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奉猶太教的以色列在以信奉伊斯蘭教的阿拉伯人為主的中東地區是一個十足的另類。為什麼在阿拉伯國家的包圍中為誕生這樣一個另類國家呢?其實以色列的歷史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以色列民族最早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2世紀左右,然而現代以色列國家的誕生距今不過73年。1948年5月14日下午4點猶太建國全國委員會發表獨立宣言稱:他們復興了曾經的“祖國”*以色列”。
這一天現代以色列國家的建立被猶太民族定義為“復興”、“復國”。“建國”與“復國”看起來似乎只有一字之差,而我們平時也幾乎是混用這兩個概念的,但以色列人自己是絕不會說自己在1948年建國的,他們一定會說自己是在1948年復國。這是因為早在公元前11世紀猶太人的祖先就在迦南(如今的巴勒斯坦地區)建立了古代以色列國家。現在的以色列人認為自己的國家是古代以色列王國的復興。
猶太人的祖先是古代閃米特人的分支希伯來人,大約起源於4000年前的美索不達米亞。根據猶太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的共同說法:在閃米特部落中誕生了一位被猶太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共同尊奉的聖祖先知,他被視為是猶太民族和阿拉伯民族的共同祖先,猶太教和基督教將這位聖祖先知的名字翻譯為亞伯拉罕,而在伊斯蘭教的《古蘭經》中則將其翻譯為易卜拉欣。
其實亞伯拉罕和易卜拉欣都是一個意思——多國之父。這位多國之父迎娶了撒拉作為自己的妻子,撒拉因此被稱為多國之母。然而多國之父與多國之母之間卻長期未能孕育出愛的結晶,於是撒拉將自己的侍女夏甲引薦給亞伯拉罕(易卜拉欣),隨後亞伯拉罕(易卜拉欣)與夏甲生下長子以實瑪利(古蘭經中稱其為伊斯瑪儀)。伊斯瑪儀被伊斯蘭教的先知穆罕默德追溯為阿拉伯人的祖先。
伊斯瑪儀出生後身為正妻的撒拉也生下了兒子以撒(古蘭經中稱其為伊斯哈格)。以撒的兒子雅各曾夢見與天使摔跤的場景,於是他的後裔被稱為以色列人(意味與神角力的人)。雅各有十二名兒子和一名女兒,其子均為一族族長,這十二個兒子各自的部族就形成了以色列民族的十二支派。雅各的幼子後來在埃及成為宰相,晚年的雅各為躲避饑荒率領族人前往埃及與幼子重聚。
此後雅各的子孫在埃及旅居430年之久,大約在公元前1450年他們在部族領袖摩西的率領下走出埃及,重新回到迦南地區(後來的巴勒斯坦地區),在這一過程中以色列人曾在西奈半島輾轉逗留過40年。據說在此期間摩西在西乃山接受上帝賜予的法律,由此正式創立了猶太教。公元前11世紀迴歸迦南的猶太人建立了以色列聯合王國:便雅憫支派的掃羅成為以色列聯合王國的第一代國王。
掃羅王在位期間建立了一支強大的軍隊,屢屢擊敗腓力士人,但卻並不擅長國家內部治理。南方的猶大支派趁機擁戴大衛為王。大衛王是以色列人最崇拜的國王,如今以色列國旗中間的藍色六角星就是代表大衛王的。大衛在位的四十年中沒有一年不出徵:腓力斯丁人、迦南人、亞瑪力人被他打了個遍。以色列王國的版圖在大衛時代空前擴充套件:北起黎巴嫩和敘利亞境內,南至埃及邊境,包括了約旦的西部。
公元前1000年左右大衛將處於鬆散聯合的以色列十二支派塑造成為真正的統一國家,定都耶路撒冷。大衛死後其子所羅門繼承王位。所羅門王在位時期是古以色列王國的黃金時代:這時以色列的疆域東北到幼發拉底河,東南至亞喀巴灣,西南延至非利士、埃及邊界。與此同時以色列已徹底擺脫部族時代,國王的權力開始空前集中——全國被劃分為十二個行政區。
在以色列王國各地都由中央委派了負責行政治理和收取賦稅的各級官吏以取代原來各支派部族的首領。這一時期以色列的農業、養馬業、金屬冶煉業都得到空前的發展,所羅門王還以埃拉特港為基地發展海上貿易,他的貿易船隊航行於紅海、地中海,最遠曾到達過非洲、印度等地。一時間四方鄰國皆慕名前來拜訪,因此留下了所羅門王和示巴女王的傳說。
來自如今衣索比亞的示巴女王慕名前往以色列訪問並與所羅門王生育了一個名叫曼尼裡克的兒子,後者成為了統治衣索比亞近似3000年的所羅門王朝的第一代國王。所羅門時代是猶太民族歷史上最鼎盛輝煌的時期,所以至今很多猶太男性的名字都喜歡叫所羅門。所羅門王死後統一的以色列王國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到了所羅門王的兒子統治時期王國內部的各支派部落開始變得離心離德。
大約在公元前935年統一的以色列王國分裂成為南北兩個國家:北方是由十個支派組成的以色列王國,而南方是由大衛後裔世襲的猶大王國。公元前722年以色列王國被中東兩河流域興起的亞述帝國征服。這時同宗同族的猶大王國不僅沒出手幫助,還拒絕接納以色列王國的難民入境,從而導致古以色列國的居民大多被掠往亞述。古以色列國的居民在長期共同生活中逐漸被中東其他民族所同化。
俗話說“風水輪流轉”:公元前597年推翻了亞述帝國的新巴比倫王國國王尼布甲尼撒二世攻佔了猶大王國的都城耶路撒冷。猶大王國就此成為新巴比倫王國的屬國,然而猶大王國對此並不甘心,於是在埃及的拉攏之下叛離了新巴比倫王國。公元前587年尼布甲尼撒二世率軍圍攻耶路撒冷,在經過長達18個月之久的圍城戰後終於將耶路撒冷攻克,尼布甲尼撒二世焚燬了耶路撒冷的聖殿。
尼布甲尼撒二世將猶太人俘虜到巴比倫城作為自己的奴隸(史稱“巴比倫之囚”)。這是猶太人歷史上的第一次流散。被尼布甲尼撒二世所擄掠的主要是古以色列十二支派中的猶大支派,但巴比倫人不會發猶大(Judah)的音就把他們稱為猶太(Jew)。猶太人的稱呼從這時起正式出現在歷史典籍中。公元前539年波斯帝國的居魯士大帝攻陷巴比倫城、滅亡了新巴比倫王國。
進入巴比倫城的居魯士大帝釋放了作為奴隸的猶太人並允許他們在服從於波斯的前提下返回故鄉。波斯人允許猶太人在服從波斯帝國的統治這一前提下享有一定自治自主權。公元前515年(一說公元前516年)返回故土的猶太人重建了猶太教聖殿,因此這一時期又被稱為猶太民族歷史上的第二聖殿時期。這一時期猶太人中還出了一個著名人物——波斯王后以斯帖。
以斯帖是被人販子擄進波斯王宮的。以斯帖入宮時隱瞞了自己的猶太人身份。當波斯權臣密謀迫害屠殺帝國境內猶太人之時以斯帖王后大膽亮明瞭自己的真實身份,一邊擺事實、講道理,一邊談感情、博同情。最終以斯帖挫敗了對方屠殺猶太人的陰謀。國王在知曉以斯帖的猶太人身份之後並沒怪罪,反而任命了以斯帖的舅父末底改為宰相。以斯帖的事蹟被後世傳頌於《聖經·以斯帖記》。
在波斯帝國統治時期猶太人基本能得到較為平等的公民待遇:買房、置地、當官、做生意都不受限制,算是過上了難得的幾百年安穩歲月。波斯帝國被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所滅後猶太人又成為亞歷山大帝國的臣民。亞歷山大延續了波斯帝國對猶太人相對寬鬆的統治政策:猶太人在臣服於帝國的前提下可以保持自己的宗教信仰、風俗習慣,也可以保留一定的自治權。
亞歷山大大帝死後他的帝國迅速分裂成為馬其頓王國、敘利亞塞琉古王國、埃及托勒密王國三國,而猶太人所生活的迦南地區則長期處於塞琉古王國和托勒密王國的爭奪之中。公元前160年猶太人建立了以耶路撒冷為中心的哈斯蒙尼王朝(又翻譯為馬卡比王國)。這個王國周旋於塞琉古王國和托勒密王國兩大強國之間,儘管不得不向兩大強國稱臣納貢,但實質上相當於一個內政獨立的藩屬國。
後來塞琉古、托勒密兩大王國都被新興的羅馬人所征服,在這一過程中羅馬人的擴張觸角也延伸到了迦南地區:公元前63年羅馬統帥龐培兵臨耶路撒冷城下。龐培在經過3個月左右的攻城戰後拿下了耶路撒冷。羅馬人攻陷耶路撒冷後展開了屠城行動,僥倖活下來的倖存者則被販賣為奴。此後猶太國家淪為了羅馬帝國的附庸,不過在形式上仍保留著一個國家的行政架構。
從公元66年起猶太人不斷掀起反抗羅馬統治的起義。公元70年8月30日羅馬人佔領並焚燒了猶太人的聖殿。公元73年4月15日羅馬人攻陷了猶太起義軍固守的馬薩達要塞。此後猶太人又在亞歷山大、塞普勒斯等地發動了幾次反羅馬起義,但都被羅馬統治當局鎮壓了下去。羅馬皇帝哈德良為緩和猶太人的反抗情緒試圖修復耶路撒冷的聖殿,可他很快發現這與羅馬帝國在當地長期以來所推行的文化政策在目標上並不一致。
羅馬總督的剝削與勒索也使修復聖殿的工作始終難以完成。哈德良最終變卦:他不僅放棄重修聖殿,同時還禁止猶太人行割禮。這一決定極大損傷了猶太人的民族感情,成為了公元132年-135年大起義的導火線。這次起義爆發後許多志願者紛紛參與其中。起義軍成功奪取了耶路撒冷,還控制了利達、刻發爾、哈盧帕、恩馬利斯、佐爾、希律堡、隱基底、阿多拉、赫伯羅、伯薩、美拉德等地。
起義軍發行了鑄有“拯救錫安”、“為了以色列的自由”等字樣的錢幣,徵收什一稅和地租,組織群眾進行生產,恢復了猶太教的傳統習俗。公元133年羅馬皇帝哈德良從帝國各地調來七個集團鎮壓這場起義。公元134年夏季羅馬大軍攻陷耶路撒冷,起義領導者巴爾·科赫巴率部轉移到耶路撒冷東南約11公里處的貝塔爾要塞。起義軍在這裡堅守到公元135年8月。
最終羅馬人還是成功鎮壓了這場起義,迦南地區由羅馬的附庸國變成了羅馬帝國直接統治的行省。羅馬人將當地的猶太人逐出,同時從其他地區移入非猶太居民。如今的巴勒斯坦地區在上古時代被稱為“迦南”。事實上正是公元135年羅馬人在鎮壓了當地猶太人的起義後才將此地改稱為“巴勒斯坦”。羅馬人所起的這個“巴勒斯坦”的名稱本來應當寫作PALESTINE,後來逐漸轉寫成Palestine。
本來這個單詞的正確讀音應該是“非利士丁”,然而漢語在進行翻譯時將其譯為巴勒斯坦。從此猶太人開始了在世界各地長達兩千餘年輾轉遷徙的歷史。過去一般認為猶太人在這一過程中遭受了各種歧視、迫害乃至是屠殺。這其實是一種典型的以歐洲為中心的歷史敘述所造成的固有印象——事實上真正遭受迫害的只是猶太人中的阿什肯納茲人這一特定群體。
阿什肯納茲人最早是歐洲基督教國家對生活在萊茵河及日耳曼地區的猶太人的稱呼,後來擴充套件到對所有歐洲猶太人的統稱。隨著新大陸發現之後包括猶太人在內的歐洲各民族中都有相當一部分漂洋過海移居北美、澳大利亞、南非等地,所以這些地區的猶太后裔也屬於阿什肯納茲人的範疇。簡而言之阿什肯納茲人就是歐洲猶太人後裔,然而古猶太人遷徙的方向並非只有歐洲。
古代以色列王國的所羅門王與衣索比亞示巴女王的兒子曼尼裡克後來成為了統治衣索比亞近3000年的所羅門王朝的第一代國王,所以如今在衣索比亞境內還生活著一支黑種猶太人:他們的膚色在黑人群體中相對較白。他們在當地被稱為“法拉沙人”(意為外來戶)。他們信仰原始的猶太教義,但不大懂猶太教律法。由於他們沒有猶太人的經典《塔木德》,因此因一度被外界懷疑不是真正的猶太人。
當初波斯帝國從巴比倫人手中解放猶太人後就有一部分猶太人選擇留在波斯境內。這些猶太人的後代在伊朗一直繁衍至今。伊朗境內的猶太人都是世代定居於此的土著居民。伊朗伊斯蘭共和國儘管強調伊斯蘭教什葉派的主體地位,但並不因此排斥少數民族及其信奉的宗教。每當猶太教的節日到來之際伊朗政府都會向國內猶太人表達祝福。用伊朗官方的話說:“我們對以色列國有意見,但對猶太人沒有”。
其實遠在東方的中國、印度、緬甸等國也都生活有一部分猶太后裔。相當於我國宋代時期一支兩萬人左右的猶太人來到了中國。和歐洲猶太人所不同的是這支猶太人迅速同化在中華民族大群體中:他們有的參加科舉考試,有的從事小買賣,有的耕地務農。他們身上唯一保留的猶太人印記就是他們的宗教“一賜樂業”(以色列的諧音)。一賜樂業儘管源自猶太教,但同中華文明以及同樣來自西亞的伊斯蘭文明有不少融合。
他們身上唯一保留的猶太人印記就是他們的宗教“一賜樂業”(以色列的諧音)。一賜樂業儘管源自猶太教,但同中華文明以及同樣來自西亞的伊斯蘭文明有不少融合。他們的宗教場所和穆斯林一樣稱之為清真寺,也有部分猶太人改宗了伊斯蘭,所以這批猶太后裔在我國目前有的登記為漢族,有的登記為回族。如今生活在中國的猶太后裔已和中國的普通老百姓沒什麼區別。
公元7至9世紀西遷的突厥可薩部族在伏爾加河中下游建立了可薩汗國(又稱哈扎爾汗國)。和其他西遷的突厥部族大多皈依了伊斯蘭教不同:可薩人在同猶太人的交往中逐漸皈依了猶太教。可薩汗國滅亡後已皈依猶太教的可薩人遷居到波蘭、立陶宛等東歐國家以及中東、中亞、中國等地。由於這些人在宗教信仰和一些文化習慣上已被猶太化,所以這些可薩人的後代也被視為是猶太人。
由此可見猶太人在長達兩千餘年的輾轉遷徙過程中並非如以色列官方所宣傳的那樣從未與別的民族融合同化過:生活在中國的猶太人完全實現了與中華文明的融合,生活在中東伊斯蘭國家的猶太人在漫長的古代歷史時期也一直與當地的穆斯林和睦相處。伊斯蘭教承認猶太教和基督教的先知和經典,阿拉伯帝國任命了不少猶太人擔任外交、貿易、財政顧問。
公元9世紀時希伯來語成為了從巴黎到巴格達和開羅的貿易路線上的主要交流語言。這一時期生活在阿拉伯帝國的猶太人還把阿拉伯、中國、印度的文明成果傳入了歐洲。如今的以色列是由阿什肯納茲人(歐美猶太人)建立的,而生活在衣索比亞、伊朗、印度、中國、緬甸等地的猶太后裔則被成為亞非猶太人(或東方猶太人)。目前全世界可以考證的猶太后裔約有1600多萬人。
這其中60%左右的猶太后裔屬於阿什肯納茲人群體,40%左右的猶太后裔屬於東方猶太人群體。阿什肯納茲人基本上未被其他民族同化,而東方猶太人其實或多或少存在與其他民族同化的現象。長期以來在國際事務中掌握話語權的西方國家把猶太人塑造成為一個備受歧視迫害的民族,然而實際上受到迫害的只是生活在西方國家的阿什肯納茲人這一特定群體。
猶太人在中國幾乎是完全徹底同化融合在中華民族大家庭中了。生活在中東、印度、緬甸、衣索比亞等地的猶太人也從未遭受過大規模的迫害。生活在歐洲的阿什肯納茲人可就沒這麼幸運了。歐洲人所信奉的基督教是公元1世紀猶太人耶穌所創立的一種新教義。儘管基督教同樣也尊奉《聖經》,然而傳統的猶太教尊奉的是《舊約》,可耶穌創立的這種新教義同時尊奉《舊約》和《新約》。
最為關鍵的是猶太教視以色列人為神的“特選子民”,強調以色列民族的獨特性;相比之下耶穌宣揚的這種新教義宣揚只要信耶穌基督就都可以獲得拯救。耶穌向世人宣傳:上帝不只拯救猶太人,而是拯救世人。基督教認為上帝與摩西所立的《舊約》已被上帝與耶穌所立的《新約》所取代。在基督教的觀念中猶太人的選民地位已被基督徒所取代,猶太人已被上帝所拋棄。
猶太教並不承認耶穌的先知地位,而基督教則強調是一位名叫猶大的猶太人出賣了耶穌。四處流浪的猶太人在猶太教的作用下保持著自己獨立的民族身份和文明體系。中國人和中東穆斯林國家對猶太人的民族身份認同給予了充分的寬容,然而歐洲基督教國家則把猶太人與魔鬼聯絡了起來。這樣一個與歐洲國家在人種、語言、宗教、文化習俗等各方面均存在差異的小眾民族幾乎成為了所有歐洲國家排斥打壓的物件。
在歐洲中世紀的封建采邑制度下猶太人這種與歐洲主流文明格格不入的小眾民族無法獲得自己的土地。因此猶太人在歐洲缺乏從事農業生產所必需的耕地,生活在歐洲的猶太人只好從事紡織、印刷、皮革等小手工業生產以維持生計。從中東地區遷來的猶太人透過參與絲綢之路貿易較早與波斯、印度、中國等文明有所接觸,所以他們的手工技藝比當時歐洲大陸的日耳曼人要強得多。
然而這在無形中就搶奪了歐洲工匠們的飯碗,於是猶太人作為異端分子也被排除在歐洲的手工業市場之外。歐洲的猶太人既不能種地,又不能靠手藝技術吃飯,他們唯一所能從事的就只剩下了金融業。當時基督教禁止向同教兄弟放貸的行為,然而當時政治上四分五裂的歐洲各封建領主出於彼此征戰和享樂的需求又確實需要借貸,於是猶太人就開始扮演起為封建領主斂財的角色。
猶太人事實上成為了替歐洲各國封建領主斂財的白手套,所以各國領主們都離不開猶太人,然而充當“白手套”角色的人幾乎最終都沒好下場。當封建領主從猶太人身上榨乾最後一點價值之後幾乎無一例外都會過河拆橋。當時英國一位法學家說道:“一個猶太人本身是一無所有的,因為他得到的任何東西在理論上都是屬於國王的,只要國王願意就可以要求這個猶太人提供任何自己看中的東西”。
教義上的分歧、經濟上的白手套地位決定了猶太人在歐洲註定被排擠的命運。人類歷史上第一位新教徒、德國人引以為豪的思想巨人馬丁·路德就曾把猶太人比作瘟疫。英國大文豪莎士比亞在自己的作品《威尼斯商人》中塑造了猶太商人夏洛克這一反面形象。這些其實都是當時歐洲所流行的反猶主義的表現。那時的歐洲成立了異端裁判所用來迫害包括猶太人在內的所有異教徒。
當近代歐洲資本主義興起之後猶太人的命運比起中世紀甚至更為惡化了。在中世紀基督徒是被禁止從事放貸業務的,然而隨著近代資本主義金融業的發展使歐洲的新興資產階級開始把猶太人視為競爭對手,一時間猶太人成為歐洲的舊貴族、新興資產階級、底層民眾所共同厭惡的物件。那時的猶太人在歐洲不得不生活在被稱為“隔都”的特定居住區,隔都被用圍牆與大門同非猶太人居住區隔離開來。
這實際上和曾在美國、南非等國存在的種族隔離制度在本質上是差不多的,只不過隔離的物件由黑人變成了猶太人而已。猶太人不是沒嘗試走出隔都融入歐洲主流社會:18世紀的猶太啟蒙思想家摩西·門德爾松就被譽為是“從隔都走向現代社會的第一人”,然而猶太人融入歐洲社會體系在一定程度是是以犧牲自己的民族文化為代價的:門德爾松就告誡自己的族人放棄猶太人傳統的語言和宗教信仰。
生活在德國的門德爾松用德語代替希伯來語作為自己的第一語言,同時他也呼籲自己的族人們主動皈依基督教。繼門德爾松之後萊溫佐恩等猶太思想家也不斷呼籲透過革除猶太舊俗融入歐洲現代生活。眾所周知猶太民族誕生了很多傑出人物:羅斯柴爾德、 洛克菲勒、摩根等豪門世家;全世界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的偉大導師馬克思;愛因斯坦、馮·諾依曼等著名科學家以及如今的巴菲特、比爾·蓋茨、扎克伯格等等。
然而這些猶太人中的精英人物恰恰是被外界同化最深的:這些人接受了世界上的各種優秀文化,而他們融入近現代社會的過程在相當程度上就是放棄猶太舊俗的過程。這些人中有幾個是說希伯來語的?有幾個是信猶太教的?你見過馬克思、愛因斯坦、比爾·蓋茨這些人穿猶太人的民族服裝嗎?所以這些人身上究竟還保留了多少猶太傳統呢?由此可見猶太人並非如以色列官方宣傳的那樣從未被外界同化過。
事實上猶太人一度相當積極主動試圖融入到歐洲主流社會中,然而歐洲的反猶主義使猶太人融入歐洲社會的努力屢屢受挫。如果我們把歐美猶太人的命運與東方猶太人進行對比就更能看清這點:無論歐美猶太人還是東方猶太人都曾嘗試融入當地主流社會,恰恰是歐美國家對猶太人的歧視迫害政策造成了猶太人始終不能被歐美社會同化的結果,相比之下東方猶太人或多或少都存在同化融合的現象。
猶太人在中國幾乎是完全徹底被同化,在伊朗、印度、緬甸等地屬於半同化。這些東方猶太人從未像阿什肯納茲人一樣遭受過種族迫害,所以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東方猶太人與其他民族通婚的現象極為普遍。時至今日東方猶太人在血緣上已很難看出有多少猶太人先祖的痕跡:事實上東方猶太人中白人、黃種人、黑人都有,而且有些也已不再信奉猶太教,所以他們和現在的以色列人在基因上和文化上其實都已比較疏離。
生活在歐美國家的猶太人也曾嘗試過融入當地主流社會,然而在歐洲人對猶太人的歧視迫害最終促使猶太復國主義思潮開始興起。從19世紀中期開始世界的民族運動風起雲湧: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獲得了越來越多的自主權並開始向獨立國家發展;中國、印度、越南、古巴等地爆發了民族運動;巴爾幹國家紛紛脫離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統治......從1844年起“民族主義”一詞就開始在社會文字中頻頻出現。
從19世紀中期以來民族主義就開始逐漸成為歐洲最主要的社會思潮之一。猶太人被排擠迫害的客觀現實和世界範圍內民族主義的興起共同促進了猶太復國主義思潮的發展。1897年在瑞士巴塞爾舉行了第一次世界錫安主義(猶太復國主義)組織大會。這次會議把猶太人復國的目的地定在以色列故國即巴勒斯坦地區,隨後猶太復國主義勢力向英、德、法、美等大國尋求支援。
一時間歐美主要大國相繼成立了各種各樣的猶太人的政治組織。1917年11月2日英國外交大臣A.J.貝爾福致函英國猶太復國主義者聯盟副主席L.W.羅思柴爾德表態支援猶太復國主義。這封信後來被稱為《貝爾福宣言》,這是世界主要大國中正式支援猶太人迴歸巴勒斯坦的第一個宣言。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協約國集團戰勝告終:昔日的中東霸主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作為戰敗國被徹底肢解。
這時的巴勒斯坦地區成為了英國的託管地,大量猶太人趁機湧入巴勒斯坦地區。猶太人的到來使生活在這裡的阿拉伯人感受到了威脅——他們認為猶太人侵佔了屬於自己的土地。1921年英國人試圖透過分出巴勒斯坦的內地部分成立獨立的外約旦國家來撫慰阿拉伯人。約旦河以東的外約旦地區就此從巴勒斯坦地區分出來並逐漸演化為今天的約旦雜湊姆王國。
約旦的獨立阻止了猶太人的滲透,使阿拉伯人在當地佔據了優勢地位。然而在將約旦分出後的巴勒斯坦地區猶太人和阿拉伯人的矛盾卻愈演愈烈。這時作為巴勒斯坦統治者的英國卻認為:猶太人不過只是想回到自己祖先生活的故土,還不至於達到侵犯阿拉伯人在當地的權利和地位的程度。然而1933年納粹黨上臺後大肆迫害猶太人,於是越來越多的德國猶太人湧入巴勒斯坦。
1919年猶太人剛開始大規模向巴勒斯坦遷徙時整個巴勒斯坦地區只生活著65000名猶太人,然而到了二戰爆發時的1939年就陡然上升到45萬人。隨著二戰爆發後納粹鐵蹄肆虐歐洲各國,一時間越來越多的歐洲猶太人為逃避納粹的魔掌而逃到巴勒斯坦。在這一過程中阿拉伯人與猶太移民的關係進一步惡化。1937年7月7日英國皇家調查團釋出的《皮爾報告》全面分析了巴勒斯坦衝突的起因與現狀。
這份報告認為阿拉伯人確實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他們要求民族權利並恐懼猶太民族家園的建立是騷動的根本原因。然而與此同時該報告又認為在納粹迫害歐洲猶太人的前提下阻止猶太人向巴勒斯坦地區移民也是不現實的。該報告認為應當將巴勒斯坦地區分割為分別由阿拉伯人和猶太人統治的兩個國家。世界歷史上第一次提到巴以分治方案的實際上就是這份報告,然而二戰的爆發使這份報告沒能來得及付諸實施。
1947年聯合國大會透過決議規定當時由英國託管的迦南地區在1948年結束英國的委任統治後建立猶太人的以色列國(約1.52萬平方公里)和阿拉伯人的巴勒斯坦國(約1.15萬平方公里)。1948年5月14日現代以色列國家在兩千多年前的以色列王國故土上宣佈成立。這個猶太人所建立的國家沿用了古代猶太人建立的“以色列國”的國名,以此象徵著猶太民族與苦難歷史的告別和對祖先歷史文化的繼承。
以色列官方為證明自己的立國是合法的正義的就必須把巴勒斯坦地區說成是自己祖上的固有領土,必須把猶太民族塑造成為一個在兩千餘年的輾轉遷徙過程中堅強不屈的民族。“猶太民族從未被同化”這樣一種神話就是在如此背景下被以色列官方大為宣傳,然而事實卻並非如以色列官方所宣傳的那樣。事實上如今的以色列並不是猶太單一民族國家,而是一個典型的多元民族、多元文化的移民國家。
在漫長的兩千餘年輾轉遷徙過程中東方猶太人早已與歐美猶太人形成了截然不同的民族文化。儘管以色列把自己塑造成是全世界猶太人的祖國,然而以色列國畢竟是由歐美猶太人主導的,因此以色列對東方猶太人的身份認定始終表現得頗為糾結。以色列立國之初在國防和經濟形勢上都不容樂觀,所以迫切需要引入外來移民發展經濟、鞏固國防。那時身處阿拉伯國家包圍中的以色列對東方猶太人入籍抱著歡迎的態度。
早在1949年以色列特工人員組織的“神毯”行動就把5萬葉門猶太人運到了以色列。1950年5月到1951年5月到12月期間以色列策劃的以斯拉和尼希米行動幫助12萬伊拉克猶太人成功移民以色列。1951年7月5日以色列政府頒佈了《迴歸法》:把居住在以色列之外的猶太人稱為“流散中的猶太人”,把移民以色列表述為“迴歸自己的祖國”。以色列試圖透過這種方式把自己打造成為全世界猶太人的祖國。
1952年4月1日以色列國會透過的《國籍法》規定:任何一個年滿18週歲的猶太人只要一踏上以色列的國土就自動成為以色列公民,除非他自己申明拒絕這一身份。然而以色列連續取得五次中東戰爭的勝利後國防安全形勢大為改觀,與此同時以色列也已發展成為一個經濟發達國家。這時以色列對東方猶太人的態度就悄然改變了。1970年以色列對《迴歸法》進行了修正。
從此以後凡是猶太母親所生或已皈依猶太教的人才能認定為猶太人。如今以色列的法律規定:只接受猶太人移民。以色列對猶太人的定義分為兩種:一是血緣上猶太人,二是文化宗教上的猶太人。血緣上的猶太人必須是猶太母親所生,如果只是父親是猶太人或母親祖上有猶太血統是不能認定為猶太人的;文化宗教上的猶太人主要是透過宗教皈依的方式成為猶太人。
目前國際上最知名的文化宗教上的猶太人是伊萬卡:她在嫁給猶太人庫什納之後皈依了猶太教。如今以色列境內實際上生活有阿什肯納茲人、東方猶太人、阿拉伯人三大群體。當然東方猶太人並不是特指某一種族,而是泛指從衣索比亞、中國、伊朗、印度等亞非國家遷入的猶太移民——這些人中白人、黃種人、黑人等各種族的都有,彼此之間的文化差異也相對較大。
上世紀90年代初蘇聯解體後大批蘇聯猶太人開始向以色列移民。這一時期蘇聯猶太人的到來使以色列人口在短短3年間增加了10%。1989年以後移居以色列的蘇聯猶太人中有近萬名科學家和5萬名工程師。如今以色列境內生活有100多萬從俄羅斯移民而來的猶太人。這些人在以色列大多從事商業、科技類的工作。身為美國盟友的以色列也因此與俄羅斯保持著一種微妙的特殊關係。
國家概念和民族概念之間本來就並不能直接劃等號:儘管我國的主體民族是漢族,然而與此同時我國還有55個少數民族。我國的蒙古族、朝鮮族、俄羅斯族當然不是蒙古國、大韓民國、俄羅斯聯邦的公民,而已取得其他國家國籍的華人也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美國的英裔、法裔、德裔居民也不是英、法、德等國的公民。美國的600多萬猶太人顯然也不可能被稱為以色列人。
由此可見不是所有猶太人都是以色列人,同樣也不是所有以色列人都是猶太人。在1948年以色列復國前巴勒斯坦地區的主要居民是阿拉伯人。現代以色列國家誕生後其境內約4/5的阿拉伯人選擇離開,然而仍有1/5左右的阿拉伯人選擇留下。如今以色列境內仍生活有佔其總人口20%左右的阿拉伯人。除了猶太人和阿拉伯人之外以色列境內還生活有5%的其他人種。
以色列的阿拉伯人主要屬於伊斯蘭教德魯茲派。伊斯蘭教內部一直就存在激烈的教派衝突:遜尼派和什葉派已爭鬥了上千年,而德魯茲派作為中東地區一個不甚起眼的小教派一直是備受擠壓的。信仰遜尼派和什葉派的阿拉伯同胞在他們眼中並不見得就比信仰猶太教的以色列人好多少。以色列也並沒因為和阿拉伯國家之間的矛盾就對自己境內的阿拉伯人進行迫害。
2016年以色列通過了40億美元的少數族群發展計劃,重點解決少數族群的住房問題。如今就連以色列軍隊中也有阿拉伯人服役。實際上以色列籍的阿拉伯人一直都處於一種矛盾的心理狀態:一方面他們作為阿拉伯族裔希望巴勒斯坦能獨立建國,所以他們在早期也曾一度支援過巴解組織;另一方面以色列強大的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能保護他們過上所向往的生活。
2018年以色列試圖透過修正國家基本法的方式把自己定義為猶太人的國家。在此之前以色列儘管事實上一直是猶太人主導的國家,但考慮到國內25%的少數族裔的感受始終不敢在國家基本法層面把自己定義為“猶太國”。這條法案已經公佈立即引起了以色列境內的阿拉伯裔居民強烈反對。以色列的德魯茲派阿拉伯人和猶太人一樣承擔著強制服兵役等義務,然而到頭來卻在法律上被定義為二等公民,一些在以色列軍隊中服役的德魯茲人甚至以辭職表達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