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日,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表示,新東方將成立一個大型的農業平臺,自己將會和幾百位老師透過直播帶貨,幫助農產品銷售,支援鄉村振興事業。此舉,為2021年的熱詞“鄉村振興”再添一把熱度……
中國約有1.6萬個鄉,超過69.1萬個行政村。根據第七次人口普查的資料顯示,鄉村居住人口約5.1億,佔總人口比例36.11%。換句話說,中國的城鎮化率達到了63.89%,逐步接近西方發達國家的水準(城鎮化率75%以上)。
貴陽觀山湖區
走向高度的“城鎮化”是源於西方現代化發展的模式。然而,“城鎮化=現代化”的模式,是否完全適合中國這種歷史悠久,擁有大縱深社會結構的國家呢?
“農村空心化” “留守老人” “耕地荒廢”等,是媒體上討論農村問題時常常出現的字眼;“對口幫扶” “土地流轉” “回鄉創業” “三產融合”甚至“農產品直播帶貨”成為給鄉村振興開出的一劑劑藥方。
我國沿海與內地、南方與北方的發展不平衡,加上多民族的文化,使得鄉村問題比較複雜。不過,再複雜的問題也有核心。改革開放後,經濟發展所需的關鍵要素(土地、勞動力、資金、人才等)都在向城市流入,而從城市向鄉村的“迴流”並不順暢,使得“城、鄉”成為發展相對獨立的兩個系統。隨著城鎮化程序的此消彼長,鄉村逐步衰落。
鄉村振興的難點是什麼?
1.鄉村產業的投資週期長;
2.鄉村產業的投資回報率低;
3.基層幹部掌握的資源和專業能力不足。
如果城裡的年輕人不願意“回鄉”,城裡的資本也不願意“下鄉”,經濟發展的關鍵要素還是留在城市裡的話,城鄉就無法成為一個相互流通的體系。
西江千戶苗寨
打破這個局面的力量,無外乎兩個方面:政府的行政力量、社會各界的力量。目前,政府的行政力量較強,社會參與的力量較弱。
從政府行政力量的角度看,有一個特點:帶有指標的強考核性!各級幹部的考核指標落到鄉村後,可能會被理解為單一地發展“GDP”。然而,除了少數被城市產業帶輻射的鄉鎮,如沿海省份的蘇州、東莞等地鄉鎮成為製造業叢集,山東壽光的蔬菜產業叢集等,內地大多數鄉鎮很難打造出產業叢集。
對於70%以上的鄉村來說,它也許更像一種生活方式,而不是搞GDP的地方。
從社會力量的角度看,雖然越來越多的企業投入鄉村振興,由於鄉村是個投資週期長,資本回報率低的地方,目前企業的參與更多像是“捐贈”;而城裡的年輕人“回鄉創業”,多數也是在鎮上蓋個小洋樓,開個店做點小本生意,其資金與社會資源很難把城鄉之間的發展要素打通。
攀枝花廟坪子村
問題來了,社會中是否存在一種潛能,與政府的行政力量互補?年近60歲的俞敏洪投身鄉村振興,為我們找到了一絲靈感。
俞敏洪,1962年,出生於江蘇省江陰市葫橋村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其勵志的人生故事廣為人知,不是本文要講的重點。在國家“雙減”政策下,新東方做出的轉型舉措超出常人的想象,當媒體追問為何要賣農產品時?年近60歲的俞敏洪說:“我從小就喜歡看莊稼,在家鄉能種的所有農產品我都種過……”
再看另一個人物,褚時健。原菸草巨頭雲南紅塔集團的董事長,出生於雲南省華寧縣一個農民家庭。其一生堪稱傳奇,收穫“中國菸草大王”與“中國橙王”兩個稱號。2002年,已經74歲高齡的褚時健與妻子在雲南的哀牢山開荒地種橙子。
不管褚時健還是俞敏洪,他們有幾個共同特點:農民出身、社會精英、有知識、有資源、有社會影響力、退休或接近退休年齡,最關鍵是都開始有淡泊名利、落葉歸根的“鄉愁”。
我們與其“敬俞敏洪是條漢子”,又或是質疑其“不該照搬李佳琦”,還不如為這一類社會精英群體制定配套政策,把他們對鄉村的那份情懷融入到鄉村振興政策中來。
鹽城雙河村
前面提到,鄉村振興的難點在於投資週期長、投資回報率低、基層幹部的社會資源及專業能力不足。然而,這些問題在這類精英群體身上,似乎可以迎刃而解。據王石在採訪中談及其與褚時健的往事所說,從種樹苗到掛果需要6年時間,一般的投資者很難有這樣的耐心,然而對於退休的人來說,這種創業更像是一種閒不住的生活方式。
初期橙子的口味一般,褚老在改良品種上又花了4年時間,這一期間王石主政的萬科每年都會採購一批橙子,王石對萬科的員工說:“我們吃的不是口味,吃的更多是褚老的創業精神。”換個角度,可以理解為褚老的社會資源,發揮了積極作用,不至於讓專案過早夭折……從2002年開始,到2012年“褚橙”橫空出世,歷經10年之久!
沿著這個方向思考,全國退休的企業家有多少?退休的大學教授有多少?退休的處級以上幹部又有多少?把政策給到這些精英群體,哪怕只有10%的人以落葉歸根的情懷參與鄉村振興,也將是一股巨大的社會力量。
想象一下,一位清華大學教授退休後,回鄉村做點事情,他幾十年來培養的學生們都會無動於衷?此時,任何一位學生都不會以“成敗”來苛求自己老師所做的事情,更多是以一個勵志故事在自己的圈子裡講述。
俞敏洪與退休北大教授康健(雲南分眾美麗小學校長)
圖片來源:新東方
這類精英群體參與鄉村振興,帶來的社會影響力和示範作用,遠比他們能否搞成幾個鄉村產業更為重要。
中國是一個歷史悠久的農業大國,即使城鎮化快速發展的今天,絕大多數中國的家庭“祖上三代都是農民”,區別的只不過是“農一代”、“農二代”或“農三代”而已。
另一方面,現實中:很多00後們天天吃著豬肉,卻從沒見過豬長什麼樣;90後們剛進城打拼,正試圖在城裡站穩腳跟;在城裡的80後們,想著怎麼再往上“拱一拱”;“四十不惑”的70後們,開始泛起一絲“鄉愁”;60後、50後們開始渴望落葉歸根……
我們的根在鄉村。鄉愁,是家國情懷,是文脈延亙,更是一種精神依歸。如何讓“農三代” “農四代” “農五代”們記住鄉村,並常到鄉村走走?需要父輩及爺爺輩們的示範效應。
四川康定中學
這種示範效應下,有人回鄉能幹成“褚橙”這樣的大產業,有人打造“鄉村遊”,有人尋找歷史人文,有人為了藝術,有人可能就開間小茶館,也有人只為體驗鄉村生活……無論什麼方式,只要把“鄉村”的根植入每一代人的心中,社會力量得以啟用,城鄉之間的發展要素將真正打通!
請國家也把一些政策,給到“俞敏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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