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1月的一天,日本的北海道大雪紛飛,在一座山上,一片白雪皚皚。
這樣的天氣是狩獵的好時機,許多動物會在雪天出來覓食,而動物們在雪地行動又多有不便,於是有經驗的獵人們多會選擇這個時候打獵,多能滿載而歸。
一個日本獵人在這天出來打獵,一隻兔子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由於兔子是白色的,漫山的雪也是白色的,在追蹤兔子的過程中,日本獵人發現自己把兔子跟丟了。
於是,心情沮喪的他就往回走,在路過一個洞口的時候,一向聽力敏捷的他突然聽到洞裡有異動,於是他手拿獵槍,慢慢靠近洞口,但迅速一個轉身,發現洞裡已經沒有人了。
不過看著洞裡的東西,肯定是有人生活在這裡。
第二次這個日本獵人帶了十多個人循著洞口的足跡找到了一個“野人”。
他報了警,隨後這個衣衫襤褸的“野人”被帶走了。經調查,發現他是一箇中國人,這在日本引起了軟然大波,後來在中國的施壓下,“野人”最終被送回中國。
然而令日本民眾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野人”回國後竟受到了劉少奇同志的親自接見。
這個“野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受到劉少奇的接見呢?
被抓勞工,運送日本
這個野人名叫劉連仁,1913年出生,山東高密草泊村人。
劉連仁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在31歲時憑藉其憨厚老實的性格娶了媳婦兒,媳婦兒也有了7個月的身孕,本來劉連仁會像大多數人一樣這樣平靜的生活,守著自己老婆孩子過著溫馨平淡的生活。
然而此時是1944年,中國正在進行抗日戰爭,戰爭的烽火燃遍了中國大地。在時代的洪流中,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
在一個平靜的早晨,這天劉連仁在地裡幹完活回到了家,剛休息了一會,拿起了桌上的紅薯準備吃的時候,聽到外面一個鄰居的叫喊聲,說是讓他去家裡幫個忙,商量點事情。
劉連仁連忙應了個好,拿起紅薯就準備出門。
這時他的妻子挺著大肚子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拿了一個她親手做的棉襖給他,“領子還沒做好,不過不耽誤穿,外面天冷,你先穿上吧。”
劉連仁著急出門,連忙回到:“等領子做好再穿吧。我去隔壁一趟一會兒就回來了,啊。”
“外面天冷,你就穿上吧。”妻子往前走了一步,把衣服推到他面前。
“哎呀,回來穿,你快回屋歇著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邊走邊拿著紅薯吃著,誰知沒走兩步,就碰到了一夥偽軍,這些偽軍二話不說,直接拿繩子將他的雙手捆住,用槍抵著後背,讓他跟著往前走。
劉連仁不明所以,等到走了幾步之後,他發現同行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都和他一樣被用繩子捆著,拿槍抵著。
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原來這都是他們同村子裡的人。
在偽軍出村前,家裡有些錢的都拿錢來贖人,
有的丈夫被贖走,有的兒子被贖走。
他的妻子來了,只遠遠的看著,紅著眼睛,雙腿像灌了鉛一樣一步也前行不了,只靜靜的看著流著淚。
劉連仁知道他家裡的情況,別說餘錢了,吃飯都得省著吃。
他也看著妻子,無聲的告別著,他想把妻子的模樣刻進心裡。
突然,後背的槍撞了他一下。在偽軍的連連驅趕下,他們這些人走了。
這一路上,日本人像瘋了一樣,見到人就抓,一個挨一個綁在一起。
到達密縣時,他們這支隊伍已超80人。
他聽到隊伍裡有人在低聲議論著。
“聽說是為了修飛機場來抓人。”
“他們還說一兩個月之後會放我們回家。”
“聽說是去青島。”
“青島?”
“我不信。”
“我也不相信。”
大家都在交頭接耳低聲討論者,他們都不相信日本人會這麼仁慈把他們送到青島。
低低的議論聲,混合著偽軍沉重的咒罵聲,混雜在旁邊田地裡的蟲鳴裡,逐漸在空氣中慢慢飄散。
此時的劉連仁已心如死灰。他也不知道日本人會把他們押送到哪裡,但是他確信一定不會是去青島。
他腦海中浮現出懷著7個月身孕的新婚妻子的臉龐。
趙玉蘭我不在你身邊照顧你,你自己一個人懷著身孕怎麼生活呢?
家中的田地怎麼耕種?
我的老母親與還年幼的5個弟弟怎麼辦?
劉連仁越想越難受,眼中隱隱有淚水湧出。他天真的想,如果早上把手裡的紅薯吃完再出門,會不會碰不到日本人呢?他又想如果早上自己和妻子無聊的爭吵能再長一些,會不會就躲過日本人的搜查的呢?
如今這些卻成了他永遠不能想的事情。
偽軍壓著他們一群人,快速的趕路,途經村莊途經城鎮,窗戶緊閉,大門緊鎖,彷彿人跡斷絕一般。
在偽軍的咒罵和催趕中,他們一行人到了青島。
日本人為了使他們強徵勞工的事情變得合法化,他們強迫這些人穿上俘虜的衣服,照相併且按手印,那意味著與勞工協會簽訂了幹活的契約,事實上則是成了終身奴隸,之後登上開往日本的大貨船。
他們被強迫擠在輪船的最底層中。幾百個人擠在狹小的黑暗的空間裡,轉身都困難,更別說吃喝拉撒都在這個環境裡完成。
裡面的空氣沉悶又刺鼻,像是死亡的味道。如果他們堅持不住在途中病倒等待他們的就是被拋入大海的命運。
他們每天只有一個雞蛋大小的雜糧饅頭,沒有水。
在日本做勞工,遭遇非人待遇
這800個男人像家畜般。被運到了日本北海道的函館,此時他們的隊伍經過挑選,只剩下200個人,這200個人從函館再上火車,經過一天時間到了明治礦業公司昭和礦業所。
劉連仁被分到礦井裡挖煤。他們一組9個人一天要挖出50車煤,才算完成定額。
棒樁,鐵棒,鏟子,他們不斷遭到日本人的毆打,鑽進傷口的煤灰像刺青點綴腐蝕著自己的身體。
礦井像野獸一樣,張著漆黑的大口,無情吞噬著礦工的生命,塌方,透水,瓦斯爆炸等事故時常發生。
他聽到日本的管理人員說:“不必給他們關愛抑或撫慰,淋浴設施也沒有必要,宿舍只要坐起來頭上有個兩三寸空間就夠了”
日本人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他們沒有任何安全保障。
他們每天只有一碗麵糊,裡面還有日本人摻雜的野菜,果渣,甚至木屑,有些人跑到日本人的垃圾桶裡翻食物殘渣吃。
幹過重的活計,吃著垃圾食物,不能洗澡,沒有照明,黑暗的住宿條件,加上日本人無盡的鞭撻和咒罵,死亡和疾病開始在他們中間蔓延。
或是病死或是被打死,每天的屍體一批又一批,劉連仁被日本人要求去處理那些屍體,而那些屍體看起來甚是恐怖,沒有一個正常的,你甚至看不出來這是一個人。
死亡,只有死亡,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於是劉連仁開始準備逃亡。
有一些人逃走了,被日本人循著雪地上的足跡抓回來了,他們被殘酷的殺掉了。
又有一些人逃走了,又被日本人追尋著逃跑的足跡帶回來後,蒙著眼睛像玩具一般被鞭撻射擊折磨至死。
劉連仁對日本人的恨意到達了頂峰,他一定要逃走,就算是死!
出逃之路
一個平靜的晚上,空氣中摻雜著花朵的芳香,他知道北海道迎來了夏天,要逃的話就趁現在,積雪已經消融乾淨了。
他真的逃走了。
從哪兒呢?
從茅坑的掏糞池裡滿身汙穢的爬了出去。
在山下的小河裡清洗身體的時候,他驚喜的聽到了中國人說話的聲音,他轉頭看去,原來是4個同胞也在同一天逃得出來。
5個人商量之後,他們決定連夜趕路,向著西北的方向,因為他們知道祖國就在那個方向。
他們一定要回到親愛的中國!
他們翻山越嶺,採摘山上的野生韭菜,啃食山白菜,因吃了毒蘑菇而痛苦的掙扎。
他們進入森林的深處,那裡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和野獸令人恐懼的叫聲,終於他們翻過了一座座山之後,發現了山下的一個小村莊。
由於太過飢餓,他們就去田地裡面準備摘一些菜吃,但是同行的兩個人被發現並且被帶走了。
他們躲避著所有的日本人,他們並不知道此時的戰爭已經結束了。
剩下的三人又像驚恐過度的野兔般逃進了山中。
白天睡覺,夜裡出來在旁邊的土地裡面覓食的日子週而復始。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們怎麼逃也逃不出去,心中希望的火苗漸漸的熄滅了。
一個寂靜的夜晚,三個人席地而坐,仰望著空中寥寥的幾顆星星,他們說起了自己的故鄉。
“我家田地裡的高粱,也不知道今年誰來磨粉呢,我那年邁的老母親今年還會一如既往的做粟餅嗎?”
“哎,如今這個世道,我只期盼我的家人能夠活著就好了。”
“這天殺的日本人,他們真不是人啊,我看到他們拿起鐮刀砍我們中國人的頭就像割麥子一樣,一個女人不想被他們侵犯,他們就把這個女人的頭顱砍了下來,還有被從肚子裡強行拽出來的胎兒。”
話題進行不下去了,三個男人都靜默了下來,默默的流淚,他們用雙手緊緊的環抱著自己的膝蓋,久久的不說話,捱過了這樣一個難忘又可怕的夜晚。
北海道又迎來了夏天。
一個夜晚,微風不斷的向西北方向吹拂著。他們偷偷溜了出去,在臨近河灣的地方發現了一艘小船。
三人把船偷走,飛也似的向西北的方向前進著。
令人絕望的是,經過一番的努力掙扎,他們竟然又回到了出發時的岸邊。
岸邊有一個老人,看樣子應該是這個船的主人,也是一個漁夫,他們就連忙打起手勢,請求漁夫渡他們過河,把他們送到河的西北方向的岸邊。
漁夫沒有說話,但是很快來了一大群人,在他們所在的山中搜捕,在逃跑的過程中另外兩個夥伴也被抓住了。
只剩下劉連仁一個人了。
劉連仁失聲痛哭,他的同胞們,一個一個都死了,竟是要這樣折磨他嗎?
過了一會兒,劉連仁做出了選擇,他拿出了一根草繩,將繩子掛在了樹上,上吊自殺。
可是繩子斷了,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因此放棄了自殺的念頭,躲進了北海道的深山老林。從此變成了穴居山野,茹毛飲血的“野人”。
北海道的氣候冬長夏短,在漫長的冬天,劉連仁就在山上打洞過冬。
晚上山上沒有人的時候,他就在周邊搜尋一些日本人不要的東西,他找到了許多東西,有一個小火爐,有一把質量不錯的鐵壺,這成了他以後吃飯的鍋灶。
還有一身衣裳,雨傘,雨布,還有兩管針,他又找到了一件美式軍用皮大衣,這簡單的幾樣東西陪伴他過了13年的洞穴生活。
冬季食物少,就一天吃一頓飯,或者幾天吃一頓飯,夏天晝伏夜出,一天換一個地方,冬季一年換一個山洞,就這樣一春復一春,一冬復一冬。
劉連仁似乎真的成了一個沒有思想的野人。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那深藏的害怕,孤獨,思念,仇恨,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她思念自己的祖國和親人,痛恨日本帝國主義,更堅定了要活下去的信心。
他一定要活下去,因為他是證人,他是日本人強徵中國勞工,殘忍迫害中國勞工的證人。
同樣他也想看看如今的祖國是什麼樣呢,一定是日新月異,繁榮昌盛的吧。
成功回國,揭露日本殘害中國勞工真相
時間過了13年,直到1958年被一個日本獵人發現,他終於重見天日,結束了13年穴居野外的生活。
可是日本政府卻汙衊他是非法入境的特務。中國方面立即電告日本馬上送其回中國。在中日交涉的過程中,留日的中國華僑總會,日本日中友好協會等團體和許多日本友人把劉連仁保護了起來,給他解決衣食住行,治病養傷,幫助劉連仁證實了身份。
祖國人民給劉連仁送去了慰問信和慰問金,這讓劉連仁十分高興,更想馬上回到自己夢中的祖國。
1958年4月中旬,劉連仁終於回到了,日思夜想,離別14年的中國。
迎接劉連仁的有他的妻子還有已經13歲的兒子,還有祖國各界的群眾都在碼頭,熱情歡迎劉連仁回國。
劉少奇在當天晚上接見了劉連仁,詢問了他的身體情況,並安排他第2天到醫院體檢。
作為日本殘害中國人民的歷史見證者和親歷者,1996年,劉連仁向日本法院控告日本政府,要求日本政府道歉並賠償2,000萬日元。
日本政府拒不承認此事。
2000年劉連仁因癌症復發去世,享年87歲。劉連仁並沒有等到日本政府的道歉和賠償。
日本政府拒不承認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真是頑固不化。
我們一定要牢記歷史莫忘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