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12年巴黎醫生加斯頓·奧丁發現癌細胞開始,西醫已經對癌症研究了一百多年,但它至今仍是現代醫學沒有攻克的難題。
其實,作為對人類生命威脅最大的疾病種類,各大衛生機構或醫藥公司,在攻克癌症上所花費的人力和財力早已無可計數。
特別是隨著科技的發展,對癌的研究越來越深入,也取得了很大的進展。
例如近年來非常普遍的注射HPV疫苗,就是為了預防女性宮頸癌。
從癌症的防治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突破。
而提到這些突破,就不得不提為醫學研究默默做了70年貢獻的海瑞塔·拉克斯。
身患絕症,卻成為研究物件
海瑞塔·拉克斯不是醫生,恰恰相反,她本身就是一名宮頸癌患者。
大家可能會奇怪,患者參加醫學臨床實驗很常見,但怎麼能持續70年?此事說來話長了。
1951年1月29日,一位黑人女士滿面愁容地來到了位於馬里蘭州的約翰·霍普金斯醫院。
那時候,美國的種族歧視還比較嚴重,這家醫院是為數不多不會對黑人拒診的醫院。
當她進入婦科候診室時,裡面早已坐滿了人,其中大部分和她一樣,是非裔。
經過長時間的等待,她終於進入了醫生的診室。
經過簡單的問診,醫生清楚了她的症狀:陰道深處觸痛、出血。在檢查室,醫生髮現他的子宮中長了一個腫塊,疼痛和出血就是來源於此。
於是醫生從腫塊上取下了樣本,告訴拉克斯需要進行細胞學檢查才能做出診斷,讓她回家等待檢查結果。
幾天之後,在家中痛苦難堪的拉克斯得到了最不幸的訊息:她患上了宮頸癌,需要儘快住院治療並手術。
終於接受了這個現狀後,拉克斯聽從醫生的建議,在做完了一系列相關檢查後,接受了第一次手術治療。
然而,在手術之前,在並未告知患者的情況下,醫生先用手術刀在拉克斯的腫瘤塊上,切下了兩小片組織,並儲存了下來。
拉克斯在手術結束後便離開了醫院,她根本無從得知,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此時已靜靜地躺在醫院實驗室的一個培養皿中,等待醫生們去研究。
一個司空見慣的操作,打開了腫瘤醫學的寶庫
本來,沒有患者同意,醫生不能進行取樣行為。
但在當時,隱私觀念並沒有那麼強,況且從“腫瘤”上切下一小片,對患者沒有任何影響。
這也早已成為要做相關課題研究的醫生的常規操作。
得到樣本的理查德·韋斯利·特林德醫生十分隨意地在標本培養皿上做了“HeLa”的標註,表明這份標本取自海瑞塔·拉克斯(Henrietta Lacks)。
此時,他還不清楚自己隨手寫下的患者姓名首字母標記,未來在醫學界將有多麼出名。
但很快,特林德就發現了一個讓他和他的研究團隊欣喜若狂的事實:這份來自海瑞塔·拉克斯的“海拉細胞”,在培養皿這種簡單的培養環境中,竟然每天都大量增殖,很快就佈滿了整個培養皿。
這簡直就是他們苦苦等待的奇蹟!一個連續繁殖,不會中斷的實驗物件!他們彷彿可以看到大量的實驗資料在前方招手,一個無盡的寶庫在等待他們挖掘。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六十年後,當初的那小小一片腫瘤標本,早已增殖出了超5000萬噸“海拉細胞”,至少6萬多篇醫學腫瘤論文是基於對它的研究。
可以說,這是醫學界的一場狂歡。
然而,大多數人沒有在意的是,“海拉細胞”真正的主人海瑞塔·拉克斯,就在1951年的秋天,死於宮頸癌的惡化。
昔日的腫瘤細胞,今日的“金細胞”,拉克斯後人向醫學界索要補償
之前說過,“海拉細胞”對醫學界來說有著重大的意義。例如現在生物學的基礎知識:人類有23對染色體,這一結論就是基於對“海拉細胞”的研究。
甚至在2020年暴發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中,大量的藥物實驗和疫苗實驗也是利用“海拉細胞”來進行的。
這樣穩定而又好用的“資源”自然不是免費提供的,單是培養工廠的出產價就達到了300美元一瓶。
它可謂實打實的會下“金蛋”的細胞了。
由於“HeLa”這一標註比較隨意(畢竟當時特林德醫生也沒有想到這份樣本會如此特殊),在很長時間內,拉克斯的兒女們都不知道鼎鼎大名的“海拉細胞”就是源於自己母親。
在確定這個訊息後,他們很快高調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如拉克斯的女兒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就抱怨道:當初取得細胞(標本)時就沒有徵得母親的同意,現在也沒有人主動提出給予補償。
同時,她還說了一句讓人心酸的話:“母親的細胞為醫學作出了這麼大的貢獻,而我們家依然看不起病!”
當然,針對拉克斯後人的補償還是順利地進行了。
首先是在美國國立衛生院的提議下,保護患者權益的《倫理通則》進行了修改,明確了“取得樣本前必須先獲得患者同意,保證其知情權”。
很快,美國十分有名的霍華德·休斯醫學研究所宣佈,將向海瑞塔·拉克斯基金會進行數十萬美元的捐款,以作為對使用“海拉細胞”的補償。
當然,這個基金會雖然以拉克斯命名,但它會為所有有類似遭遇的人群提供幫助和支援——當然也包括拉克斯的後代。
其實這也是拉克斯對人類的另一種貢獻吧,除了醫學的發展,她的經歷也推動了社會對弱勢群體權益的重視。
醫患關係至今仍是社會的一個重要矛盾點,其實,大多數衝突都源於醫生和患者雙方沒有進行換位思考,對對方的經歷難以感同身受。
當初特林德醫生私自取下並使用拉克斯體內的標本,確實是一個非常不妥的行為,但回過頭來想想,他如果徵求拉克斯女士意見的話,應該也會得到欣然應允。
不過現在的結果也很好,就像拉克斯的女兒所言:“在得知‘海拉細胞’來自媽媽後,我們更多的是欣慰,因為這讓我們感到母親一直活在我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