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卡迪羅
1936年9月,面對日軍在華北地區的步步緊逼,山西軍閥閻錫山害怕日本人的勢力早晚有一天會進入山西,於是在工農紅軍的倡議下,同意組織名為犧牲救國同盟會的抗日救亡組織。華北一帶的愛國師生聞訊紛紛前來投奔,投入到抗日救亡運動中,他們中的很多人後來成長為山西新軍、八路軍的將領,畢業於清華大學的張鳳閣,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張鳳閣,字季蓀,1909年出生於河北省獲鹿縣(今石家莊鹿泉區)的一戶普通農民家庭,16歲從當地縣城高小畢業後,又前往外地求學,先後在保定甲種工業學校、正定第八師範學校和保定第二師範學校學習,1931年考入清華大學文學院歷史系。
在校學習期間,張鳳閣接觸了科學理論,積極參加各種進步活動,並於1933年加入地下組織。他還曾經擔任《清華週刊》雜誌的社會科學欄目編輯,經常在雜誌上發文介紹科學社會理論,在進步學生中頗有影響力。
大學畢業後,張鳳閣回到河北老家,成為邢臺第四師範學校的一名歷史老師,這本是一份較輕鬆又收入不低的穩定工作,但當聽說犧盟會成立的訊息後,他毅然放棄了這份工作,投身到抗日救亡的滾滾洪流之中。由於張鳳閣理論水平較高,又是1933年的地下組織成員,所以到1937年冬,他已是新組建的決死隊一縱隊政治部秘書長。
決死縱隊又稱山西新軍。閻錫山的舊軍隊在抗日前線屢敗屢戰、潰不成軍,他不得已,以犧盟會會員和晉綏軍軍官教導團和基礎組建新式軍隊。這個“新”,就新在其模仿八路軍的制度,從縱隊到中隊(相當於連)的各級都配備有政工幹部,這樣既提高了普通士兵的抗日覺悟,又加強了部隊戰鬥力和組織度。
1939年,為控制新軍,閻錫山以“統一指揮”為名,強行將山西新軍四個縱隊又四個衛隊改編為晉綏軍的多個旅,其中決死第三縱隊被改編為第197旅和獨立第3旅,張鳳閣則調任第197旅政治部主任(實際上是履行旅政委職責),該旅下轄第9總隊和遊擊第10、11團共約4000餘人,旅長是曾任晉綏軍軍官教導第7團團長的趙世玲。
趙世玲,字世珍,1905年出生于山西山陰人,是閻錫山從軍校一手提拔起來的晉綏軍中級軍官,對閻錫山非常忠誠,所以組建山西新軍時,他被任命為決死四縱隊9總隊隊長。張鳳閣擔任政治部主任後,曾多次與趙世玲談心,勸他要堅持抗日基本路線不動搖,要認清閻錫山的本來面目,狡猾的趙世玲為了麻痺張鳳閣,則總是表現得對他非常尊重。
1939年12月中旬,發生了震驚中外的“十二月晉西事變”,決死第一、二、四縱隊和其他新軍部隊內部都發生了叛變事件,在外部又遭到了晉綏軍蓄謀已久的攻擊,一時間,晉西北、晉西南抗日根據地內炮火連天。而此時的晉西南地區,表面上依舊風平浪靜,但晉綏軍第八集團軍司令孫楚正在悄悄聯絡決死三縱隊內部的頑固派分子,打算擇機叛變。
趙世玲是孫楚的老部下,曾在孫楚指揮的正太路護路軍裡任中校參謀,在接到老上級的指示後,他馬上佈置起叛變的準備工作。另一方面,對當前局勢有些擔憂的張鳳閣,帶著遊擊10團團長雷震(1955年少將)來到趙世玲的司令部,想再試探下他的態度。趙世玲對他們的到來也非常不客氣,連早飯也沒安排,還試圖嚇唬雷震跟隨他一起叛變。
雷震在糊弄趙世玲幾句後,第二天上午就跑掉了,張鳳閣則繼續留在趙世玲的司令部,打算再爭取他一下。一直到12月23日,趙世玲即將動手的前夕,司令部裡有人偷偷遞紙條給張鳳閣,勸他趕快離開,即將有大事發生,張鳳閣才恍然大悟。對於張鳳閣的離開,趙世玲倒也沒強行挽留,大概他覺得這個清華高材生平日對他也可以,因此決定放他一條生路。
張鳳閣走後沒多久,果然就聽到了趙世玲指揮第9總隊裹挾第197旅旅部叛變的訊息,一想到當前的第一要務是平息叛亂,張鳳閣決定趕往離得不遠的獨3旅旅部。雖然此時旅長顏天明、政治部主任董天知都不在旅部,但在旅部主持工作的第7總隊隊長張濟平日表現得十分進步,曾在會議上放言:“放心,我是不會跟閻錫山走的。”
張濟其實是個潛伏的頑固派分子,他只是為了取得縱隊政委戎子和和張鳳閣的信任才假裝進步的。趙世玲動手沒多久,張濟也發動了叛亂,並指使部隊控制了獨3旅旅部。正走在路上的張鳳閣當然不知道這一重大變故,所以等他一踏入獨3旅旅部,就被早已埋伏好的叛軍直接拿下。面對著張濟那張猙獰的笑臉,張鳳閣也大概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
連同張鳳閣在內,共有400餘名決死三縱隊的政工幹部和進步軍官被叛軍逮捕,他們很快都被關入陽城縣巖山村的幾個老百姓大院裡,這裡正是孫楚的指揮部所在地。和孫楚住在一起的還有閻錫山的秘書長、大特務閻子傑,張鳳閣等50餘名新軍中隊以上幹部被他提出來單獨審訊,受盡嚴刑拷打。
1940年4月23日,日軍開始出兵掃蕩孫楚部所在的陽山縣,孫楚的那幫雜牌軍一觸即潰,不得不撤往晉西南。路過澠池渡口時,有350名多人被先押往閻錫山總部,其中一部分人後來在八路軍的解救下獲釋,但張鳳閣等人仍被扣住不放。閻子傑用電臺暗中請示閻錫山,問剩下這批人怎麼處置?閻錫山回電,要他全部處理掉,免得他們被解救後再去找晉綏軍麻煩。
對閻錫山死心塌地的閻子傑得到訊息,便命特務團尹營長帶著兩個連的步兵,將張鳳閣等重要幹部24人秘密帶入陽城縣秋川河附近的一條小山溝內,一字排開站好。顯然,敵人是準備要下毒手了,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張鳳閣和難友們手拉著手,一起高呼“犧盟會萬歲”、“決死隊萬歲”等口號,最終,這24名勇士在敵人的機關槍掃射下,倒在血泊之中。
孫楚此時尚不知道閻子傑已經動手,當聽說張鳳閣等已經遇害時,他急得直跺腳也毫無辦法,畢竟閻子傑作為特務頭子,直接聽命於閻錫山,連孫楚也拿他沒辦法。也正因為此,在1949年太原戰役中被俘後,孫楚只是被判處監禁改造,並於12年後獲釋,而趙世玲和閻子傑則都被解放軍槍斃,以慰張鳳閣等烈士們的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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