聲響後,這位當時僅37歲的耶魯大學博士總是第一個從草坡後一躍而起,衝向濃煙滾滾的起爆點,爭取拿到最可靠的資料。
在“17號”工地,陳能寬頻著他的隊伍一連數月風餐露宿,冒著嚴寒酷暑在野外進行著這種被美國科學家稱之為“逗龍尾巴的遊戲”。可是要知道,被這種“遊戲”爆轟起來的那條“龍”,是滿身披掛著TNT與黑索金的兇物啊,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陳能寬面對這一切,總是泰然處之,當助手勸他不要自己上去時,他嚴厲地說:“我是個科學家,我關心的只是起爆元件的資料,沒有理由不讓我上去。”
為了中國早日擁有核武器,科學家們自己的一切都顧不上了,腦海裡只有一個觀念:“快些!再快些!”
二、美國派軍艦為蔣軍護航,主席絲毫不示弱,美軍艦見狀倉皇而逃
50年代末是個多事的時期……
在大洋彼岸的美國羅德島新港的美國總統別墅內,艾森豪威爾接到了國務卿杜勒斯送來的一份密報。當艾森豪威爾讀完這份密報後,不由得又驚又疑,足足沉思了好一陣子。
“這可能嗎?可能嗎?如果紅色中國的原子反應堆真這麼快就運轉起來了,那他們在國際上的地位也許要重新排定了……”美國總統放下手上的密報,像對杜勒斯,又像在對自己似的輕聲說道。
“我們偵察衛星發回的報告是絕對準確的,紅色中國將成為世界上第五個核大國。”杜勒斯的口語顯得十分肯定,不容懷疑。
艾森豪威爾點了點頭,站起來,說道:“我們同英國在東京舉行的世界第四次禁核會議上發表的那一份關於禁核的會談宣告,怎麼就對毛澤東不起一點作用?”
“也許毛澤東根本不看這樣的東西。”杜勒斯推斷著,他繼續又說道。“總統閣下,我們不可忽視紅色中國的領袖呀,他們都是長於戰略思想的一流政治家。”
艾森豪威爾似信非信地看著杜勒斯,他顯然不太願意聽到這樣的評價,於是改換了話題。
“臺灣海峽的情況怎麼樣?有好轉嗎?”
“沒有,自8月23日中午2時開始,中共炮兵對金門的突襲與二戰中蘇聯攻擊柏林的炮火差不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臺灣方面損失慘重,美國的總顧問要是早出掩體5分鐘也必死無疑了。猜不透毛澤東到底想幹什麼?”
艾森豪威爾想了想,用肯定的語調說:“中共的空軍,海軍己奪取了臺灣海峽的制空權和制海權,大批炮兵和坦克又調到福建,鷹廈鐵路已經通車,汕頭空軍基地也落成,看來他們炮擊金門很可能是大舉進兵臺灣的先兆……”
杜勒斯若有所悟,點了點頭。
艾森豪威爾又擺出了他從前擔任盟軍統帥時的派頭,指示說:“因此,當前緊要的是從根本上遏制中國核力量的發展,這關係到從根本上消除對自由世界未來的巨大威脅。美國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不排除對紅色中國使用原子武器的可能性。”
在這位美國總統眼裡,像又呈現出了1945年那轟動世界的日子。1945年8月8日和9日,美國轟炸機把叫做“小男孩”和 “胖子”的兩顆原子彈扔在了日本廣島和長崎,它是自1942年由杜魯門總統直接指揮,由格羅夫斯將軍具體實施的“哈曼頓計劃”得以成功。現在,艾森豪威爾被這段“輝煌”的歷史又攪得內心霍然欲動起來。
艾森豪威爾指示杜勒斯要對中國進行進一步的威脅和恫嚇。
9月4日,杜勒斯代表美國政府發表宣告,公然宣佈要擴大美國在臺灣海峽的侵略範圍,對新中國進行了赤裸裸的軍事挑釁和戰爭訛詐。
太平洋上,美國從中東調來了第六艦隊的一半力量,加上原有的艦艇一共7艘航空母艦,3艘重型巡洋艦、40艘驅逐艦和大批飛機及海軍陸戰隊。
一時間,臺灣海峽上空煙雲滾滾,一派大兵壓境之勢。
但中國共產黨人不吃這一套,在9月4日這天,中國外交部發表嚴正宣告,宣佈我國的領海範圍為12海里。同時向全世界宣佈要堅決保衛領海和國家主權的決心。
9月7日,大批美艦為蔣軍開往金門的補給船護航,沿途浩浩蕩蕩,不可一世。面對這尖銳而又複雜的國際政治鬥爭形勢,毛主席對請示是否繼續開炮反擊的緊急電話做了明確的答覆:“沒有關係,照打不誤!”並進一步指示“只打蔣軍,避開美艦。”
殊不知我軍強大炮火一發言,護航的美艦扔下蔣軍就獨自倉皇而逃了。傷亡慘重的蔣軍將士氣得跺腳大罵:“美國人混蛋!”
在這場較量中,毛主席顯然是勝利者,他巧妙地既牽制了美國在中東捲入的兵力,支援了中東人民的鬥爭,又試探出了那份美蔣共同防禦條約到底有多大效力,顯示出了高超的智謀膽略。
9月8日,中國政府召開了最高國務會議,毛主席在會上講了話,他這樣說:“美國侵略者的這一套,只能去征服那些準備向他們的原子彈,氫彈和小麥、金元屈膝投降的機會主義者;在我們的創造新歷史的大無畏的人民面前,美國侵略者手中的一切法寶,只不過是人類前進道路上一些還沒有掃除,還在散發著臭氣的垃圾罷了。”
三、核試爆區原先選址敦煌,後艱難轉場
中國與美國在臺灣海峽的對抗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世界越來越看重新中國在國際政治舞臺上的份量和作用。日益發展的形勢對研究中國核武器的人來說,無疑又是一道:“急速前進”的緊急命令了。
周恩來在電話裡傳達了毛主席的指示:“研究我們自己原子彈的步子還要加快,把立足點完全放在自力更生上。”
在北京西郊花園路的後方科研基地裡,鄧稼先的理論設計率先突破,取得重大進展。人們奔走相告,笑逐顏開……
在青海高原的金銀灘前方“21”工程,上萬人沒日沒夜地加緊工作,建設著這個中國第一項核工程……
但在大西北的另一端,距離歷史文化名城敦煌西北100公里處的珍珠泉,為建設中國第一塊核試驗爆場基地的勘探,設計工作卻碰到了難題……
一份試驗場佈局的設計報告送到了北京中央軍委和總參謀部首長的面前:
“擬定第一顆原子彈爆心位於敦煌西北方向,直線140公里。指揮區設在珍珠泉,距敦煌80公里,距爆心60公里。生活區設在西湖農場,距敦煌10公里。”
軍委辦公室的氣氛很沉靜,聶榮臻元帥和副總參謀長張愛萍上將看完這份報告後,又聽了部分專家的建議和意見,陷入了沉思之中。
軍委領導考慮的是試驗場距歷史古蹟這麼近,如果進行大當量的核爆炸試驗,有沒有不利的影響。但現在要轉場,一切又得重頭再來一次,這是一個很大的難題啊。
精悍機敏的張愛萍上將用筆在桌前擺著的地圖上不停地查著,畫著。自從國防科研戰線一建立,他就是委以重任的指揮員。對於原子彈的研製,將軍更是傾注了全部的心血。他不止一次對大家說:“國防力量不強大的國家,要想保持政治上經濟上的獨立,那只是一句空話。”
可此刻在確定核試驗場的位置究竟放在什麼地方好時,他卻顯得那麼認真,那麼嚴肅了。
屋內的空氣有些寂靜,大家的眼睛都盯著地圖上標著的那個點—珍珠泉。
聶榮臻元帥指了指那個紅圈,思忖著對張愛萍將軍說:“能不能再距敦煌遠一些呢?”
“我也在這麼考慮。”張愛萍點了點頭,“不能讓國家的文化古蹟受到影響和損壞,這是個大問題。”
珍惜保護民族寶貴的文化藝術遺產,這也是歷史斌予今天人們的責任,為了這一點,他們下了決心,不惜重頭再幹,轉場另擇他方。
12月18日,一份向新疆羅布泊地區轉場的報告得到了中央的批准。不久,在那片古樓蘭屬地的大戈壁灘上,一個名叫“黃羊溝”的地方釘下了中國第一穎原子彈爆心位置的標樁。
此後,僅僅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一座擁有50000米跑道的一級機場,一片達十多萬平方米的住房設施,一座貯水2000萬立方米的水庫,一所容納1000多人的大禮堂等50多個大型建設專案,在戈壁灘上矗立了起來,沒有一個工程逾期。
1960年5月1日,試驗場指揮員張蘊鈺將軍透過剛架起的5000多公里長的專用電話向周總理報告基地的落成,他說:“試驗場基地的指戰員們衷心感謝全國人民的大力支援,請中央和全國人民放心,中國的第一穎原子彈,一定會在這兒由中國人自己爆響!”
6月18日,聶榮臻元帥揣著最新的情況報告,興致勃勃地來到了中南海豐澤園,他還沒有坐下就湊到毛澤東主席的耳邊神秘地說了起來:“主席,我又給你通風報信來了。”
“好事還是壞事呀?聶老總。”
“原子彈的試驗基地已基本完工,原子彈的主要技術問題已經解決。連原子彈的模型也造出來了。你看我把圖紙給你帶來了……”
“嗬!這麼快啊。”毛主席一聽大喜。忙拉著聶帥坐下,又親自沏上了一杯茶水,“來,你說給我聽聽。”
“你看這圖紙。”聶榮臻放下杯子,把帶來的原子彈模型圖在桌上攤開,詳細地給毛澤東講解了起來。
毛澤東聽得十分興奮,不時點頭,最後,他抬起頭來對聶帥說:“我看我們還要感謝赫魯曉夫呀,是他促使我們走上了自力更生的道路。等造出了原子彈,我們要獎給赫魯曉夫一噸重的大勳章。”
聶榮臻聽得哈哈大笑起來。
毛澤東沒有笑,他望著天空,意味深長地說道:“老總呀,得告訴大家,還要準備經受一些風浪才行喲!”
聶榮臻止住了笑聲,神情嚴肅起來,他知道主席指的是國際國內的形勢對我們來說仍然不容樂觀。僅僅在這短短的一年之中,美蘇核競賽又大大升級,美國試圖用核爆炸的加劇來向中國進行更大的訛詐和威脅,僅在這一年美國的核試驗就達六、七十次之多,有時不到一天就爆炸了三個核裝置,一片挑釁聲。
作者簡介:太史小生,歷史領域愛好者,特別是熱衷於黨史、軍史的閱讀與寫作。一直希望更清晰地去回望歷史,更理性地看待歷史,更流暢地書寫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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