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純屬老酒換新瓶。聽其言,觀其行。為政者嘴巴說什麼不重要,關鍵在於落實了沒有。這就好比陳壽的石錘評價:“及(諸葛)亮卒,如其所言。”那麼,曹丞相也能如其所言嗎?其實,史書擺在書店裡不是買不到。
實在是懶得翻,多版《中國中古社會史論》也能幫大家把相關問題釐清楚:196——219年,東漢集團寒族官吏佔比56.5%。220——239年曹魏集團同類佔比36.8%。到了240——264年:則直線跌落至15.3%。
其中士族的含義:三世(父、祖、曾祖)中二世任刺史、太守(省部級)。寒族(平民)定義:父祖輩皆未任大小官吏者。如果說專家著書為個人意見,那麼網上查閱古書源件亦不算難,不妨親手統計一下,看與別人的結論有多大出入。
如此,到底是誰在裝模作樣地搞宣傳,也就不言自明瞭。即使是追溯回曹操時期,寒門佔比也未見得有什麼不同。倒是蜀漢集團不忘初心、把群眾路線保持了很久。在黃皓當政前的220年——245年:蜀國寒族官吏佔比一直穩居66.2%!打臉不?
縱觀魏、吳兩國,隨著時間的流逝,“白身”在官僚體系中都呈現出不可逆轉的下降之勢。如果把時間線再拉長一點,估計能閃瞎如今一撮鼓吹“不擇手段、不拘一格”宣王粉的眼。譬如290——316年之西晉,寒族官員比例可低至12.2%!
看見沒,你大晉國常態保持85%以上計程車族結構,沒有你大晉王王羲之能生下來就是大官候選人嗎?你能看見蘭亭序嗎?沒有大晉,就沒有天下第一行書,真是有德啊!問題是,行書能拿來對抗“五少玩華”嗎?
當然了,士族走上前臺是不可阻的歷史大潮。經緯天地如諸葛亮,也只能撐住黑夜來臨前的一抹殘陽。當英傑遠去、禮制損抑,尚不能護住大漢這支殘脈。該來的終究要來。歷史大勢如此,又豈是你曹操發幾篇《孟德選篇》能力挽狂瀾的?笑話。
如今寫手張口“唯才”,閉口“不羈”。豈不聞奸雄最是看重背景之分?《三國志毛玠傳》:時太祖為司空,與崔琰並典舉。時有盛名而不由本者,終莫能進。由是天下之士無不以廉自勵。太祖嘆:用人至斯,使天下自治,吾復何為哉?
哪裡在唯才,分明是在“唯德”嘛。試想,倘若真有“盜嫂為金”之徒,可能過得了崔、毛2人的關嗎?倖存者差異,覺得認識幾個“汙行之徒”如郭嘉、戲志才的,就能編一坨“之思考”的論文,煩請先搞清楚特例與慣例的區別。
捎帶,這2位被任用時,所謂的《求賢三令》連腹稿都未打下。翻遍古籍,你又能找出《三令》石錘過哪位賢達大能?說是蜀國不治史,你曹魏典籍堪稱同時代詳盡之翹楚,又記了哪位求職者的名字,豈不奇了怪哉?
來看看才子在曹門下是個什麼遭遇吧?譬如:都說九品中正法與“唯才是舉”矛盾。可此法起源於曹操“軍政”。原本是“軍中以立九品,蓋以優劣論人才。”兩者一脈相承。可惜卓越如五子,終其一生也未及“夏侯諸曹”的尾燈。
即使被曹操羞辱為“白地將軍”(求經不懂夏侯淵),一起被大耳嘆息“當得其魁,用此何為?”(殺個夏侯淵算什麼,沒弄死張郃)。人家就能憑藉自己的親戚身份當大統帥。勇如張遼破十萬又怎樣,不照樣在“無功將軍”夏侯惇手下乖乖聽調嗎?
唯才是舉?你在唬誰?再對比姜維投降後,從區區一箇中郎拔越為閣下級別(奉義將軍),再在2年內晉位為徵西將軍,終拜大將軍。這樣的提拔力度終其曹魏一國,也可以說是匪夷所思。反在蜀漢是日常之舉。
說起來真傷心,即使是孫權尚能越級提拔呂蒙,到了老曹這兒卻一例木油。可曾料到,如今的風向反成了諸葛亮嫉賢妒能,孫權向士族投降,曹老闆居然成了不拘一格的典範,真是人生苦短,重在性感,幹好不如捧好啊!
即使是到了建安二十四年的千鈞一髮之際,夏侯淵、曹仁等輩把事情搞砸到什麼地步,曹老闆的第一反應也是:派曹植去解襄樊之圍。《武帝紀》:二十四年,太祖以植為中郎將。欲遣救仁。植醉而不能受命,遂悔而罷之。
倘若不是曹丕玩手段灌麻了帝位競爭者,估計這事該怎麼收都不好說。你想象一下那畫面,關羽對曹植,也不用考慮江陵問題了吧?這便是曹操的用人。也難怪鐵粉如李世民亦嘆道:“當個將軍綽綽有餘,平定天下還差點火候”了!
再來了解一下“求賢三令”的歷史背景吧。建安十九年:耕籍田,位在諸侯王上,改授金璽。建安二十二年:設天子旌旗,駕六馬,設五時副車。很清楚,所謂的“求賢令”,與篡漢立魏之步奏完全同步。
隨著改庭換戶的步伐愈加緊迫。這“求賢若渴”的調門就得吼著越高。此外,同時代亦頒佈的《典獄令》為何就沒聽人吹呢:夫刑,百姓之命也。其選明達法理者,使持典型。說白了,也就一“求獄令”也。一來,從十五年到二十二年。
提拔一批德行卑劣之人,為求賢不計尊卑造一波彈幕。二來,既然要考慮代漢大業,就得用危機態勢的集權之法,把部隊的控制權穩住。再像以前那樣“唯賢唯德”,估計是行不通了。再者,有才無德之人往往身份低微。無根無基,容易把控。
自然唯權貴者是瞻。後代如周朝武氏舉寒微,近代如張賊拔文盲當幹部,無非是大搞愚民政策,讓底層盲目效忠自己。所仿效者不過曹孟德耳。綜上,曹操求賢是變態,乃非常態。欲用人時公文蓋章以昭天下。
到了大局已定,塵埃漸落,自然是就地消化,逐步淘汰罷了。只可惜天不假壽,大權旁落之事只能交給曹丕來辦。說白了,像曹操這樣的人,根本就意識不到與士族對抗的層面。再往上扒拉,身世顯赫如沛國曹氏者,從來都是利益集團的一分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