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在傳統中國文化中的含義是剛勇威猛、驅兇避邪、鎮鬼禳災、吉祥如意的象徵,有關虎的圖騰崇拜和文化傳說更成為中華民族溝通人神、聯絡自然、祈福辟邪、生生不息的最具特色、最為長久、最有影響力的一種文化現象,虎文化也作為民族文化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滲透到民族審美文化的方方面面。在傳統中國繪畫領域,湧現出無數畫“虎”名家,古有包鼎、李公麟,近有張善孖、劉繼卣等等更是名家輩出。“天開子,地闢醜,人生寅,萬事有”,五千年的文化積澱,虎的形象成為我國文化藝術寶庫中的一項十分重要的題材。
中國繪畫是中國文化、美學思想、人文精神的集中體現,不同的時代、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個人陶養會產生不同的審美取向。在中國畫的審美過程中,人們在審視傳統時,更多的是關注經過共性化的普遍意義上的審美經驗,而對每一個創作主體所處的背景,對自然及生活的觀察方式、方法、個性化的審美領悟對筆墨圖式的創新表達更值得借鑑研究。有鑑於此,為關注當代語境下的中國畫創作和個性化筆墨探索的歷程,記錄當代中國畫名家的精品筆墨個案,以展覽和結集出版的形式進行梳理、研究。特舉辦“寅虎迎春”——當代中國畫名家筆墨品鑑展,以期為多元語境下的中國畫筆墨表達提供有價值的學術文案。
2022年為農曆壬寅虎年,在全球被新冠疫情肆虐的今天,不僅需要團結一致抗擊疫情,也更需要戰勝一切困難的精神鼓舞。藝術家透過手中的畫筆謳歌時代,喚起炎黃子孫虎虎生威的戰鬥激情,共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之中國夢。一年之計在於春,祝願我們的國家戰勝疫情虎氣沖天!也祝願我們的藝術家在新的一年,身體生龍活虎,作品虎虎生威、事業如虎添翼!
毛雪峰,大漠堂主,中國現代重彩山水畫的開創者。甘肅臨洮人,2005年定居北京。1989年畢業於新疆藝術學院美術系,1997年畢業於北京畫院中國畫專業研究班。先後深造進修於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家畫院,清華大學研究班、精英班。西遊邊陲二十載,足跡遍及天山南北。他特立獨行,致力於絲路山水畫的探索實踐和西域大美的深度開掘和表現,創立西域重彩山水畫,是中國西部絲綢之路山水畫題材的開拓者和踐行者。“毛雪峰作品在傳統與現代、抽象與具象、水墨與色彩、中西方藝術融合方面是一次積極的嘗試和突破,已將關照面從‘西部風情’的再現,拓展到西部精神的表現,增加了歷史的縱深感”。“其境界之壯闊,意蘊之豪邁,丘壑之雄奇,色彩之交響,形成了獨特的畫境和藝術風格。”家聯合總會副會長、北京大美書畫院院長,北京毛雪峰藝術館館長、北京雄峰科技文化研究院院長、中國石齊藝術研究會副會長、中國孔子書畫研究院名譽院長。蘭州大學、揚州大學、日本國藝術院、香港藝術研究院、香港國際畫院、印度新德里夏爾達大學、定西師院等大學客座或兼職教授,新疆石河子大學新疆大山水畫研究院副院長、研究員、江蘇省國畫院特聘畫家,文化部中國少數民族美術促進會理事,中國創新藝術家提名活動學術主持人,中國山水畫研究會名譽會長。
創造是攀登的天梯
文/周韶華
(著名畫家,美術評論家,中國國家畫院院委,原湖北省文聯主席)
中國山水畫的發展,幾經歷史變遷,品類雖同,各有變化。唐有金碧山水,宋有水墨和青綠山水,元有黃公望的淺絳山水,明有仇英的小青綠山水,明清多為水墨山水,現代則出現淡彩渲染山水,但仍以水墨為主。當今畫壇出現毛雪峰的重彩新疆山水,這絕非一件小事,應當刮目相看。伴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的審美視覺也發生了轉型,在這個生活節奏愈來愈緊張的異化世界裡,如何去遙領大自然神秘的迴音,表達出詩意、生命、憧憬和情思,這是時代的課題,評論家應當注意到不同時代的這種藝術語言轉換的意義。這是我看了毛雪峰近作的第一感覺。
一個嚴肅的藝術家,應十分重視對現實的感受力、理解力和表現力的提高。對藝術方式的選擇,實際上是對生活方式的選擇,也是對藝術“場”的選擇。生活現場亦即藝術現場。如果想使靈感爆發,獲得廣闊的自由空間,那就要到物件世界中去感受,去佔有自己的藝術世界。這很自然地就要求藝術家透過自己的形式系統去把握自己的這個世界。
新疆地處歐亞大陸的心臟地帶,地理氣候與中原不同,歷經滄桑數變,海水在這裡四進四出,形成了以沙漠、戈壁、綠洲和天山、崑崙山脈四大板塊構成的神奇獨特的地形地貌。用溫文爾雅的傳統手法和內地畫家畫山水的辦法是畫不好新疆山水的,這是大自然逼著畫家要重新審視他的現實課題。由於新疆的地勢高,在夏天的晚上九、十點鐘太陽才會緩緩落在地平線以下,地面才開始慢慢變暗,但高山仍然受到陽光的照射,色彩紅彤彤的,這在內地是永遠看不到的壯麗景觀。還有,新疆有許多地方是雅丹地貌,色彩光怪陸離。大自然本身所具有的色彩就特別富麗多變,這些獨特景觀在內地生活的畫家是無法看到的。過去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至於藝術應該說“一方水土養一方畫家”。深入生活並非目的,檢驗作者的最終尺度是看你的“戲”是從哪個“場”排練出來的,或者說你是否能建構起屬於自己的藝術“場”。這個“場”就是自己觀照的藝術領地,是屬於自己特有的藝術世界。毛雪峰出生在大西北,在新疆生活了二十多年,如果毛雪峰不生活在新疆,不愛上新疆,不對新疆山水有獨特的感受,也很難設想他能畫出重彩新疆山水畫,這既是大自然的恩賜,也是畫家慧眼識珠。他的“戲”都是從這裡排練出來的,自然有別於江南優美雅緻的情調,真可謂獨樹一幟!要實現民族藝術的現代化,要創造我們時代的繪畫,就必須嚴肅地解決這個藝術“場”的問題,唯有如此才能尋覓到藝術的生命之源。某種藝術語言的創新,取決於你身處在什麼“現場”,生活在什麼環境。在小橋流水旁邊就創育不出喜馬拉雅山式雄偉的語言。把握一種語言就是把握一種完整的生活方式和藝術方式。藝術語言的界限就是作者所佔有的那個世界的界限,否則就很難談創作的自由和風格語言的自立。藝術語言實質上是主體情感的顯形,它植根於自己的歷史結構和特定的文化環境。
一個畫家成功的重要條件是看他對生活的積累和其自身所積澱的文化底蘊,但僅有積累而沒有對生活的獨特性敏感,沒有找到對這種敏感的獨特語言表現,那也不行。只有具備了對這些自然形色特殊性的敏感,又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案,這實際上是審美判斷,是在文化底蘊支配下的藝術實踐。一個當代畫家要想事業有成,還必須明確自己的主攻方向,扣住課題,解決課題,有一條合乎邏輯的推進軌跡,在藝術手段的運用上要保持一貫性,絕不遊離於本當解決的藝術本體之外。一旦審美指向定位了,就不屈從於時尚的壓力,也不分心去幹擾別人,儘可能地不與別人爭論那些本體之外的事情,不在本體以外用工夫,對自己的審美指向要“咬定青山不放鬆”。我認為毛雪峰在藝術上能形成自己風格的原因就在這裡。這裡我還要強調指出的是,有些人畫的山水是“畫本所有,活本所無”。相反,毛雪峰的山水畫卻是“活本所有,畫本所無”,這種含蘊辯證的一有一無便有了本質的區別。前者無生機,因循於模仿;後者有生命活力,因起於感受和發現,原創性和開拓力正是毛雪峰新疆重彩山水畫的核心價值所在。畫家對於自然美元素的感受經過“遷想妙得”,經過轉化、積澱、過濾,並不斷地提煉昇華,最終把自然的生命狀態凝聚昇華為表情達意的狀態,使物我之間完全通達融會,把自然生命與主體生命合成為藝術生命,這才是一種最高境界。
中國是一個有著幾千年文化積澱的文明古國。作為國粹之一的中國畫,是一個重要的文化載體,是我們得之於前人的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但是,藝術的生命在於創新,既要尊重傳統,繼承傳統,還要能走出傳統、開拓創新。藝術家要以全新的視角把藝術置於當今時代的生活和文化情景中,藉助古往今來的一切資源和手段,用獨特的、富於個性的藝術語言,在這一片廣闊自由的天地中施展自己的才華,要站在時代前沿,發時代之先聲。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曾數次沿黃河流域上溯尋源,往復行程三萬公里。那次大河尋源,實際上是一次精神之旅,是去探尋“以道藏藝,以藝藏道”的奧秘。我還去探險過千里冰川的長江源頭,登上喜馬拉雅山海拔六千米高處,上過喀喇崑崙、帕米爾高原、巴顏喀拉山和天山,橫跨準噶爾和塔里木兩大沙漠,縱橫數萬裡,感悟宇宙大生命。上下五千年,從大千世界中求道,領會那含元抱真的元氣,以使現代山水畫具有一種吞吐古今的氣度和文化意蘊,並努力以超邁的新形態與消極遁世的遺風訣別,這是我西探邊陲的重大收穫,代價很大,收穫是建構起了自己的藝術場。
十多年前我又去新疆,曾見過毛雪峰的畫,那時他的畫豪情激盪,多為急就章,可能是初到新疆時的衝動,畫的東西直來直去,雖鮮活而稍感粗糙。經過多年來不斷地探研,他逐漸創作出了具有強烈時代特色又不失地域文化底蘊特徵的新疆重彩山水,並架構起了屬於自己的藝術體系。明顯感覺他現在火候已到,對藝術本體的認知也更加深入,畫得嚴謹而精到,特別是對色彩的運用也更加到位了,這是難能可貴的探索和創造。唐代晚期王維提出“畫道之中,水墨為上”的理念,把中國山水畫金碧輝煌的色彩給否定了,使水墨畫在一定時期發展到了一定的高度,但水墨畫不借鑑色彩、不重視造型、不重視現實生活、不重視和廣大群眾的聯絡。針對這個問題,毛雪峰在筆墨語言上進行了大膽突破,堅持對色彩的切入,以色代墨,濃墨重彩,使作品色彩形成了強烈對比,並注重視覺效應和感情變化,把新疆山水富麗奇詭的色彩和中國畫的水墨很好地融合起來,創造出了一種適合表現新疆獨特地貌和地域文化的色彩語言,在審美上達到和諧統一。毛雪峰還注意汲取西方繪畫的表現技法,將中國畫的點、線等基本造型手段與西方的塊面相結合,以塊面的組合構成空間立體感,充分表現了新疆那獨特的沙質、風蝕、雨蝕、水蝕性地貌特點和蒼茫神奇,壯美雄渾的神韻。有些近作如《天界》、《秋染阿爾泰》、《寂原》、《高山吐樂》、《天地共逍遙》、《一心為祭》、《崑崙紫氣》、《灑落的山音》和《天瀉》等,畫面洗練,單純統一,色彩典雅富貴,構圖飽滿,有一種極強的內在張力。手法上也更加成熟,完美呈現出隱含在沉寂荒涼的大自然深處的精神意象。從自然風情的再現,拓展到了藝術精神的表現,這使我對他的進步與提高感到驚奇。如果他還能喚起當初那種豪情,不是純理性的,再多一些感性的,手腳再放鬆些,還會好上加好。但不管怎麼說,他的這部畫集是他的超越之作,體現了朝氣蓬勃的藝術青春,充滿著生活的激情和對新疆真誠的熱愛,抒發了他內心的強烈感受,是理性思考和感情觸發的化合物,展示出了可貴的、獨具個性的藝術創造力,這使我感到相當滿意。藝術追求不是一次性終結,每一次遞進,都是一個分號而不是句號。毛雪峰是一位富於創造精神的畫家,我想他還有新的不可迴避的難題在等待他拿出解題方案,諸如怎樣走向現代,如何圖式換型,怎樣轉換藝術語言,其中有些是要窮其畢生精力才能達到的極致。不過他正在努力拓寬視野和思維空間,不僅是從民族文化傳統中,而且也在從人類文化傳統中尋找解題方案。我想這就有可能大器晚成,未知雪峰以為然否?