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鈴專欄】
旅行的意義: 我們窮，只此一身青春
原創作者|楓樵
01.南瓜
什麼東西只要擦一擦就會出現一個藍胖子？
答案是“阿拉丁的神燈”。
週五早上公司的例會活動是猜謎語和觀看員工才藝秀的影片：有人在屋頂跳印度舞蹈、有人穿伊斯蘭風情的服裝、還有人唱非洲民歌、彈古典吉他……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歡慶這場多元的盛會——正如假期我和友人遊覽貝塔鞋子博物館時，一位金髮碧眼的解說員如數家珍地向我們介紹“三寸金蓮”繡花鞋。我驚異於他對中國文化的瞭解，他卻理所當然地說：“每種文化都獨具魅力，我們希望每個訪客都能找到一雙引起自己共鳴的鞋……”
“恭喜大家順利完成了培訓！”組長在群裡發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等等，我還可以再問100個問題嗎？”和我一起入職的同事揶揄地問。
對話方塊裡立即彈出了“害怕”的表情，引發了其他組員各種搞怪的回應。下班前幾分鐘，群裡開展了一場“表情包大戰”。
“即使培訓結束，我們還是會一如既往地支援你們……你的成功就是公司的成功……”這是組長常說的話。
儘管來自不同的文化背景，但同事們和善的面孔和互助的精神早已消弭了我作為新員工的忐忑，只剩下對於“實戰”的期盼。
下班後我合上膝上型電腦，蒸了一隻蘸滿蒜蓉的茄子，然後出門曬曬太陽。
倏忽秋日已盡，白晝一天天短下去。抬頭看見冰藍的天、枯黃的葉，一排灰鴿落在電線杆上……北國正悄然入冬。
冷風呼呼吹過，廣場上的孩童還在生龍活虎地跑跳，我不由加快了腳步，打算去買杯暖融融的南瓜拿鐵。
路過布洛爾街時，看到曾經生意興隆的冰淇淋店如今視窗緊閉，恨不能隔空問一句：“明年夏天，你還會開張嗎？”
沿途我又撞見了不少驚悚詭異的玩偶和造型各異的南瓜燈——人們似乎還沉浸在“鬼節”的氛圍中。經過某戶人家時，我下意識把頭轉向另一邊——印象中，這家門口放著一個骷髏機器人——天黑時它不僅雙眼發亮，還會發出獰笑，我和同伴曾著實嚇了一跳。
02.驚夢
真到了立冬這天，我卻全然忘記了自己能多睡一個小時這件事。好像每年這時候，大家都會百般不情願地謠傳：這是加拿大最後一次實行冬令時了！
新聞裡，主持人字正腔圓地播報著：微信小編楓樵生前是一名從辭職留學後剛剛工作不久的海外打工人……她存世的作品不多，約十九萬字，主要是自傳體散文，文字清新雋永，真實可感，記錄了一個平凡女孩不平凡的一生……此次塌方事件純屬意外，但引發了多倫多市政府的重視和華人網友的關注，她的文章也被大量轉發……我抽搐了一下——白天室友小劉曾向我求證我們住的屋子是否偶有微震，難怪我夜有所夢。
四周靜得出奇，我並未察覺到任何異樣，只是感到莫名的茫然和失落——我的生活在走向穩定，眼見當初以為遙不可及的夢想變得近在咫尺，內心卻在嚷嚷：“未來還遠不止於此！”
03.未來
吃飯時聽小劉和大文對股票、基金、形勢政策等侃侃而談，我為自己虛長他們幾歲卻對金融知識格外匱乏而慚愧。我們又聊到各自的追求：有人主張及時行樂，有人希望獨善其身，還有人嚮往回饋鄉里……但或許有一點大家達成了一致：人生需要多去經歷，尤其是一些美好的事情。
未來何去何從？夥伴們會繼續讀書，回國創業，還是做自由職業周遊世界？
我的才華還配不上野心，又何妨？木心先生說，我們窮，只此一身青春。
04. 生辰
今天是前室友小花的生日，此人卻只是在朋友圈默默賦詩一首：“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採楓霜雪裡，悠然忘往昔……”
我問：“過生日沒在家慶祝一下嗎？”
小花沮喪地說：“沒，小蠔失戀了……”
小蠔是我在倫敦的室友中年紀最小的一個，沒想到此次“城門失火”，殃及了小花的生日宴。我頓時心生憐憫，發完生日祝福後又奉上十元紅包。
我們於同一年漂洋過海，互相依傍著走過了一段青蔥歲月。大家牢記著彼此的生辰，總會像弟兄姐妹一樣分吃蛋糕。
熟悉的小倫敦還會浮現在我的腦海：從家到學校以及附近便利店的每一條小路、每一個轉角的風物都歷歷在目。她是我在這片陌生大陸上的第一個落腳點，是漫漫征途開始的地方。
05. 水廠
晴朗的午後，小咖載著我去附近的哈里斯濾水廠尋找深秋裡的最後一抹亮色。
茵茵綠草映襯著湛藍的湖水，海鷗馳騁在忽明忽暗的雲朵旁。
我們在水邊漫步，在灘塗上翻越嶙峋的岩石。
我穿著輕捷的毛衣，戴著小巧的貝殼耳釘，看浪濤滾滾，聽狂風呼號。經歷過迷失和探索，我能想到最好的事情就是“做自己”。我不再盲目地購置衣物，也不再收藏冗雜的化妝品。我把多餘的空間騰出來，養一株鮮綠的小蔥，讓它盡情吸收陽光雨露。
05. 埃洛拉
除了尼亞加拉湖濱小鎮，我見過的安省最美小鎮或許是埃洛拉。
我和小劉、大文流連於小鎮眾多別具一格的商鋪：薰衣草製品店、甜品店、琉璃工藝品店……屋簷下懸掛著纖麗的花束；石橋上一襲白紗裙的新娘匆匆走過；古老的影院和鐘擺述說著小鎮的過往；路邊一戰老兵紀念牌上寫著：“感謝你為我們的自由而戰”。
我們趁著天光轉戰小鎮的另一角，在沉沉陰雲下尋訪幽深的河谷。我沉浸在四周斑斕的色調裡，漫山遍野的秋葉彷彿翩然飛舞了起來，正如伍佰在《楓葉》裡所唱的那樣 “飛進我深深心懷……擦過那斑駁牆壁……詠歎著生命的美麗和世界的無限……”
回程路上，大文手握方向盤，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小劉問：“我買了XX音樂會員，你們有什麼想聽的歌嗎？”於是音箱裡傾瀉出王菲的《如願》和林憶蓮的《至少還有你》。
車子在城市夜色裡飛馳，雨點落了下來，肆意敲打著車窗。我耳邊縈繞著喜愛的歌曲，身邊坐著有趣的朋友。望著那些飛速後移的景，我突然覺得，這一路的風光，才是旅行的意義所在。
本文為楓樵原創，首發作者楓樵個人公眾號“五嶽遊草”，校長傳媒獲得原創作者授權釋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