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這場雪來得早了些。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對雪產生了興趣,一俟冬天總盼下場大雪來應景。
可現在氣候變了,這幾年下雪的日子越來越少,但從去年始好象又多了起來。這不今年立冬後沒幾天我們這裡就下了一場不算小的雪,可惜還未到嚴冬,不幾天就化掉了。
對於喜雪、賞雪的人這幾天無疑也是珍貴的。
我在老家一面環水、一面臨淵的地方承包了一片山林,在林子的高處建了三間精緻的木屋。時不時地與妻來住幾天,一是打理一下山林、主要是放鬆自我、閒情逸致,尤其喜歡在下雪的時節回到我們的小天地踏雪賞景。
一般是根據天氣預報:當報有雪時(當然是有效降雪),我們就提前一兩天來到這裡,專等香雪降臨。
不日早晨,小雨夾著小雪無聲地飄落下來,飄落在我林的針葉樹上,白楊上、槐、柳丶榆樹上,邊下邊化,不大會兒樹上就滴落下水珠,地下還蒸騰著縷縷水汽。
俄傾、北風驟起,氣溫驟降,雨夾雪已無雨,只有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飄落下來,不久,樹上地下就一片潔白,掩蓋住了地上的汙泥濁水。
我與妻站在一個高崗上,凝望著這純潔的世界,誰也不說一句話,好象怕打破這寧靜與純潔。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就幾乎浸沒了鞋幫,有點刺骨的北風又吹了過來,妻子的醬色羽絨服衣腳被吹了起來,他不禁打了個寒噤,優雅地向我笑了一下,輕輕揮了揮手,挽著我的胳膊回到了木屋。
屋裡爐火熊熊,好聞的果樹木柴(由於水果太賤、大批果農將桃、李、菜果`梨、杏等果樹刨了種了大姜)的香味瀰漫開來,小木屋裡溫暖如春。
我又不捨得望向窗外,越來越大的晶塋的雪花飄灑下來,我的思緒也陷於了對往事的流連、、、
說起來我與妻也是緣於
場雪。那時我們都在省城工作,可互不認識。年假回家省親正巧遇彌天大雪,縣城到鄉下的公共汽車已不通,我們在侯車室攀談時才知雙方老家相隔不到二十里路。
我們只好步行回家,我揹著她的行李,她提著我的手袋,踏著大雪上了路,邊行邊談,我一直送她到家,我才回到父母身邊。從此鴻雁傳書,電信連絡,慢慢有了感覺我倆便走在了一起,也許這就是都愛雪的緣由吧。
清晨,我沒有驚動熟睡的妻子,獨自走出了木屋。
一夜的雪使眼前的田野,只有田埂的輪廓交錯起伏著。遠遠望去皆是銀色的世界,就連目所能極的地平線盡頭也無一點雜色,遼闊的華北大平原`一片寂靜`只顯出它的亙古`永恆和雄渾的色調。世界一片銀色丶一片祥和。
我的大腦窒息了,只呆望著這這好象從沒領略過的嶄新與渙然。木屋簷下與高大的低矮的樹木上掛著晶塋逷透的冰凌交相輝映、生動又鮮活,使我真真陶醉在華美的雪後映畫中。
中午,電話相約了鄉間的三五個發小好友,來木屋相聚,圍坐在火爐邊的圓桌旁,品嚐著發小帶來的狗肉、鮮蘑及我捎來的燒雞`烤鴨、韓國泡菜、稍好點的白酒,話著人間的蒼桑丶社會的冷暖、鄉間的既平常又新鮮的家常理短,道著下一代的現狀`前途和發展,直至微醺,方才一一散去。
妻今天著一件咖啡領毛衣,右手袖子擼到小胳膊處,託著香腮,靜靜地坐在木桌旁。
一會她的手機傳來沙拉、布萊曼的《斯卡布羅集市》直擊心靈的悠揚歌聲。我倆四目相望,沉醉其中:彷彿回到了少年時代,回到了我們的初戀,回到了從相愛到相知的美好與過往。
一曲終了,又一曲《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這是妻最喜歡的兩首歌》流淌過來。
想到雙方父母早已做古,我們也近半百之人`離家在外打拼,未十分盡到孝道,盡償了人世間的酸甜苦辣,不禁心潮激盪,潸然淚下,見到我妻亦是眼含熱淚不能自己。
初冬的雪來也勿勿、去也勿勿不到兩日就化得乾乾淨淨了,大地揭去了這塊遮羞布,又暴露出了夲來的髒亂`齷齪丶泥濘不堪。不由得心裡一陣陣惆悵。
我們也要回城看孫子`打理商鋪,只得悻悻離開這裡,回到喧囂、人際關糸複雜的鬧市。
心裡充斥著無盡的傷感與無奈。
只有盼看再一場冬雪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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